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魏忠賢說這番話,不是說給自己寬心的,肯定還會有後招,不過這其中蓮生的作用,卻頗爲耐人尋味。
“你可知道國子監和太學的關系?”魏忠賢知道魏麒麟才清醒沒幾天,因此才有此問。
不過作爲北京中醫大的高材生,好奇心自然是有的。
在清醒之後,魏麒麟就對于大明和京城的教育體系,做了個初步的了解。
大明的教育體系完整,可以說達到了封建王朝的高峰,分爲官辦和民間兩個體系,兩個體系相輔相成,一上一下,相爲裨益。
别的地方,魏麒麟不知道怎麽樣。但是京城的教育普及程度,卻是在古代非常恐怖的。就算是那些普通的人家,都知道教育讀書的重要,因此京城大部分的小孩基本上都經曆過基礎教育,就連賣面的店家也認識幾個字。
民間教育體系相對簡單,主要以私學爲主,分爲私塾和個人兩種模式。私塾是多人聯合辦學,往往有官方的支持,規模也比較大,通常是以書院的形式存在,還會受到國家得獎勵。而個人則是通過家庭教學的方法,一個文士帶上三四個學生,規模較小,但效果往往較好。
官方教育體系則要複雜一些,分爲國子監和太學。這一點,和魏麒麟原本所在的時空有些不同。國子監主要是給那些達官貴人,身份顯赫之輩進行教育的,而太學則是針對民間。不過,在這兩個機構學習的,身份都不差。
另外還有一個巨大的特色,就是南北分卷!集中體現在北京和南京兩個地區,特别是國子監,在北京的被稱爲北監,在南京的被稱爲南監。而又因爲南北分卷考試,因此可以說南北兩監交集很少,總的來說,北方靠近皇城,教育普及程度高,南方的精英教育卻很好。
因此當魏忠賢這樣問的時候,魏麒麟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所需要的人才,大部分都被集中在這兩個地方,其實雜家就想,如果我們能夠在這兩個機構内有人的話,從中招錄我們需要的人才,那豈不是美哉?”魏忠賢想想,都覺得開心不已。
“所以您是想?”魏麒麟似乎隐隐知道了魏忠賢想要做什麽。
“飛鴻詩社那些家夥,是被你給打擊倒的對吧?”魏忠賢忽然笑了。
“啊?這個您都知道?”魏麒麟驚訝的說道。
魏忠賢點了點頭,好笑的說道:“京城城隍廟的燈會,一年隻有那麽幾次,倒還是挺熱鬧的。這個飛鴻詩社可是一些達官貴人的子弟組成的,你把那三個家夥給弄得回去在床上躺了幾天,都成了大家的飯後談資了,雜家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不過,你小子可真壞,把他們罵的可不輕啊!”
呃。
魏麒麟頭上的汗可真是出來了,這魏忠賢太可怕了。
到目前爲止,自己在私下裏所做的兩件大事,竟然都在魏忠賢的掌控之下。
他感覺到自己的背後濕漉漉的,同時他也終于明白上午陳蓮生爲什麽說話那麽含蓄謹慎了。
“叔公有所不知,我就是看不慣他們裝逼罷了。而且好好的一個文士,竟然調戲小女孩,真是叔叔可以忍,嬸嬸不可忍!”既然被魏忠賢知道了,魏麒麟也不怕表現出嚣張一些,于是大聲不屑的說道。
不過魏忠賢聽了他的話,卻是一陣奇怪:“裝逼?叔叔可以忍,嬸嬸不可以忍?”
“就是我看不慣他們的意思了,這種人,我見一次踩一次。”魏麒麟手一揮,似乎根本就不将這些人放在眼裏。
魏忠賢點點頭,依然笑道:“他們幾個自然不算什麽,有雜家在,就沒人敢動你,你放手去做就好了。但是你表現出來的文采,可是真的讓雜家驚訝,特别是你所寫的那首詩,簡直堪稱妙哉。現在在京城,你所做的那首詩,可是流傳甚廣啊!”
“叔公謬贊了,隻不過是臨時起意罷了。”魏麒麟謙虛的說道。
“也正是因爲你有這樣的文采,接下來的這件事情雜家才要你去做。”魏忠賢的神色忽然正經起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玩笑之色。
“叔公如有吩咐,我一定盡力去做。”魏麒麟也正色起來,一拱手,大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意味。
魏忠賢很滿意魏麒麟現在的态度,于是他緩緩說道:“你必須盡快在國子監和太學之中,建立你的威望,然後吸引一批國子監和太學的有志之士。”
“啊?”魏麒麟就是一愣。
啊,要我去卧底招人!?
說真的,換做其他機構,哪怕是福王的神機營,魏麒麟都能夠想到一些辦法輕而易舉地吸引國子監和太學的學生,可是這東廠和錦衣衛想要吸引這裏的學生簡直比登天還難。
前世在現代,魏麒麟對職業歧視的感觸還不深。
可是來到大明之後,特别是作爲閹黨的一員,看上去活得很風光,可其實不管自己是在國子監,還是在日常生活中,都隻是看到别人懼怕的眼神。
特别是那些所謂的文士,對于東廠和錦衣衛這樣的特務機構,就更加唾棄了。普通人尚且不齒,又何況這些自爲清高的國子監、太學學子呢。
魏忠賢似乎也是知道了難度,歎了一口氣,卻依然有信心的說道:“你所擔心的,蓮生先生也早考慮到了,因此我們退而求其次。國子監和太學裏面,太優秀的學生我們幾乎難以招徕。因此蓮生先生的意思,先緩和和那批十分優秀學生的關系,再拉攏那些出身一般,渴望賞識大學生。如此這般,咱們東廠和錦衣衛也能夠短時間内提高實力。”
分而擊之?
又是蓮生先生?
這個陳蓮生到底在搞什麽鬼?
顯然這個主意,是今天上午陳蓮生才和魏忠賢說的,可是,爲什麽要偏偏将自己給拉攏進去。
自己如果一旦真的這麽做的話,長此以往,那在這些學子中間,必然會成爲閹黨的代表。
因爲自己這麽做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要将他們拉入東廠和錦衣衛,不然隻是做朋友的話,光靠自己一個人,又怎麽可能顧及得過來?
而且按照魏忠賢多疑的性格,他也不會把所有的寶壓在自己的身上。
陳蓮生,你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