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又是氣的一拍桌子:“你個臭小子,趙南星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聽說這幾日回到京城之中還在吐血!你要是将趙南星氣出個三長兩短,雜家看你到時候怎麽向朝廷中的文武官員解釋!”
魏麒麟差點整個人向後一仰,摔倒在地上!
“叔公,你不是在逗我吧?他趙南星吐血關我什麽事情。這麽大年紀了,身體不好就回家養老去,老是賴在朝廷上像個什麽樣子?難道大明朝廷沒有了他趙南星,就不要維持下去了嗎?”
魏忠賢被魏麒麟所說的話說的沒一點脾氣:“好好好,你什麽都有理,你可别怪雜家沒有提醒你!趙南星的威望就連我都比不上,現在你如此得罪他,你知不知道?趙南星的門生普天下,你等于得罪了大半個天下的讀書人,平日裏私底下占占便宜,陰他一把,自然沒有關系。但是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中,你讓趙南星得此重疾,你就不怕天下人的口水将你吞沒嗎?”
聽了魏忠賢的話,魏麒麟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和趙南星的關系沒有那麽簡單。
趙南星回京吐血的事情,魏麒麟自然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朝政之上本來就是你死我活,隻不過魏麒麟沒有遵從以往的例子,擺出一副虛假的關心面孔罷了。
但是魏忠賢的話卻提醒了魏麒麟,這可是在古代,這可是在大明,哪怕就是再陰暗的活動都要披上一副光明磊落的外表才可以。
趙南星光是科舉的主考官就做了好幾屆,全天下很多的官員,都是從趙南星的手中出來的。
這個時代在科舉之中對于主考官是非常尊重的,特别是被選中的那些進士們,簡直就将這些主考官當作他們的再生父母!
若是趙南星在此時,又是年關之時,真有個三長兩短,魏麒麟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會吃不了兜着走。
魏麒麟隻能沉默的看着魏忠賢。
“你這家夥也是膽子大,你難道忘記了嗎?你原先駁倒一個溫體仁,有多少的學子,跑到你的家裏來向你挑戰?有多少的人跑到你的家中來罵你?如果不是最後采取強制手段,你覺得你會像現在這樣安生嗎?”魏忠賢警告道。
關于這一點,魏麒麟卻不得不贊同。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網絡,沒有電視,沒有媒體,但這個時代的人膽子卻比後世更要肥,要是真把他們惹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站在家門口便是放聲大罵。
想當初,隻是惡搞了一番吳三桂那個小子,就敢站在門口大罵魏麒麟,就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魏麒麟越想心中越驚,若是真的按照這種官場邏輯,魏麒麟的确是在無意之中惹下了一個大梁子。
魏麒麟的海上貿易要想真正地進行下去,光靠自己的艦隊和港口肯定不行。
貿易物資的收購,安全問題的思考,民衆思潮的引導,這些都需要下面具體的官員去落實。
若是這些官員之中真的有同情趙南星的人,暗暗地使着絆子,到時候魏麒麟就隻得吃暗虧了。
現在,魏麒麟剛剛獲得大明海洋獨家貿易權,一開始就不太順利的話,對很多人的信心都是極大的打擊。
想到這裏,魏麒麟朝着魏忠賢拱了拱手:“叔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明天,就去趙府道歉。”
魏忠賢滿意地捏了捏自己的假胡子:“你知道一個成熟男人和孩子的區别嗎?”
魏麒麟疑惑的搖了搖頭。
“如果是一個孩子,那麽他就會不擇手段哭喊叫鬧的去占有,不顧他人的想法,更是不顧占有之後的影響。”
“但是如果是一個男人的話,就會把事情做得圓滑,不管陰謀陽謀,都能夠讓對方接受。就算對方不接受,也要讓對方沒有還擊的餘地。
“雜家知道你很委屈,但是受委屈是你一個成長的重要環節,魏家的子弟雖然出身低賤,但是做起事情來絕對要比那些達官貴人富貴子弟好得多,這一點在你身上最有體現了,所以雜家希望你好好的思考這件事情。”
“海洋獨家貿易權這件事情上,看上去你是赢了,但實際上你現在陷入了被動。因爲你挑戰的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政策,還有很多人的行爲習慣和利益。就像你自己所說的,要做一件事情就必須狠下決心,但是現在你在狠下決心的同時,還要講究智慧。”
魏忠賢娓娓的說着,聲音越說越輕柔,雖然是在教訓魏麒麟,但是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魏麒麟感覺到振聾發聩。
說完一番話之後,魏忠賢也不禁的咳嗽起來,魏麒麟連忙重新給魏忠賢滿上了熱滾滾的茶,然後恭敬地端起茶杯放到了魏忠賢的手上。
魏忠賢右手接過茶杯,左手卻是在魏麒麟的頭上慈愛的撫摸了一把。
“咱們現在有這麽大的發展,雜家知道你在這其中有着巨大的功勞,但是你也要知道,在巨大發展的同時,也是在面對巨大的挑戰。現在不僅是我們魏家面對挑戰,就連整個大明,都在面對挑戰!”
魏忠賢說道,無奈的歎了口氣,便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不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差點被這滾燙的茶水給燙到嘴巴,魏忠賢嬉笑了一聲,便将茶杯放到了一邊。
魏麒麟卻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叔公,你剛才所說的話我都懂,但是你說大明,現在也面臨危局,我怎麽有些不清楚呢?”
經過這一年多的發展,魏麒麟正在發展經濟,很多地方的情況都有所好轉,小皇帝的聲譽也在不斷提高,後金似乎也是感覺到了大明的穩定,所以并沒有在襲擾大明,就連南漢都安穩了很多。
“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後金的冬季攻勢已經開始了,這些野蠻人,根本就不畏懼寒冷,也不知道這一次,邊關是否能夠抵擋的住啊!”魏忠賢感慨道。
魏麒麟也面色凝重。
去年由魏忠賢親自趕赴邊關,利用充分的物資,才堪堪的抵擋住後金的春季攻勢。
而這一次似乎是後金不想再給大明準備的機會,于是便在冬天便急匆匆地展開了冬季攻勢。
因此深知到前線情況的魏忠賢,才會如此的擔心。
這一年之中,因爲熊廷弼和魏忠賢走得較近,因此便受到了東林黨人的攻擊,被撤職回家,就連魏忠賢也十分無奈。
孫承宗尚能一戰,但是又因爲和信王朱由檢走的比較近,魏忠賢又從中作梗,因此孫承宗便自己辭職,一氣之下便從前線離開。
可以說,現在的遼東戰場,沒有一個能讓朝臣真正放心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