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就認爲自己已經夠書呆子的啦,但是在和這些人接觸之後,他才發現,黨争
當真可怕。
林堯俞官路一直很順,與世無争。
狀元出身,留任京中,直升禮部!
隻是這段時間趙南星突然示好,再加上在禮部事務之上多有幫助,因此林堯俞便決定跟趙南星聚會看看。
可是他沒有想到,現在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帶着郁悶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卻發現府門外停着一輛插着魏府旗子的馬車,十幾名黑衣高壯蒙面之人整齊的站在一邊。
不用說,肯定是魏麒麟有名的黑衣組!
他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麽。
肯定是魏家那小子找上門了。
隻是林堯俞在府中大堂沒有看到魏家那小子,倒是從後院隐隐約約傳來了,自己女兒開心的笑聲。
林堯俞尋着笑聲向後面走去。
“……魏公子,你壞死了,怎麽還有這種笑話呢!”
傳來的是他女兒林錦繡的埋怨之聲,不過這埋怨之聲之中卻帶着幾分開心,林堯俞宙起了眉頭。
随後又傳來了魏麒麟清脆的聲音:“林姐姐,這算什麽?我接下來給你講的笑話才叫好笑呢!”
于是魏麒麟便說起了笑話:
有個叫做李大壯的人在外面賺了一百兩黃金回到了老家,他怕放在家裏不放心,于是就把埋在了土裏,一想怕人偷,便在上面寫了個告示牌。
“此地無黃金。”
村裏的閑漢劉流經過這裏,哈哈大笑:“還有比我蠢的人,這下面一定有黃金!”
于是他挖出黃金,他生怕别人知道是他幹的,于是他又在上面寫了個告示牌:“黃金不是劉流拿走的。”便離開了。
過了些天,李大壯來到這裏,發現黃金不見了,很生氣,又看了下告示牌,心裏得意的道:“我知道黃金是誰偷的了。”
他回到家,拿出個鐵喇叭在村裏大喊。
“村裏除了劉流以外,其它人都給我出來!”
坐在亭子中的林錦繡聽完這個笑話之後,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
“哈哈,這小子……”
在不遠處偷聽的林堯俞也掩不住哈哈大笑。
魏麒麟和林錦繡連忙看向了林堯俞這邊。
魏麒麟連忙起身。
“林伯父!”
林堯俞這才咳嗽了兩聲,手背在了背後,一臉正色地走到了魏麒麟的面前。
“你這樣未經允許便進入到了我家的後院,似乎有些于理不合呀?”林堯俞故作嚴肅的說道。
魏麒麟卻是一副天真模樣,撓了撓自己的頭:“林伯父,我這不是來拜訪您,您又不在嗎?再說也不是我自己進來的呀!”
魏麒麟說着便将眼神看向了林瑾秀,林錦繡歪着腦袋嘿嘿一笑,揚了揚手中的小冊子。
“爹,你别怪麒麟啦,是我拉他進來的……他還給我帶了最新的話本呢!”
林堯俞無奈的看了看魏麒麟,不過面色卻依然嚴肅:“跟我來書房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
沒有說話,魏麒麟心中揣測着林堯俞。
林堯俞的官聲一直不錯,在文壇也頗有文名,雖然當上了禮部尚書的這樣的高官,但是平日裏詩詞歌賦卻依然時有參加,在官員中算得上是難得的高産文人。
來到林堯俞的書房,書房内的擺設十分的簡單,一張書桌,一張書櫃,幾根青竹屹立在牆角,随着打開的窗戶微微搖動。
窗外的陽光投射進來,送去一縷清香。
“你也别給我彎彎繞,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說吧,你想要什麽東西?”林堯俞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仆人則是這個時候端着茶走了進來,将魏麒麟請到了一邊。
爲魏麒麟斟滿茶之後,仆人彎腰退下。
“林伯父,别人都說你聰明異常,看來還真沒有說錯。難怪說錦繡那麽聰明,原來都是随得你呀!”
魏麒麟沒有端茶,而是站起來走到了那幾根竹子旁邊,從上面用力的扯下了一片竹葉,放在嘴邊,便吹出了清揚的竹葉之聲。
絲絲入耳,嘤嘤入口。
話語受用,這聲音更是聽得林堯俞一陣奇特,他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夠利用竹葉,吹出如此動聽的旋律。
“這音律……你小子不錯呀,竟然能夠利用一片竹葉吹出旋律!”林堯俞的眼睛微睜,驚訝地看着魏麒麟。
在林堯俞的腦海中,又記起了魏麒麟之前所寫的那幾首詩。
那些詩歌堪稱篇篇經典,首首傳唱,這不禁讓林堯俞有些好奇起來。
一曲歌畢,魏麒麟将那竹葉握在手中,轉身認真的看着林堯俞:“林伯父,你既然知我是爲何而來,那麽你覺得,你應該怎樣支持我呢?”
林堯俞摸着自己的胡須,仰頭哈哈大笑:“你這小子不就是來打秋風的嗎?得得,這房間裏面有哪些珍寶你看得上?随你拿去,隻要能夠給那些災民籌措糧款,倒沒有什麽!”
林堯俞說完,便閉上眼睛。
過了半天也沒有聽到魏麒麟的響動,這才睜開了眼睛,卻發現魏麒麟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近前。
魏麒麟将那片竹葉慢慢的放在了林堯俞的桌子上,指着竹葉說道:“林伯父,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慮。但就像這片竹葉一樣,當你沒有看到它真正的作用之時,你永遠不知道它有多大的潛力。所以我希望您不僅僅是在這一次的慈善晚宴上對我有所幫助,就算是在以後的日子裏面,爲了大明也要一起合作!”
林堯俞心中一驚:“你這個小子,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按理說,你不應該拿了東西就走嗎?跟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
魏麒麟的面色更加嚴肅了:“林伯父,您知道我說的是什麽!現在朝政之上一塌糊塗,每年的歲入一年比一年少,真的是因爲民間蕭瑟嗎?我看不然,這一次的災害已經暴露了很多的問題:皇上想要救災,是到頭來連赈災銀都拿不出手!真讓人無語的是,底下的朝臣們一邊喊着救災,另外一邊卻要阻止皇上救災,你不覺得這十分可笑嗎?”
林堯俞被魏麒麟的這番話說的一愣,但是仔細想想,卻也正是這麽一回事。
林堯俞的臉上漸漸收起了笑容。
他一直不想參與黨争的原因,就是因爲黨争不過是内部不斷的消耗,對于整體的前進并沒有什麽好處。
若不是當今皇上聖明,能夠将三黨維持平衡,若是依舊按照萬曆年間走勢,隻怕現在大明早已岌岌可危,當然,現在的大明形勢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你個臭小子,你這該不是想要拉我入夥吧?我一個禮部尚書有什麽值得你拉攏的呀?”
林堯俞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狠狠的盯着魏麒麟。
魏麒麟聳聳肩,走到茶桌旁,端起茶杯一幹二淨,擦了擦嘴上的水漬,魏麒麟笑道:“如果您這個禮部尚書還想繼續當下去,您就必須和我合作!”
林堯俞先是一愣,微笑的看着魏麒麟,吐露出兩個非常溫柔的字眼。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