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不斷的劇烈爆炸之聲,響徹整個夜空,從遠處看,整個漆黑夜晚都被點亮了!
震動,更是讓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了!
如同巨大的火把,爆炸所燃燒起來的火焰,将周圍幾座房屋給徹底摧毀了,幾座殘破房屋中呆着的士兵,連喊的時間都來不及,化爲了齑粉!
炮兵陣地的原先所在地,煙霧散去,出現了幾個深陷的大坑,奇形怪狀。
一股硝煙之味,彌漫整個遼蒲村,遼蒲村的其他位置更是覆蓋在煙霧之中,一時之間,後金的箭雨停止了!
這聲巨響,讓遼蒲村其他的大明士兵都呆住了。
隻有孫浩身邊的百戶站了起來,朝着爆炸聲所傳來的方向敬了個禮。
孫浩擡起頭莫名其妙的看着百戶:“發生了什麽?”
百戶蹲了下來,看着孫浩道:“孫千總,那些火炮都是剛剛運來的先進武器,自然不能夠落在後金人的手上,就在您受傷的時候,我命人将火炮全部炸了。”
“炸了?那可是整整八門大炮啊!”孫浩一把抓住了百戶的領子,“這八門大炮還寸功未立,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你讓我怎麽向皇上交代?對了,韓雷他們呢?”
百戶搖了搖頭,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來一把手铳,邊裝着彈藥邊無奈的說道:“孫千總,我們已經不需要向皇上交代了,而是需要向大明的百姓交代。近一萬人寸功未立,被活活釘死在這片高地之上,我是沒有臉回去見大明百姓的。但是要讓我投降,那也更不可能,因此便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至于韓千總,這麽黑的天,換做是您,您會貿然出手相助麽?”
孫浩愣愣的看着百戶手中的手铳,忽然明白了百戶要做的事情:“你……”
身邊的幾名軍官,咬着牙齒,将自己的手铳重新裝填彈藥,齊齊看向孫浩。
百戶将手放在了孫浩的肩膀上:“士兵可以降,但是我們不能降!”百戶将手铳放到了孫浩手中。
“啊?你給我的?”孫浩拿着手铳,滿頭黑線,看着空手的百戶。
百戶笑了笑,從身上掏出了一把手铳,搖了搖.:“我早給自己準備好了,千總,你下命令吧!”
孫浩緊緊的握住了手铳,眼泛淚光……
京城,紫禁城。
“駭人聽聞,駭人聽聞啊!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啊!”
小皇帝身邊一堆木器,手中拿着一個木槌子,滿臉怒容。
說完話,将木槌朝着兵部尚書曹達用力的扔了過去!
曹達不躲不偏,木錘子正好砸在了他的頭上,頓時便将曹達打得頭破血流,整個人向旁邊一偏。
曹達連哼都沒哼一聲,四肢伏地,頭低在地上,面沉似水,任鮮血從頭上流下。
“曹達!你還敢有膽子把這個消息告訴朕?接近萬人,隻是做了幾下沖擊,竟然被全部困死在一個高地之上!最先進的大炮一炮未發,也被自己毀掉了。最後不過逃出來百人,你是在告訴朕,朕的大明軍士連突圍的勇氣都沒有嗎?”小皇帝生氣的向前跨了一步,半蹲着看着跪在地上的曹達,附近的宮女太監跪了一片,德銘太監更是跪在了小皇帝的身後。
小皇帝剛剛說完這番話,魏忠賢就出現在木器房門口,看到小皇帝盛怒的樣子,魏忠賢一言不發,靜靜的走到了一邊,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曹達。
“臣無話可說。”曹達半天憋出來一句話。
“你!氣死朕了!”
小皇帝劇烈的咳嗽了一聲,頭發都快立起來了,擡腳便踹了曹達一腳,隻是這一腳沒踹穩,整個人差點翻倒在地上,幸虧站在一邊的魏忠賢眼疾手快,沖上來扶住了小皇帝。
小皇帝一看到魏忠賢,緊緊的抓住了魏忠賢扶住的手,眼中帶着淚:“進忠啊!朕的大軍慘敗至如此地步,一箭未射,一炮未放,竟被全部殲滅,朕如何放心的下邊關啊?”
小皇帝是真的傷心了。
先前的憤怒過後,小皇帝現在是無限悲傷,如果魏麒麟在這裏的話,一定可以看的出來小皇帝這是神經衰弱的表現。
魏忠賢安慰道:“皇上不必傷心,此番邊關孫浩所部被滅,肯定是有原因的。跟大明軍力應當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當務之急是查清楚原因,皇上切莫傷身哪。”
小皇帝點了點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滿頭鮮血的曹達:“起來吧!說說到底是什麽緣故造成的?朕不相信,幾千可戰之兵,竟然沒有傷到後金一兵一卒。要是這樣的話,朕還不如直接将這位置送給哈爾哈赤。”
“臣惶恐。”曹達依然低着頭。
“你起來老老實實的說出原因,你要是今天說不出個原因,可别怪朕心狠了。”小皇帝斜着眼睛看着曹達。
“皇上,此戰之所以失利,原因有三。一是孫承宗不顧實情,亂下命令,二是熊廷弼未能彈壓部下,擅自行動,三是孫浩罔顧戰場實情,擅作主張。”曹達的話言簡意赅。
小皇帝眼睛一頓。
孫浩等軍官已經自殺殉國,若是要追責的話,自然追不到他們的身上。孫承宗乃是一年前小皇帝不顧朝臣勸谏親自任命,上任遼東督師尚不足一年時間,小皇帝自然也不會啪啪打臉。
剩下來的隻有一個熊廷弼了。
熊廷弼好幾次都打了敗仗,雖然看上去打敗仗的原因并不在他,但熊廷弼有指揮不利的責任,自然是不可能逃脫的。
想到這一點,小皇帝已是心中有數。
“進忠,你說說該怎麽處理?”小皇帝看向了魏忠賢。
魏忠賢心中狂喜。
對于熊廷弼,魏忠賢早就看不慣了,特别是幾年前熊廷弼的失信,讓魏忠賢幾乎憤怒,可是看到小皇帝的臉色,魏忠賢表情嚴肅的說道:“奴婢以爲,此事複雜,不如先将熊廷弼羁押回京,孫承宗撤職留任。如此這般,可使邊軍不至于受太大的沖擊。”
小皇帝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進忠說得在理,就照你的去辦吧!”
魏府書房之中。
“唉,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呀。”魏麒麟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着手中的信紙,頗爲無奈。
在眼前的吳孟明卻是十分憤怒:“魏帥,這邊軍也太沒用了吧!接近萬人被圍殲,卻沒有傷後金一人,咱們大明的邊境給這些人保護着,我以後可睡不着了。”
魏麒麟哼了一聲,拍在桌上:“你睡不着,沒什麽大不了的。若是讓普天下的百姓都睡不着,那才是大事呢!我看這件事情隻怕沒有那麽簡單,還有沒有後續詳細的情報?”
吳明搖了搖頭:“暫時我們所能收到的情報是,孫承宗在出發視察之前下了一道命令,他的侄兒卻沒有立即執行,不知何故停留了兩三天之後,才前往遼蒲村,最後被後金人包圍。”
拖延症害死人啊!
魏麒麟深吸了口氣,忽然想起了一人,這一回,隻怕他是真的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