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這是怎麽了?”小王爺朱由崧不解地問道。
站在大廳内的林森也是急忙轉身,拱手恭稱。
“你來得正好,我都快要被氣死了,李素一家竟然全沒了!”朱由檢一看到小王爺過來,臉色好轉,但是依然有些無法置信地說着。
小王爺卻是神情嚴肅地看着朱由檢,然後大聲地拱手說道:“恭喜王兄,賀喜王兄!”
在場的人全部愣住了,除了阿斌也在身後跟着拱手以外,其他人心裏一陣打鼓。
就連林森都有些訝然了:這小王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信王朱由檢嗯了一聲,臉色極其難看,聲音略帶嘶啞的問道:“王弟,你說什麽呢!”
朱由檢的語氣非常的低沉,就如同森林裏的猛獸一般。
然而小王爺泰然自若,挺起自己的胸膛,看着朱由檢說道:“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但是礙于某些人之前的情面,一直隐而不發,還望王兄能原諒了我接下來所說的話。”
坐在椅子上的朱由檢,調整了一下身體,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王爺,慢慢地點了點頭。
“甯遠侯小侯爺李素,向來行爲乖張,在外面多行不善,強搶民女,搶占豪宅,損人利己,惡事多爲。前次在麒麟樓調戲良家婦女,被人氣瘋,已經算是一種警告了。因此上天降下災禍,實乃老天有眼,一定是他們又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王兄切勿責怪他人。”小王爺淩然說完這些話,然後單跪了下來。
小王爺再次拱手,誠懇的說道:“王兄,您仁愛大方,多行義舉,而唯獨在李素這件事情之上,還請王兄自省!”
其他人聽到小王爺說出來這番話,全部用崇敬的眼光看着小王爺。
敢在朱由檢面前說這話的,想必也就隻有小王爺才能辦到。
當小王爺說完這番話之後,站在一旁的林森也單跪了下來拱手道:“根據在王府裏面的檢查,我們在後院林子的地下,至少發現了五名女子的屍首,她們身穿宮衣,極有可能就是侯爺府的侍女。死亡的原因,竟是被活埋!其中有一具新鮮的屍體,更極有可能是在火災發生之前掩埋!”
聽見林森所說的一番話,讓大堂裏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幾口涼氣。
活埋侍女?
在宮中,哪怕是嫔妃做出來這等事情,也是會受到懲罰的。
洪武末年,洪武大帝就已經在宮中禁止私刑。
信王朱由檢和皇帝朱由校的母親雖然貴爲妃子,卻也是暗地裏死在宮刑之下。因此朱由校一登基,便嚴加禁止。并将此範圍擴展到所有的爵府,并作爲一條明令法令頒布出來。
而甯遠侯府竟然發現五具屍首都是被活埋的,這簡直太過于駭人聽聞了。
就算是按照當今的法令,這侯爺府上下負責之人也逃脫不了關系。
信王朱由檢如同被人抽去了一口氣一般,隻氣得直發抖,滿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朱由檢向來以仁義自稱,而自己視爲兄弟的李素府上,卻發生了坑殺侍女的事情,這如何讓朱由檢能夠接受得了。
這時,在一旁的王師言忠也走到大堂,跪下來,禀告道:“禀告王爺,我昨日也派人調查清楚,麒麟樓之事,卻是如小王爺所說,根本不是魏家公子魏麒麟故意殘害李素,我們找到過幾名在場的人,詢問過……”
于是,言忠便把李素當時在麒麟樓的所作所爲,完完整整地講了出來。
啪!
看到身邊人都這樣說,朱由檢的臉色就是一變,将茶幾上僅有的另外一個杯子,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朱由檢的臉已經不是可怖的白色,而是變成了憎惡的紅色!
“這李民竟然如此欺瞞于我!你們保證你們所說的都是真的嗎?真如你們所說,我的名聲還有嗎?!”朱由檢指着跪在場上的三個人說道。
“我等所言非虛!”三個人齊聲說道,同時擡起頭看着朱由檢。
朱由檢的身子往後一靠,一下就喪失了自己的力氣,左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一陣頭疼。
“林大人,這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先走吧。言老師,幫我送送林大人!”朱由檢無力地說道。
“王兄,你還好吧?”小王爺慢慢地走上來,伸出手放在了朱由檢的手上。
“糊塗啊,我實在太糊塗了。竟然被如此歹毒之人所欺瞞,我豈不是爲虎作伥這麽多年?”朱由檢擡起頭,搖着頭自責地說道。
小王爺柔聲安慰道:“王兄切莫自責,隻能怪那李素實在太過于狡猾惡毒,如此欺瞞王爺。就連我們平日裏有時也被所欺騙過。所以,被騙的不隻是王兄一人!”
朱由檢低着頭又搖起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的笑着說道:“你也是個妙人兒,每次盡會寬慰我,要不是有你的話,隻怕我今天就去當這個攪屎棍了……哎,人心難測!我現在可得好好看看我身邊,還有沒有這樣敢欺瞞于我的人。讓我發現之後,定将他們粉身碎骨!”
朱由檢說着說着,臉色變得很兇狠。
小王爺眼睛裏面閃過了一絲的恐懼,不過随後卻變得正常起來,笑着說道:“您放心,!現在在您身邊的這些人都是對您好的,絕對沒有敢欺騙你的人。”小王爺沒有了之前的認真,裝作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笑嘻嘻地說道。
“陪我走走,虧我還穿着這麽一身衣服,沒想到要去看的竟是一頭連狼都不如的畜生!”朱由檢惡狠狠地說着,同時又站了起來,在前面慢慢地走着。
小王爺的心中卻是閃過一絲猶疑,這朱由檢變臉的速度也實在太快了!
前一刻還在爲人打抱不平,後一刻聽幾個人随便一說,這信王朱由檢竟然連調查也不去調查,就直接變了态度,這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兩人走在王府的走廊裏,秋天的毛毛雨,飄飄灑灑,帶來了一陣寒意。
信王朱由檢兩手互相插在袖帶之中,腦海裏面難免回想起之前和李素在一起的那些開心的日子,不由有些哀傷,憤怒的說道:“馬上就要秋分了,這還真是分了。”
身後的小王爺連忙說道:“王兄,這分的好啊!晚分不如早分,反而保全了王兄的清譽!”
“我現在哪裏還有什麽清譽?隻怕李素這小子,早已借着我的名号,在外面坐下不少虧心事吧!”朱由檢說着,腦袋裏面回憶的那些畫面,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憤懑。
“王兄,你這麽說就是你的不對了。”小王爺責怪地說道。
“哦?”朱由檢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小王爺。
小王爺拱手道:“李素在外面所作所爲,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是他自作主張,怎麽會把這事情放在王兄頭上呢。王兄向來有“仁王”的美譽,大家都是明白的,所以王兄千萬不要過分自責。”
“還是你小子說話舒服。現在想想,李素原來對我所說之話,大部分都言過其實。”朱由檢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臉上看上去輕松很多。
不過下一刻,朱由檢卻是臉色猛地一變:“朱由崧,你不是重病着下不了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