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低矮的墳茔,周遭雜草叢生,一棵枯敗的棗樹,斜斜的豎立在一邊。
依然寒冷的春風,将周圍的雜草吹得全部都壓彎了腰,一股草木香味,從中散發而出。
在這座低矮的墳茔之前,卻跪着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姑娘身材矮小,面容卻十分的俊秀,眉宇之間的冷峻,很容易讓别人她看作十五六歲的清秀男孩。
在姑娘的面前,是一個陶盆,盆裏面正燃燒着紙錢,淡黃色的火焰,随風飄搖,在姑娘的臉上,卻挂着淚痕。
“爹,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既然你是死在了麒麟醫廬,那麽我一定要讓麒麟醫廬付出代價。”
姑娘還算清秀的面龐之上,一股仇恨之色,躍然臉上,陰黑的臉面,讓人看了都覺得可怕。
默默地訴說了一陣,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膝蓋,便站了起來,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間的一柄短短的劍上。
在墳茔之前的簡陋石碑之上,卻是刻着四個大字:
時方之墓!
姑娘快速的擦幹了自己的眼淚,強迫自己笑了出來。
就在這時,姑娘的耳朵動了動,顯然是聽到了有人在靠近這邊,令人驚訝的是,姑娘一個閃身,神鬼般的身影,一下子便蹿到了樹上,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說時方就是被葬在了這裏嗎?”小王爺看着阿斌,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阿斌的面色凝重,有些低沉,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随後,便和小王爺兩人走到了時方墓前。
兩人驚訝的是,在時方的墓前,竟然還燃燒着靈紙!
阿斌警覺地向周圍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什麽人,朝小王爺搖了搖頭:“小王爺,估計是時方的什麽朋友之類的。不過看着燃燒的灰燼,似乎才剛剛離開,看來咱們好像錯過了什麽。”
小王爺點了點頭,他對于這件事情本就不是關心,若不是爲了陪阿斌過來,他對于已經死去的時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好感。
不說别的,福王府就曾經被時方光顧過,因爲這件事情,身爲府中長子的小王爺,還被福王責罵過。
隻是很無語的是,曾經負責去追蹤時方的阿斌,竟然莫名其妙的和時方成爲了好友。
阿斌從肩膀上拿下了背包,從背包中取出紙錢,開始默默地燒了起來。
小王爺抱着手,看着單跪在地上的阿斌:“阿斌,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和時方成爲好友的呀!”
阿斌的手停了,随後便擡起頭回憶道:“上一次不是王府失竊嗎?你讓我去追蹤時方,結果我發現,時方竟然将這些物品全部兌換成銀兩,分發給窮苦的百姓,後來和時方一方夜談,才知道時方的先人竟然是大明的一品官員。時方的母方先祖也正是白蓮教的創始人之一。”
小王爺皺了皺眉頭。
“咦,怎麽你們也在?”
就在這時,從另外一個小路的出口也響起了一人的聲音,小王爺和阿斌轉頭一看,卻發現是魏麒麟。
在魏麒麟的身後,跟着像個小巨人似的李遠,李遠看到小王爺和阿斌兩人,面無表情。
“魏兄,怎麽你來了?我記得時方好像是死在你的麒麟醫廬吧?”小王爺奇怪的問着魏麒麟。
魏麒麟面帶尴尬,腦中浮現出自己爹的模樣。
時方已經死了三個月有餘,不過似乎魏良卿對于刺死時方似乎有所愧疚,因此才讓魏麒麟有時間的時候來拜祭一下時方。
這一天,閑來無事,國子監放學,魏麒麟也到了麒麟醫廬,因此便來到附近的時方墓地。
“這個,哈哈,也沒啥啦,時方也是一方俠盜,在麒麟醫廬中不治身亡,我也頗爲遺憾啊。今天正好有時間,便來拜祭一下,本以爲時方孤苦無依,卻沒想到,你們二人也會在這裏,倒是讓我頗爲奇怪。”
魏麒麟是真的很奇怪。
他很不明白,爲什麽小王爺和阿斌兩人會出現在這裏,兩人和時方應該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魏麒麟這一問,頓時就将小王爺和阿彬問的一愣,兩人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小王爺咳嗽了兩聲,眼睛看向了别處,指着阿斌說道:“你也知道阿斌算是半個江湖人,原先在跑江湖的時候,阿斌曾經和時方有所交情,現在春天都快結束了,想着時方沒人們能來拜祭,人都已經死了,至少也要享受一下死後的香火。”
魏麒麟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包中拿出了一疊紙錢,走到了時方墓前,将紙錢遞給了阿斌:“嘿嘿,我對于拜墓還是有些忌諱的。阿斌,你就正好替我拜一拜吧。”
阿斌淺淺一笑,擡手接過了那疊紙錢。
四個人默不作聲地站在了時方的墓前。
過了一會兒,陶盆中的火焰已漸漸熄滅,阿斌站了起來,對着魏麒麟拱手道:“那就先這樣,我和小王爺還有些事情,魏公子,哦,您現在已經是位同三品了,應該尊稱一聲魏大人,我們就先走了。”
魏麒麟擺擺手,笑道:“沒事,沒事,咱們幾個誰給誰呀。”
小王爺呵呵一笑,便帶着阿斌走向了小道,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阿斌才小聲的說道:“魏麒麟隻怕有危險。”
“什麽?”
小王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斌。
阿斌皺着眉頭說道:“在剛才旁邊的那棵大樹上,應該站着人。隻不過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并沒有惡意,然而當魏麒麟過去的時候,我卻感覺到了殺意。”
“你這家夥,爲什麽不說呀,魏麒麟現在還不能死。”小王爺一聽就急了,趕緊轉身就想要回到時方墓前。
然而卻被卻一把拉住了小王爺,說道:“小王爺,你放心吧,那名女子隻怕還殺不了魏麒麟。”
小王爺驚訝地看着阿斌,奇怪的問道:“阿斌,你現在的功夫難道已經進步到這種恐怖的地步了嗎?竟然都能夠知道隐藏殺手的性别。”
阿斌一陣無語,笑道:“小王爺,不是這樣的啦,而是我聞見那個陶盆似乎有女子脂粉的味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隐藏在樹上的那名女子,極有可能就是紙錢祭拜之人。”
小王爺點了點頭,便和阿斌離開了。
時方墓前。
“時方啊,你真是死的可惜了……”
魏麒麟抱着手看着時方,其實内心卻有些惋惜。
總的來說,作爲俠盜的時方并沒有幹什麽壞事。
不過,時方就算是俠盜,那也是盜賊,因此心思的确難測,所以當時父親才決定下殺手,以絕後患。
“時方,你也别怪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隻願你下輩子投胎,投到一個好人家吧……”
魏麒麟淡淡的說道!
刷!
隻是,魏麒麟剛剛說完!
就那麽一眨眼的功夫,就連李遠都沒有反應過來,已經發現一把短劍,橫在了魏麒麟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