陣前的火槍兵和騎兵擠在了一塊,戰鬥慘烈,而在左翼,則是呈一邊倒的屠殺。
此時,幾千名還在後方陣列的士兵看到如此血腥場景之後,心思瞬間活泛起來,眼神中的慌亂,也不再僅僅停留在思想上,而是化作了行動。
“跑啊!”
“敗了!”
也不知道誰第一聲喊了出來,先是從軍陣的後方,然後慢慢開始蔓延到中軍,就好像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呼啦一下,紅色大旗倒下,所有的士兵都四散逃開!
正在揮劍亂砍的言忠雖然看到了後軍陣列的情況,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就在這時,一支飛箭朝着言忠襲來!
後金軍陣之中。
皇太極哈哈大笑,對代善說道:“二哥,看到沒,大明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隻要頂住壓力,便不足爲慮。不僅是我們眼前的這支軍隊,便是整個大明。難道他們真的以爲光靠火槍,就能夠戰勝咱們的無敵騎兵嗎?異想天開!”
代善有些感慨的點了點頭,後金的兩隊騎兵已經徹底投入到大明軍陣之中,喊殺聲連天。
若是沒有皇太極剛才的堅持,隻怕此番進入大明的後金軍隊已經遭遇了首敗,這對于遠道而來的後金,可是不小的打擊呀!
代善不禁欣賞看向了皇太極,難怪有傳言說皇太極是大汗已經内定的汗位繼承人,現在看來,皇太極的确超人一等。
“接下來我們怎麽辦?”代善臉上挂着笑意,慢慢的抽出了自己的刀。
皇太極用手指着順義城:“二哥,難道你沒有看到順義城上那些失望的臉色嗎?拔出我們的利刃,讓我們沖過去吧!”
皇太極說着,猛的一把拔出了自己的彎刀,身子一直,腳上一蹬,縱馬帶着剩下的軍隊,朝大明陣列沖去!
皇宮之内。
小皇帝眼神焦灼,手中制作木工的活計卻沒有停下來,隻是敲着敲着,速度越來越快,忽然,小皇帝哎呦一聲,手中的木錘扔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手。
“皇上!”
在一旁的德銘太監連忙走上前來,一把抓住小皇帝的手吹着。
小皇帝看着德銘太監,,有些驚慌的問道:“朕很少砸到自己的手,這一次,隻怕是不祥之兆啊!”
德銘太監邊吹着小皇帝的手指,邊哈腰說道:“皇上洪福齊天,京師有幾十萬軍隊守着呢!您就靜待佳音吧!”
“報!”
隻是德銘太監剛剛說完,便傳來了小太監震耳的聲音,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小皇帝的面前,甚至能夠聽到骨頭撞擊在地面的清脆之聲。
“皇上,皇上,信王的禁軍敗了!”
“什麽!”
小皇帝瞪大了眼睛,将手一抽,大跨一步,來到小太監的面前,一把将他抓起來:“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信王爲什麽會沖到前線去了?”
在一旁的德銘太監臉色一白,也跟着跪倒在地,整個身體都伏在地面上,身子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小太監的身體抖動更加劇烈了,臉上脹紅,驚恐的說道:“皇,皇上,今早上順義城被圍,順義縣令向駐紮在附近的禁軍求助,禁軍出兵,對敵軍騎兵進攻!”
小皇帝的手一松,向後倒退了兩步,他随後卻反應了過來:“這怎麽可能!信王的禁軍可是駐紮在東郊,又怎麽會跑到西北方的順義去呢!沒有朕的命令,誰讓他動的?”
其實小皇帝明白,想都不要想,一定是自己的好弟弟擅做主張出擊,才招此大敗。
不久前,小皇帝才同意将一些淘汰下來的二号三号步槍,裝備給全體禁軍,信王的部隊都還沒有充分的掌握好皇家步槍的性能,如此貿貿然的攻擊,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小皇帝氣得将手緊緊的握住,整個人都在發顫,眼睛一閉,緩緩的問道:“信王呢,如何?”
“信王安全返回皇城,信王的老師身子言忠生死不明。”小太監依然跪在地上,戰戰巍巍的回答道。
“這個該死的朱由檢,他到底在幹什麽?難道将朕之前和他的囑托當做放屁一般嗎?朕明明說了,禁軍不能動,不能動!他到好,主動去挑釁後金騎兵!後金騎兵要真是那麽容易對付的,朕在邊關的幾十萬邊軍,不早就打到關外去了嗎?”小皇帝憤怒的吼叫着,身邊的宮女太監全部跪倒在地上。
小皇帝從一旁拿起一把木頭錘子,用勁的砸在自己剛才所制作的那隻木頭鳥,木頭鳥的翅膀都還沒完成,在小皇帝一錘又一錘之下變成了碎片。
神機營中。
“什麽?信王,戰敗了?”福王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呆呆的看着面前前來禀報的這名斥候。
斥候擡頭拱手道:“福王殿下,剛剛收到的消息,信王帶着一萬兩千多名精銳禁軍,遭遇到了後金騎兵主力,雖然重傷後金騎兵,但是一萬兩千多名精銳最後逃出來的不到三千人,剩下來的九千多人,幾乎全部被屠戮,後金連俘虜都不留。”
福王身邊的小王爺哼了一聲,抱着手淡淡道:“後金當然不會留俘虜了,現在才剛開始打,他們留下俘虜不是給自己制造麻煩嗎?”
福王慢慢的坐回椅子之中,看着自己按桌前的地圖,拿出鉛筆在上面畫了個叉,又擡頭問道:“現在順義城如何?”
斥候的臉更加難看了:“信王戰敗後,順義城似乎是出了内奸,城門大開,騎兵入内,經過慘烈的巷戰,守城士卒全部殉國。順義縣令更是自刎于縣衙府中,全家上下十七口,全部自焚于縣衙。”
福王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順義縣令我倒也見過,看上去是個油嘴滑舌的家夥,沒有想到在這家國大事之前竟如此剛烈,實在令人佩服。”
小王爺默默的點了點頭,随後卻是臉色難看的說道:“順義縣令的确剛烈,但是自刎焚燒卻是極爲下策的辦法。”
福王睜開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小王爺。
“父王,據我所知,順義城内百姓接近十萬,若是能夠動員起其中五分之一的壯年百姓,堅持抵抗,憑借着順義廣闊的内城,完全可以盡可能的消耗後金之人,我才不相信,那些後金騎兵在順義城内,還能發揮騎兵的優勢!”小王爺眼神看着被福王畫了個叉的順義城。
福王聽得呆呆愣愣,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不得不承認小王爺所說的辦法,的确比自殺殉國更爲有效。
“不管怎麽說,順義縣令也是一門忠義,我們也得動作起來了,順義淪陷,通興淪陷,宛平估計也支撐不了多久,一旦這三城淪陷之後,隻怕他們下一個目标就是京城了。”福王臉色難看的說道。
小王爺點了點頭,目光卻略過了流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