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陽光刺眼,就算是魏麒麟的身體好,也明顯感覺到身體不舒服。
魏麒麟不禁在想象,枯瘦如柴的流民,又是怎樣在這樣的氣候下活下去的?
魏麒麟擡了擡頭,看了看這炙烈的陽光,在這樣的氣候之下,就連太陽都想要亡了大明啊。
繞過一個拐角處,撥開茂密的樹林,眼前的情形豁然開朗.
然而當魏麒麟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又仿佛回到了一兩年前,自己第一次看到流民村的情景。
這裏比流民村要更差!
當時流民村至少還有各種闆房帳篷,組成有序,而魏麒麟現在所看到的情形,可以用滿目狼藉一片廢土來形容。
大空地上,人們使用着各種各樣的材料:木頭草葉,甚至藤蔓,搭建起一座座簡陋窩棚,窩棚旁邊就是火堆,火堆所燃起來的青煙,在整個居住區到處都是,不時從中傳出各種各樣的争吵之聲。
或許是因爲前幾天下過雨的原因,地面泥濘一片,很多人都是光着腳,在泥水中踩來踩去,人的糞便,動物的糞便,各種枯草枝木,參雜在其中,魏麒麟甚至都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要過去。
但是想想,魏麒麟還是決定走過去,畢竟自己要了解和體會這些流民真實想法,那麽就要和他們經曆相同的遭遇。
走到窩棚區,魏麒麟差點就要吐了。
“太臭了!”
在遠處看着狼藉的一片,還不算什麽,可是當真正走近之時,那股惡臭味道,幾乎讓魏麒麟差點暈倒。
“我告訴你們,這塊地盤是我的,誰要是敢過來,我就弄死他!”
魏麒麟剛走到一棟像樣的房子邊,一個粗壯的男子站在房子邊上,揮舞着自己手中的木棍,朝着周圍的人吼道。
在這名男子的腳邊,兩個滿身鮮血的男人,癱倒在泥水之中。
周圍有人叫道:“你也太霸道了吧,這明明是别人的房子,你将别人打死,有你這樣做人的嗎?”
“來來,讓你爺爺教教你怎麽做人!你要再敢說話,就上來跟我打,打赢了這塊地方就是你的,我死了也不怪你!”那壯漢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揮舞着手中的木棍,嚣張的吼道……
魏麒麟無奈的搖了搖頭,急忙走過。
“哇哇哇……娘……你怎麽就抛下我一個人離開了呀!”
剛轉彎,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了過來,發出聲音的人年紀不大,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跪在地上,頭上綁着白布,兩眼絕望,雙手張在空中哭天搶地的喊着。
在地上,一具女人的屍體,被簡單的用一些草料包着,就好像是埋葬死狗一般,雖然路過的人看了一眼,卻雙目無神,紛紛無奈的搖了搖頭,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魏麒麟駐足停下,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什麽東西悶着一樣:這還是人間嗎?
“喲呵,這不是二丫嗎?怎麽你的老娘終于死了?這下正好跟着爺去樂呵樂呵!”
慘叫聲之中,卻傳來刺耳的調笑之聲。
幾個遊手好閑的人慢慢的靠近二丫,伸手便去拍她的肩膀,二丫急急忙忙地往她娘屍體邊躲,眼中帶着淚水,臉上又羞又躁,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周圍人。
然而,那調笑之人朝着周圍看了看,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制止。
調笑之人哈哈大笑,要伸手摸向了二丫的胸口,二丫則是緊緊的雙手,抱在胸前,一動不動,身體僵直。
其他人隻得無奈的看着小女孩即将遭到毒手!
“住手!”
魏麒麟實在看不過去了,咬着牙齒挺直了胸膛,走到了小女孩的身邊。
“喲呵,你哪來的小垃圾?竟敢在我的面前充好漢,你是找死是吧!”調笑之人直起身子,橫着臉,看了一眼渾身泥土的魏麒麟。
魏麒麟冷笑一聲:“我今天還就找你這坨屎了!怎麽着,你願意?”
說着,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丫,魏麒麟伸手将她拉了起來:“上天救自救之人,與其在這裏哭哭啼啼,還不如想辦法賺錢,好好的葬了你娘!”
“我不想去妓院!”二丫委屈的說着。
噗!
魏麒麟搖着頭,比了一下眼睛,在二丫鼻子上刮了一下:“我要你賺錢想辦法就是去妓院啊?稍等一會兒,等我教訓完這些混人,教你賺錢。”
二丫擡起頭,感激地看着魏麒麟,似乎像是找到了依靠,可是看着那兇狠的幾人,二丫默默的爲魏麒麟擔心起來。
“臭小子!找死!”
哄!
調笑之人倒也幹脆,一拳打了上來!
“玩真的?那就去屎吧!”
魏麒麟嘴角一笑,身子一動不動,讓那一拳擊打在自己的胸口!
調笑之人傻住了,他沒有想到魏麒麟竟然連躲都不躲,這一拳硬是砸在了魏麒麟的胸口!
調笑之人的拳頭頂在了魏麒麟的胸口之上,魏麒麟将頭一偏,好笑的問道:“這就是你的本事?”像是個沒事人一般。
調笑之人暗道一聲不好,立即就想收回自己的拳頭,可是手剛剛離開魏麒麟的胸口,整隻手便被魏麒麟猛地抓住了!
緊接着,魏麒麟用勁地将他一提,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調笑之人頓時便像個吊死鬼一樣,身體胡亂顫抖!
“呃呃呃……”
調笑之人發出聲音,另外一隻空出來的手在空中不斷的劃着,他的幾名小弟本能的想要上前幫忙,但是看到魏麒麟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之後,又本能地向後退。
現在的流民聚居地就是個無法之地,誰的拳頭硬?誰的本領強?那誰就有說話權。
就聽得咔嚓一聲,調笑之人的雙眼向上一翻,整個人,頓時便沒有了氣息。
魏麒麟的手一翻,調笑之人從空中摔了下來,整個人兩眼翻白,癱倒在地上。
“殺人了……這是……殺人了……”
二丫看的目瞪口呆,周圍人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個站在那裏,不知道是該進該退。
“快跑啊!”
倒是那幾名小喽啰反應的快,一個屁都沒放,掉頭沖向了人群之中。
魏麒麟蹲下身子,在這調笑之人身上翻着,翻着翻着,剛有所得,卻發現在自己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魏麒麟輕笑一聲,直起身子,看向了眼前這人。
初看去,這漢子年紀大概三十多歲,濃密的絡腮胡,直直的鼻子,一雙犀利的眼睛藏在眉眼之中,幾乎能夠讓人感覺到壓迫,方形大臉,更是顯得威武不凡。
雖然身上的衣服破敗,卻掩藏不住他身上的那一股傲氣。
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壯漢,更是神色複雜的看着魏麒麟。
這人聲音如鍾,洪亮絕響:“小子,這人是你殺的嗎?”
魏麒麟點了點頭,握住了手中翻到的幾兩銀子。
這人蹲下身子,稍稍檢查了一番,咧着嘴,怪異的笑着:“你小子知不知道惹了大禍,這家夥在五城兵馬司那裏混的還行,認識的人不少,你要是把他弄死了,你就不怕五城兵馬司的人找你麻煩嗎?”
魏麒麟打開了手,看着自己手中的銀子,随意說道:“别說是五城兵馬司了,就是皇城禁軍,我也不放在眼裏。欺人者必殺之,這是我的信條。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又是誰呢?”
“這是我們的楚總旗……”這人身後立即有人高聲介紹的。
這漢子确實擺了擺手笑道:“衛所都不在了,楚家堡也沒了,還算哪門子的總旗呀。”
魏麒麟打量了他一番,總旗也算是個不小的官了,至少是管過幾百人的人,身上的氣勢,倒還真不錯。
“敢問這位兄弟貴姓?”楚總旗倒也客氣,對于地上的那具屍體,根本就不再在意。
魏麒麟瞟了一眼調戲之人,說道:“我叫魏大,剛才你說他在五城兵馬司混的不錯,也認識不少五城兵馬司的人。這麽說來,這聚集之地,是有官人在這裏了?”
楚總旗抱着手哼笑了一聲:“你就别說那些五城兵馬司的人了,他們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營地,不出來禍害百姓,我們就謝天謝地了。我看你細皮嫩肉的,像是剛來這裏,你該不是還指望這五城兵馬司來主持正義吧?”
主持正義?
魏麒麟的眼神中透出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