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你的臉是怎麽了!”
天津知府周雅文一看到奶娘,便立即注意到了奈良臉上的那一道五指印,聲音一抖,關切地問道。
老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出了麒麟樓中的住客欺負自己的事實。
這倒不能怪老鸨自己沒有記性,剛才在黑水會大當家的家中,大當家也一直沒有說出魏麒麟的真實身份。
這倒讓奶娘産生了一種錯覺,以爲魏麒麟,也是江湖中名門正派之人,因此才能夠脅迫黑水會做出賠款殺人之事。
但是對付這些江湖中人,就連老鸨都知道,必須要依靠官府的力量,因此剛從黑水會大當家的家中出來,老鸨便毫不猶豫地便來到了周雅文的府中。
聽完老鸨的叙述,周雅文恨恨地一拍桌面。
“真是豈有此理,管他哪門哪派的江湖人士,就算門派再大,那也不能夠欺壓良民啊!雖說奶娘你是開妓院的,但是妓院也有妓院的規矩,怎麽能夠就将一個頭牌姑娘這樣活生生的給搶走了!”
周雅文氣急敗壞,面色鐵青。
很小的時候,周雅文便喪失了母親,母親在臨死之前,将周雅文托付給了老鸨。
其實當時老鸨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照顧周雅文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同時老鸨又明白讀書的重要,因此才含辛茹苦的将周雅文送去讀書,直至考上進士。
七年前,才不過十八歲的周雅文,并順利地考上進士,從一個八品縣令一點點的做到現在的五品知府。
沒有任何的背景,靠着周雅文在老鸨身上所學到的那一套附上封下的本領,倒也登上了天津衛知府的高位。
雖然品級不高,但是到底是沿海港口城市的知府,因此每一年所獲頗豐,這其中的一大部分,周雅文都是用來孝敬給了老鸨。
這也是爲什麽怡紅院能夠在天津裏面立足,并且成爲最大妓院的原因。
他卻沒有想到,在天津的地界上,竟然還有人敢欺負自己的奶娘,這個像是自己親娘一樣養育自己的女人。
在周雅文看來,奶娘是迫于無奈才去開的妓院,在某種程度上甚至解救了非常多的女子,據他所知,奶娘對待妓院裏面的女子都非常的不錯。
因此現在一個不知道來曆的人竟然将怡紅院的頭牌給搶去了,這就讓周雅文真的不能忍了。
“奶娘,你給我等着,本官現在就帶人去麒麟樓将那人給你捉回來!”周雅文說着,一下子便站了起來。
看到周雅文即将邁出門,奶娘的心中卻是莫名的提了起來,一下子便站了起來,對即将出門的周雅文說道:“你等等!”
周雅文奇怪的轉身,看着那樣,于是奶娘便将黑水會中間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他心中暗暗吃驚,卻沒有表露出來:“您說的都是真的嗎?那家夥竟然連黑水會都敢惹,竟然還逼得黑水會賠錢殺人?”
周雅文這樣說着,卻絲毫沒有理會黑水會賠錢殺人是否合理合法,這件事情太過于讓人驚訝。
“誰說不是呀,現在想起來都讓人心涼啊!”
“黑水會大當家有沒有說,具體是誰?”周雅文到底是浸淫官場多年,一下子便問出了關鍵問題。
老鸨被這問題問的一愣,仔細的想了想,之前和黑水會大當家歡好之時,還真就沒有仔細的問過那名少年到底是誰。
周雅文無奈的看了看老鸨:“我的奶娘啊,這樣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問好,你又叫我如何出手呢?若是那人來自京城的大戶,甚至是王侯将相之人,就憑我一個小小的五品天津衛知府又怎麽惹得起呀?隻怕到時候你我都得被連根拔起。”
官場上最講究的,便是資曆輩分以及官位。
根據老鸨所說,之前老鸨已經說出了和知府的關系,少年卻絲毫都不畏懼,這就不得不讓周雅文仔細的想了起來。
他看了看眼前的奶娘,心中一陣打鼓。
天津知府和黑水會都不怕的人,這就算是二品的官員也不至于這樣吧?
想着想着,周雅文的心中已經萌生了退意。
周雅文又重新走回了大堂,在奶娘的身邊坐下。
“奶娘,若是真按你這樣所說,那咱們還真得仔仔細細的弄清楚了。”周雅文看着奶娘,認真的說道。
奶娘歎了口氣,她看到周雅文這副模樣,何嘗又不知道周雅文内心的想法,不管出于何種目的,周雅文不想惹事,更不想出大事,奶娘還是理解的。
老鸨也跟着坐了下來,仔細的回憶之後,猛地一拍腦子:“對了,我記起來了,好像在我見到他的第一面之時,他曾經說過他是麒麟樓的主人……麒麟樓的主人……”
奶娘在嘴裏慢慢的嘀咕着,她反複的說了幾句相同的話之後,騰的一下,整個人便站了起來!
周雅文聽到奶娘的低聲絮語之後,也一下子站了起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的喊出了那個名字!
“魏麒麟!”
老鸨當時便愣在了當場,腦子嗡的一下變得空白。
周雅文則是捂着自己的額頭,雙腳發軟,搖晃了兩下後,向後面倒去,堪堪坐在了椅子之上。
兩人沉默良久,周雅文才有些悲哀的說道:“奶娘啊,這次你可惹上大事了……”
“我惹上大事了……”
老鸨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白毛汗,原本就塗滿了粉的臉,現在被汗水沁濕,那白色的水,竟然嘩嘩的往下流。
想着想着,老鸨撲通一聲跪在了知府的面前:“雅文,你可得幫幫我呀,不然你奶娘這一回可就死定了……”
天津衛離京城并不是很遠,作爲這段時間以來京城最爲走紅的人物,魏麒麟的名聲,在天津衛早有傳言。
魏麒麟是怎樣對待他的仇家的,太多的人知曉了。
威遠镖局的事情就像是殺雞儆猴一般,隻花了幾萬兩,便将對方幾十年的基業都給買下了。
那麽現在的怡紅院,還能逃過這個宿命嗎?
周雅文趕緊将老鸨扶了起來,在大堂裏思索了半天,這才說道:“爲今之計,咱們隻怕是隻能認輸了……奶娘,反正你的面子也不值錢,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老鸨苦笑的擺了擺手:“咱們之間還說這些幹什麽呀?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怎麽道歉呢?若是咱們這直接上門的話,那咱們将來以後怎麽在天津衛這裏混呢。可若是私下裏的話,隻怕這魏麒麟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魏麒麟在民間的風評,向來是以高調誇張行事,因此奶娘若是低調的道歉的話,肯定會被魏麒麟認爲不誠懇。
若是第三次再惹魏麒麟生氣的話,老鸨并不覺得自己還有能夠在天津衛呆下去的資本。
可是,到底應該怎樣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