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和魏麒麟的一番談話,黑眼也意識到做山賊并沒有什麽前途,
于是魏麒麟便留下了幾十人,在山寨中修整等待,同時又帶上了黑眼一幫山賊頭領,繼續前往青州的路途。
接下來的路途順利了很多,在第二天的淩晨時刻,總算是趕到了青州城外。
當太陽慢慢升起之時,大家看到了青州城外的真實面貌,所有的人全部都呆住了!
青州城原本高大的城牆,現在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高大的城門,則是徹底的崩塌,依稀隻能看見一個“青”字。
更加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在城外的空地上,支起了無數的木闆房,還有簡單的帳篷,有的人甚至就直接躺在了露天之上,混亂不堪,一股陳腐之氣蔓延在空中。
到處都是哭聲,到處也有憤怒的吼叫聲,畜生的慘叫聲音,也不時從其中傳了出來,一看便知道是災民無奈宰殺牲畜作爲飲食!
在地震發生之前,青州本地經過一陣春雨,因此整個青州城外一片泥濘,很多人的身上,都沾滿了泥迹。
再看看在這穿插其中的一些兵伍之人,也顯得十分的狼狽,手中淩亂的拿着武器,有氣無力地維持着秩序。
零散分布在其中的粥棚裏面的那些施粥之人,也滿目凄容,根本就不像是有心思施粥之人。
魏麒麟騎在馬上身後的救援隊慢慢的靠近,而在那些城外的難民們,似乎也是看到了魏麒麟的車隊的人,因此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慢慢的站起身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這邊的所有人。
隻是這些人的眼神已經接近接近麻木!
盧象升駐馬,哀歎一口氣道:“地震所造成的危害實在太大了,如果不是親眼來看的話,根本就無法相信這裏的慘況。”
劉益農緊緊的皺着自己的眉頭。
騎在馬上的吳孟明一言不發,他緊緊的攥住了馬繩,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魏麒麟。
“現在還不行,咱們的人員都還沒有穩定,如果一旦沒有控制好的話,這些災民極有可能産生混亂,到時候咱們所帶來的物資,就會被一搶而空……”
魏麒麟搖了搖頭,看着身後被嚴加看管起來的那些物資。
身後騎着馬的黑眼和李遠兩人也慢慢的跟了上來,兩人身高體壯,坐得高,看得遠,更是被眼前的一幕給弄呆了。
“這裏,竟然真的這麽慘……”
黑眼有些後怕的說道。
如果自己一味阻攔,甚至哄搶了救援隊伍的物資的話,那麽現在這裏的人,将隻能白白的等死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罪孽實在太大了。
李遠拍了拍黑眼的肩膀,默默地搖了搖頭。
黑眼長長的出了口氣,用力的一砸自己的腦袋,朝着魏麒麟拱手道:“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阻攔你的話,你就可以早一步到達這裏……”
魏麒麟搖了搖頭說道:“正所謂,好事多磨!這件事情怪不得你,如果你真想贖罪的話,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好好的保護物資,維持好紀律,約束好你手下的人,這才是真正緊要的。”
黑眼點點頭,說道:“您就放心吧,我别的不會,但是管管人什麽的還是會的。”
魏麒麟将手一揮,沖出了一隊民團團丁,朝着一個高高的山頂沖去。
不一會兒,便将遊離在之上的一些無關人士,給清理開來,大部隊開始朝着山頂移動。
卸貨,搭營……
搭建營地的工作不斷進行之中。
魏麒麟則是帶着親衛們,繞過坍塌的城牆,進入到城内。
進入到青州城内之後,所看到的景象,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雖然這個時代的房屋都不算高,但大部分都是用木頭或者磚瓦結合,覆蓋而成,真正坍塌下來,對于人的身體傷害不小。
在城市之中的建築物,主要是磚瓦結構,在這次的地震中破壞嚴重。
魏麒麟所走過的一路之上。
街道上躺着的全部是各種各樣的人體碎片,就算那些受傷之人沒有死也躺在其中,天氣已經慢慢暖和起來,一股惡臭在街道左右蔓延。
原本該有的春光燦爛,一下子也變得暗淡起來,就連路邊的那些植物也失色了!
這灰暗之中,濃烈的腐朽味道越來越重!
魏麒麟坐在馬上不自覺的捂住了鼻子,在身後的李遠,黑眼,盧象升等人,更是愁眉不展。
“嘔!”
身體較弱的劉益農更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之後,立即便在馬上吐了下去。
劉益農戰戰巍巍地從袖袋裏面掏出了手娟,擦了擦嘴角的穢物。
“這實在是太慘了,就算是蘇陽慘案也不過如此吧,你們看看,這城中哪有一棟建築物是完整的呀……”
劉益農的眼圈有些發紅,其他人的心中也不好受。
承受能力算是比較強大的黑眼,看到這一切之後,心中也越來越沉痛。
“這一下,怎麽的也得死個幾萬人吧……”
黑眼輕輕的說着。
青州城是附近數得着的大城,裏面的人口多達幾十萬,在這樣劇烈的地震之中,就算死去幾萬人也不奇怪。
一行人不時還看到街邊的地上那一條條巨大的裂痕,裂痕深不可測,明顯就是地面真的裂開了。
一行人走得小心翼翼,不斷的詢問人,總算是來到了府衙之前。
明顯可以看得出原本的青州府非常的宏偉,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斷壁殘垣,光是正門的牌樓,就已經砸落在地上,裂成了幾截,濺落一地。
“救命啊……”
“這裏要人……”
好歹這也是青州府門,在府外站着幾位官差處理着躺在府衙前坪的那些傷員。
看到一行人過來,其中的一名官差皺了皺眉頭,扶着腰間的刀快速跑了過來:“你們是誰?”
他們看到這些年輕人,心中懷有戒心,不一會,在周圍的官差都圍了過來。
魏麒麟從馬上下來,看了看周圍,又看了一下眼前這些外表狼藉的官差們。
“你們是青州府的捕頭?”
魏麒麟奇怪的問道。
雖然這些人身上穿着不同的衣服,但是有的沒有帽子,有的沒穿鞋子,身上黑一塊白一塊,還有斑斑血迹,哪裏還有一點官差的做派。
領頭那人看了看魏麒麟,點了點頭,同樣問道:“你們又是誰?我聽你們說話可不像是本地人,倒是有些京城口音。”
“我們來自京城……”
魏麒麟于是将自己的來由跟眼前的這位官差領頭之人說了一下。
領頭之人聽完之後,愣了半晌,在原地莫名的轉了幾圈,随後身體慢慢發抖,頭猛地一擡,嚎啕大哭,一下子便跪倒在了地上!
“嗚哇嗚哇……謝天謝地呀!你們終于來了……我還以爲朝廷不管我們了呢……我們好苦啊……”
領頭之人竟然像是個小孩,大哭不已!
“這……我們不是朝廷的人,是京城自發組織前來救援的麒麟會,你們的知府呢……”
魏麒麟往周圍看了看,并沒有看到有關官員,然後一把将跪倒在地的人拉了起來!
領頭之人,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站起身看着魏麒麟說道:“回禀魏大人,知府等人當時和其他幾位官員,正在商量事情,地震來臨之時,将所有的文武官員掩埋,等我們挖開之時,已經沒人生還了……”
領頭之人一臉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