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皇帝朱元璋大字不識幾個,卻靠着自己的堅忍和膽識,在元末混亂之時,開辟了屬于自己的王朝。
元朝之所以短短六十多年便沒落,在于元朝的統治者一直将自己當做客人,對于本土數量龐大的漢人視而不見,因此對于文化藝術之類的教化更是大加忽略。
文化是一個國家的根,一個國家的魂。
成吉思汗的子弟們來到了華夏這塊繁榮多樣的土地,将自己的根和魂都丢掉了,又沒有新的根和魂。
經曆過風雲多變的元末時期,朱元璋自然明白這一點,因此,不管是自己當朝之時,還是對于子弟的教訓,都将這一點融入到了日常學習之中。
至于選擇鑄就怎樣的根?怎樣的魂?朱元璋及其繼任者們都選擇了理學。
相比于其它學術,理學是龐雜而簡單,更适合于推廣,讓大衆進行學習。開朝的四書五經及相關的科舉八股,就是朱元璋這位大明皇帝想要鑄就大明的魂。
老老實實聽話,尊卑長幼,天地倫常,三從四德等等便是這大明百姓被動接受的“魂”。
從魏麒麟一進來,張鴻漸便發自内心的反感。倒不是臨時之因,而是自魏麒麟聞名在外,特别是開辦了麒麟會場後,張鴻漸聽說之後,就發自内心的厭惡。當然,這種厭惡還和另外一個人有關,那便是放蕩不羁的陳蓮生。
和陳蓮生相反,張鴻漸是一個自認爲老老實實做學問的文人,不去想太多跟書本無關的東西,不去做跟倫常相悖的事情。
可是自從魏麒麟一進來,先是态度嚣張,對小世子不敬,豈不是在蔑視倫常,不顧尊卑嗎?
況且魏麒麟本就是個閹黨之後,仍不自知,這才使得張鴻漸出言諷刺。
魏麒麟看了看張鴻漸,又看向了小王爺:“不知,這貨是誰呀?”
小王爺差點沒被一口口水噎死,張鴻漸更是氣得想跳腳大罵,其他人則是紛紛小聲的議論開來。
小王爺連忙介紹道:“魏兄,你可别瞎說,這可是天下間鼎鼎有名的鴻儒張鴻漸鴻漸先生。”
魏麒麟一聽這名字,馬上反應了過來,自己倒是聽陳蓮生說起過張鴻漸,要說這張鴻漸也有點水平,至少在理學領域可稱大師。
“哦,原來你就是張鴻漸啊!幸會幸會,原來是‘很賤’先生。”魏麒麟略帶嬉笑的神情,張鴻漸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後生可鄙!不知長幼,不知尊卑,汝父母是如何教你的?”張鴻漸袖子一揮,雙手背在了身後。
聽得此話,魏麒麟眼睛中閃過一絲紅光,并沒有擺出生氣的樣子,自顧自的坐在了小王爺搬來的椅子上。
“鴻漸先生,咱們有話說話,你沒事兒站起來幹嘛?還有,你要是再說到我父母,今天我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是魏忠賢的侄孫!”魏麒麟自顧自的拿起了筷子,在桌上尋摸了一陣,夾起了一塊五花肉,在嘴中大口嚼着,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桌上的其他幾位大人則是一陣尴尬,不知道該怎麽辦。
張鴻漸差點沒被魏麒麟的話給氣死!
自己身爲理學鴻儒,魏麒麟在自己看來不過是一個粗鄙小兒罷了,竟然大言不慚的坐在了福王的身邊,不過自己站着,這的确是有失身份,于是張鴻漸哼了一聲,又重新的坐回到了位子上。
趙南星悠悠的說道:“鴻漸先生,你可别小瞧了魏麒麟喲。他可是曾經以一人之力,力戰國子監和太學的學子,就連當初的檢校溫體仁也被他打敗了呢!”趙南星說着,看向了張鴻漸。
“哼,不過是仗着權勢投機取巧罷了。就憑他現在這副模樣,又如何能夠戰勝溫檢校呢?”張鴻漸面露不善,輕蔑的看着魏麒麟。
小王爺眼睛一轉,于是輕笑道:“父王,我看要不這樣,魏兄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鴻漸先生則是名揚天下的鴻儒。今天我加封世子,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倒是希望二位能分别爲我賦詩一首,如何?”
福王點了點頭:“我看行。”
有了福王的首肯,刑部尚書、戶部尚書等人也紛紛點頭贊同,這倒是一時讓頗爲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寫詩?”魏麒麟擡起頭看向了張鴻漸,“他能行嗎?”
張鴻漸冷靜了下來,不再被魏麒麟激怒,看向了趙南星。
“哈哈!這事兒可就真巧了。”趙南星一縷胡須,“今天鴻漸先生可是爲世子帶來了大禮,而這大禮正是鴻漸先生爲世子親筆所提的詩。鴻漸先生,倒是可以讓你的大禮提前露面了。”
衆人一聽,紛紛驚訝,小王爺也是欣喜異常。
大家都知道,張鴻漸惜字如金,近年來所作的詩詞更少,但卻是篇篇經典,若是涉及到時下之人,往往還會名揚天下。
誰也沒有想到,張鴻漸竟然親自爲小王爺寫了一首詩,實在是了得啊!
張鴻漸站了起來,朝着父王和小王爺拱手道:“此首詩乃是我耗費一個月的精力,考察了小王爺平日之所爲,凝聚小王爺精氣神于其中所做出來的。”
周圍人又是一陣倒吸涼氣,一首詩居然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必然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趙南星更是笑着說道:“福王殿下,世子,可能你們有所不知。近日吏部準備推賢,其中就包括推選鴻漸先生擔任國子監司業,還請福王在朝中多多幫襯啊!”
正吃着菜的魏麒麟,眼睛中閃過一絲厲芒,難怪說張鴻漸會突然出現在福王府,更是會爲小王爺親自作詩。說白了,還是爲了拉攏福王以作爲上進之資啊。
不過,張鴻漸成了司業,許淳風何處?
呵呵,什麽天下大儒?狗屁的大儒,一說到權力勢力,還不是跟隻癞皮狗似的,低頭哈腰,搖尾乞憐。
撲哧。
忽然,魏麒麟一聲笑了出來,将趙南星的話硬生生的打斷了。
所有人又重新将目光看到了魏麒麟的身上。
“你笑什麽?”張鴻漸的語氣帶有怒意。
“沒啥,我隻不過是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魏麒麟朝衆人掃了一眼,筷子放在桌上,“孟浩然。他的名作《望洞庭湖贈張丞相》,臨淵羨魚,衆位應該是聽過的吧!這首詩是爲了什麽?都知道吧?我倒是沒有想到,今天看到現實的了。哈哈哈哈,可笑,着實可笑。”
《望洞庭湖贈張丞相》,是唐代詩人孟浩然的名作。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了解,這首詩其實是孟浩然含蓄表達自己向張丞相要官的情思,文中的對張丞相的誇贊可是妙極,隐晦想當官更是巧妙,有文人的内斂,更有想當官的谄媚。
魏麒麟說出來這話之後,張鴻漸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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