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燦将手一揮，立即說道！
魏麒麟聽到這四個字，心中一顫，臉色都變了，就連沈七味的秀眉都緊鎖在了一起。
“爲什麽？民間不是有去東瀛高麗南洋的許可嗎？爲什麽不可能組建出船隊呢？”
“因爲您沒有船牌！”
楊雄正色道。
“何爲船牌？”
魏麒麟心中一凜，對于海船出洋，他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麽船牌。
就算當初和隆力奇商量之時，隆力奇也沒有對自己說過什麽船牌呀！
“在大明，掌管遠洋貿易的部門叫做舶務司。自隆慶開關以來，到現在已經八十餘年。除了隆慶開關之時所放出的一百零八塊快船牌以外，到現在也沒有再放出一塊船牌。明神宗先帝登基之時，便已立下祖訓，不得再放船牌。因此現在想要再去弄到船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楊燦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道，似乎是在替魏麒麟覺得可惜。
魏麒麟微微咬着自己的牙齒，恨得牙癢癢。
這特麽的是什麽規矩嘛？
自己想規規矩矩的出海都不行，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魏麒麟想了想，又問道：“如果沒有船牌貿易，就等于是在走水？”
“沒錯，一旦走水被發現的話，輕則沒收船隻貨物，重則抄家沒收财産流放。”
楊燦說着說着，卻不知道爲什麽，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恐懼的神情。
魏麒麟迅速抓住了這一絲情緒的變化：“那麽按照你的意思，除了一百零八塊船牌以外，再也不可能有新的船隊下水嗎？”
“沒錯！每一個船牌都對應着一個家族，若是這個家族衰亡之後，船牌也将被沒收。現在仍然能夠保留下來的船牌家族不到八十，依托船牌爲生的沒有超過兩百支船隊，北方就更少了。”楊燦的情緒非常低，頭低了下去.
魏麒麟自顧自的點了點頭，能夠明白楊燦情緒低落的原因。
擁有船牌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畢竟是官方許可的對外貿易。
然而，就像楊燦剛才所說，楊家不過是有幾艘一兩百噸上下的遠洋船罷了！
最遠也就到達東瀛，并不能夠算得上真正的遠洋商船。
和所獲得的船牌榮譽相比，的确是相差甚遠。
也難怪現在楊燦一談到家中的情況，情緒遠遠沒有談及說書的時候高。
魏麒麟轉着桌上的茶杯，看了一眼旁邊的沈七味，沈七味也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魏麒麟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封建社會一旦涉及祖訓的東西，就非常的惡心，改都不好改。
這就好像商人不能穿華服一般，不能坐馬車一般。
而現在，輪到魏麒麟。
現在竟然被告知不能夠擁有自己的船隊！
這對于魏麒麟的計劃是一個大大的打擊，難道真的要自己走水嗎？
而走水的風險，魏麒麟可不一定能夠承擔得起。
若是被官方抓獲，船毀人沒，遇上了海盜，至少貨物别想要回了。
想着想着，魏麒麟看着茶杯裏面晃動的水波，映射出自己的模糊頭像。
杯弓蛇影？
等等！
魏麒麟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一擡頭，眼睛冒出了金光，看着楊燦就如同看着一美女一般的火熱。
楊燦身子微微擺正：“魏帥，你這是？”
“請問楊伯父最近是否還要出海呀？”魏麒麟充滿興趣的問道。
“現在快過年了，北方水冷風大，要出船的話，起碼要到三月份開外。”楊燦如是說道。
“不如，咱們做個生意吧！”魏麒麟笑道。
“做個生意？”楊燦眼睛一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魏麒麟想要幹什麽。
不過，楊燦看到魏麒麟那興奮的神采，就猜到魏麒麟肯定是惦記上自己家了。
“我聽聞楊家最近遭遇了一些禍事，損失應該不小吧？你們家有人有船，我有貨有錢，咱們合作怎麽樣？”魏麒麟興奮的說道。
“合作？”楊燦非常意外，卻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不久前才和魏麒麟鬧得不可開交，本身在麒麟樓說書就已經非常讓人大跌眼了，現在竟然還要合作？
“魏帥，就不知道你想要怎樣合作呀！”
不過，楊燦卻也心中有了想法。
這段時間，楊燦的父親一直在尋求新的出路，甚至在家中說出了要走水的想法。
楊燦一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反對的，卻又不得不面臨家中已進入困局的處境。
走水的好處在于不需要交稅。大明國内稅收雖然極低，對于和海外的貿易卻收着極高的稅。
基本上，每一次海外貿易的一半利潤都要上交給大明朝廷，這也是爲什麽越來越多的船牌商人做不下去的原因。
大明本就海禁，向外放出船牌，允許海外貿易本是朝廷對于民衆非常大的恩惠，如此高的稅賦，朝廷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作爲社會地位很低的商人自然是無話可說了，因此爲了保證足夠的利潤，楊家才決定铤而走險，進行走水。
現在，魏麒麟竟然主動提出，和楊家合作，楊燦心中十分的心動。
“很簡單！你們負責運輸，我們負責出貨。我們不僅給你們運費，還會根據貨物的價值給予你們一定的抽成。這樣一來，會大大降低你們的風險。”魏麒麟将身子前傾。
楊燦聽了卻是皺起眉頭：“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會很虧的呀！朝廷抽稅極高，你們再給我們抽成的話，你們賺什麽？”
魏麒麟一聽就樂了，這楊燦難道真是個呆子嗎？
自己能夠給他抽成，又能夠交稅，自然是在保證自己足夠收益的情況之下了。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啦！我是想把這海外貿易做起來，因此前期并沒打算想要賺多少錢。”魏麒麟淡然的說。
楊燦聽得就是一陣無語，他實在不知道魏麒麟是如何有現在的産業的。
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一開始就做賠本做生意的，因此看着魏麒麟的神情有些怪異。
莫非這魏麒麟做生意，真的是依靠了魏忠賢的背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