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琛忽然發現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周圍的錦衣衛惡狠狠的看着他。
韓管家早已不知蹤影。
而林森則是拄着刀,冷眼看着高琛。
“林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高琛擠出笑容看着林森。
“這或許要問你自己了!給我往死裏打!”
說完林森便一揮手,一群錦衣衛蜂擁而上……
錦衣衛大堂,九卿會審現場。
衆位大人不時的瞟魏忠賢,誰也沒有摸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本來按照今天的節奏,所有的人都默認将事情推到了柳生家等人的身上,畢竟這樣就不必細究。
官場上盤根錯節,就算是東林黨人,也不願意深挖下去。
畢竟,地方上行賄受賄都不止蘇州知府一人,若真是嚴查下去,肯定會牽連更廣。
而對于福王而言,他也沒弄清楚事情的發展方向,腦海中不斷的思索着魏忠賢這樣做的原因。
“高琛帶到!”
兩名錦衣衛拖着已經半死的高琛扔在了大堂之中,兩人勉強将高琛擺成了跪坐的姿勢。
看着渾身血迹,意識都有些模糊了的高層,其他官員心中一驚。
魏忠賢心中一涼,看向了魏麒麟。
在場的人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高琛身上的傷是新傷。
盡管身上有明顯被擦拭過血迹的痕迹,還是有不斷的鮮血向外面滲出。
高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坐在堂上的魏忠賢,心中升起了希望,趴在地上顫巍巍的說道:“督主……救我!”
“錯生子!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悔改!高琛,你可知,你犯下了天大的過錯!”
魏忠賢将手一指,整個人站了起來,厲聲叫道!
剛才,林森在毒打他的時候,就已經将事情說了出來。
高琛不斷的磕着頭:“督主……督主……我有罪呀!全都是我的錯……求你繞餓了我一命吧!”
“啊!畜生!”
而跪在一旁的羅先開一看到高琛,嗷的一聲!
他像是餓狼一樣的撲了上去,用嘴使勁的,在高琛身上咬着,鮮血淋漓!
高琛則是疼的尖叫,用勁推着羅先開!
柳生家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禮部尚書林堯俞有些看不過去了,掩嘴欲吐,連忙對着那些錦衣衛說道:“趕緊将他拉開,這像什麽樣子……”
錦衣衛這才将羅先開拉開,另一邊的柳生家,此時冷眼的看着高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趙南星看着一身慘況的高琛:“既然你已知罪,還不将來龍去脈說出?”
高琛磕着頭,擡頭凄凄慘慘的說道:“是!”
天啓三年年初。
錦衣衛東南分部,向朝廷發出警示,年内倭寇糾集海盜将會大規模海盜擾邊。
獲得這一消息的小皇帝,則是撥下了五十萬兩銀子,按照每一個地區兩萬兩銀子的标準,在二十五個最有可能遭受到襲擊而又貧困的地方組建地方海防營。
蘇陽縣就在此列。
因爲南方流賊叢生,蘇州府所耗巨大,無銀上供,因此這兩萬兩銀子便被蘇州知府所截留。
因爲羅先開考慮蘇陽位于海灣内,遭受到海盜襲擾的可能性非常小。
高琛正好新到南直隸,急于想做出一番功績,但苦于東廠所撥銀兩有限,便将要錢的由頭搭在了蘇州府上。
蘇州知府爲了讨好高琛,便将這多出來的兩萬海防銀賄賂給了高琛。
蘇陽知縣則一直在蘇州府讨要銀子,導緻海防無人看管,最後釀成大禍……
衆位大人聽完高琛所說的話,不禁紛紛點頭,對于他所說的話并沒有太多的質疑,更多了一份歎息。
這實在是一出鬧劇引發的悲劇!
在一旁的魏麒麟聽來,高琛顯然是隐瞞了這筆銀子的真正去向。他可不是拿這筆銀子想來做出什麽功績的,完全是想籠絡銀兩獻給魏忠賢,倒真是魏忠賢的“好孩兒”。
隻是聽完高琛的述說,魏麒麟也氣得牙直癢癢,這些貪官污吏罔顧百姓的生死存亡,将如此要緊的救命錢都給貪了,實在是可恨,死有餘辜。
趙南星心中了然,認爲魏忠賢也是擔不起這事情一旦洩漏的後果,因此,才将高琛抛出。
“混賬!”
魏忠賢又是大喝一聲,讓全場的人都怔住!
“身爲東廠官員,把我平日裏的教訓都忘記了嗎?竟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簡直是東廠的恥辱!”
魏忠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錘着自己的胸膛。
其他官員互相看了看,心中有數。
九卿會審之後,事情變得簡單了,九卿初審結果也出來了,就等皇帝決斷。
初步判決,高琛羅先開斬立決,抄沒全部家産,家中女子充教坊司,男子發配酷寒之地!
柳生家因不是主犯,但對于蘇陽慘案也負有一定責任,撤職查辦,流放雲南,永不錄用!
其他一幹人等,各有責罰。
聽到結果,站在後面旁聽的魏麒麟閉上了眼睛,魏麒麟并沒有感覺到輕松。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官場上的争鬥與平衡的結果,雖然結果不盡人意,但總算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當他走出錦衣衛的大門之時,看着門外的那些官員在裏面的時候還非常嚴肅,到了外面,卻一個個歡聲笑語,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在外面早已等候的劉益農則是帶着阿福叔跑了上來。
“魏公子,結果如何?”
劉益農的眼中綻放着異彩。
魏麒麟将結果告訴了劉益農,劉益農呆了半晌,站在魏麒麟的身邊,一言不發。
而此時福王走了出來,看到了魏麒麟,便走到他身邊,表情嚴肅:“你這小子,在哪裏都有你,剛才魏忠賢之所以那麽做,是不是因爲你在背後做了手腳?”
福王說着,又看了一臉凄凄然的劉益農,劉益農急忙将頭往下一低。
“殿下,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隻是希望目前的結果能讓在天之靈安息吧!”
魏麒麟擡起頭,看向了晴朗一片的天空,遠邊,卻是一團烏雲慢慢的飄了過來。
福王自顧自的點了點頭,拍了拍魏麒麟的肩膀,便上了自己的馬車。
趙南星緊跟着走了出來,隻是看到魏麒麟的人站在一邊,哼了一聲,一甩袖子便離開了。
最後出來的是魏忠賢,身後跟着第五殺林森,魏忠賢瞟了一眼魏麒麟,面色發冷。
在此時,對面的一輛馬車上,陳蓮生走了下來,走到魏麒麟的面前微笑道:“看來你叔公,對于你似乎有些不滿啊!”
魏麒麟聳聳肩,無所謂:“叔公又不是第一次對我不滿了,放心吧!我心裏有譜。”
陳蓮生看了一眼劉益農,随後對着魏麒麟說道:“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不值得,隻有天知道了。”魏麒麟淡淡的說道。
這時身邊的劉益農,總算說話了:“魏公子,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