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掃了一眼,走上前,手在莊雲青額上探了探,又摸了摸她的後背裏衣,有些潮“郡主,現在感覺好點了嗎?奴婢給你換身衣裳吧,後背上都濕了。”
“好。”莊雲青無力點點頭。
“大公子,你也回去休息,郡主這兒有我。”李巧側首對莊雲飛道,莊雲飛畢竟是哥哥,他在這照顧,反不方便。
“好,有什麽事去西院喊我。”
知道自己在這作用不大,莊雲飛想想點了點頭,臨走時又叮囑了李巧一句。
莊雲飛走後,李巧打來熱水,幫莊雲青擦了擦身子,再替她換了一身裏衣,扶她躺下,爲她蓋上被子。
“你怎麽回來了?”莊雲青感覺身上舒爽了些,側目問李巧。
“表小姐讓我回來的。她那裏有表公子在,我再讓龐管家派了青衣過去一起守着,沒什麽大事。倒是郡主你這,小六還在養傷,我要是不回來,你怎麽辦?”李巧語氣裏是嗔怪。
莊雲青笑了笑,“我沒事,現在表小姐醒過來了,我就安心在屋裏養傷,哪也不去。”
“這可是郡主你說的,别到時候又往表小姐那跑,對自己的身體不管不顧的。你沒看大公子因爲擔心你,書沒看,覺也沒睡好,他這幾天都消瘦了許多。”
“恩……我說話算話。”莊雲青虛弱的笑了笑。
“你躺着,我去看看爐子上溫着的人參湯涼沒涼,倒些來給郡主你喝了,喝完後好好睡一覺。”
人參是康德帝賜下的一支千年人參,康德帝聽說莊雲青在自己壽辰回郡主府的路上遇刺,直接在早朝上發了一大通脾氣,說是什麽有人見不得大魏好,見不得他這個皇帝有個得力的郡主,見不得他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在他生辰當天刺殺他親封的郡主,簡直是打他這皇帝的臉,是謀逆……反正是什麽話難聽,就怎麽說,把朝堂上的百官罵個狗血淋頭,百官被他罵得面面相觑,跪滿了金銮殿。
然後,當場下了旨意,命東方昱帶領刑部盡力查出此事,一旦查到了幕後之人,要打入大牢,五馬分屍,千刀萬剮等等。
東方昱把東方秦在朝堂上罵人的話都學給了莊雲青聽,當時東方昱還撇撇嘴說,“父皇的唾沫子都差點兒噴到東方成和東方澤的臉上了,東方澤當時臉都青了,哼……”
莊雲青當時聽到這話時,着實笑了一番,要不是年貴香還是生死未蔔,她都要歡欣的鼓掌,說皇上罵得好。
接下來三天,莊雲青在主院裏閉門謝客,安心養傷,年貴香那裏派李巧每天早晚去看一回,李巧回來後說表小姐受傷過重,雖然醒了,但精神不濟,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
莊雲青聽了後,也安心了下來,就算年貴香的身子裏換了芯子,但是那縷靈魂初到異世,身子又重傷,想要興風作浪恐一時半會還辦不到。
莊雲青把青衣叫到主院裏來了一趟,明面上是過問年貴香的情況,實際上是打探虛實,爲了避免青衣在年貴香面前露出馬腳,她也幹脆不叮囑青衣特意做些什麽,如若真不是自己原來的表姐了,總會有蛛絲馬迹露出來。
現在,她還不是當前緊要的任務,當前重要的是對付斯琴高沁,她不能讓她和親成功,無論她會嫁給誰,那種記仇的女子留在身邊一定是個定時炸彈,她必須想法子把她趕出大魏,讓她回到大梁禍害她們大梁的人去。
東方昱雖然已經查到了兩幫人馬都是誰的人,但除了那幾個被他抓到的人,他沒有更多的證據,而且,東方澤的事不适宜捅到康德帝面前去,東方澤之所以對付莊雲青,是因爲他,所以,東方昱向康德帝回禀時,隻說了是斯琴高沁派的人,斯琴高沁爲什麽派人刺殺莊雲青,東方昱便把那天她落水的情況與康德帝說了一遍。
康德帝聽後,雖然沒有做出表示,但在心裏已經把這位和親公主排斥在外了,這樣子心狠手辣的女子,無論是嫁給自己哪個兒子,都絕對是一大禍害,更不談什麽宜室宜家了,但最終還是因爲證據不足,又加上她是異國公主,東方秦不得把這事放到了一邊。
東方秦的反應,莊雲青也猜測到了,他是一國之君,再怎麽樣賞識自己,還是會以大魏的江山爲重,再說,她隻是受了輕傷,不會爲她與大梁撕破臉皮。
所以,這仇,得靠自己報。
莊雲青養傷期間,耶律俊來過一次,是莊雲飛接待的他,知道莊雲青帶傷照顧年貴香,讓身子更不好了才閉門養的傷,也就沒有強行要求要見莊雲青,他自己的傷也沒好利落,坐了一晌也就告辭了。
當然,這其中還有莊雲青讨厭的人,斯琴高富也來郡主府看望莊雲青,被龐管家擋在門外,沒能進府。
當日事情發生,東方昱把年貴香和莊雲青送回府後,連夜就審問了那些受傷抓回的人,斯琴高沁的人六個人死了五個,一個重傷逃脫又被抓了回來,經過東方昱的審問,那人把自己的主子斯琴高沁給招了,等他招了後東方昱命人把他弄得剩下一口氣,扔去大梁使者的驿館,警告斯琴高富兄妹。
所以,當日斯琴高富才知道,自己從大梁帶來的六個高手暗衛,竟然被妹妹派出去刺殺安國郡主,而且,還無一人生還,當然,有一個被人家扔回來後,沒等他問幾句話後就死了,這件事,讓斯琴高富氣得差點暴走,然後罰斯琴高沁禁足在驿館裏,并且,也讓他重新審視自己這位好妹妹的性子和手段。
東方澤派出的人也部折損了,這不是第一次,已經是第幾次他也不知道了,以前刺殺東方昱時爲了避免皇上發覺,他和趙皇後都是出高金雇請江湖上的人,那些人死了就死了,他也不心痛,但這次不同,是他臨時起意的,來不及雇别人,用的是趙皇後爲他培養的護衛,所以,這些人一死,讓他心痛了許久。
莊雲青閉門養傷期間,唯一能見到她的外人就是東方昱,爲了避嫌,東方昱也不能大搖大擺的白天來看她,總是晚上偷偷潛進她的閨房内,小六受傷了,東主昱不放心莊雲青,就把十九和二十留在了郡主府保護她,所以,他偷偷進出更方便了。
閉門養傷第四日,晚上,李巧又去看“年貴香”回來,進門就蹙眉看向莊雲青,似有話說又不敢說,七天了,莊雲青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又吃了那支千年人參,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正拿着筆趴在桌前寫寫畫畫。
“回來了?”莊雲青沒有擡眼,忙着自己的事。
“恩。郡主……我,有些話不知道當不當說?”李巧猶豫。
“你跟我說話還吞吞吐吐做什麽?是不是在表小姐那發現了什麽?”莊雲青依然沒擡頭。
“是……那個,自從表小姐醒後,我感覺她大變樣了,與以前的表小姐不一樣。還有,今天青衣對我說,說表小姐經常做噩夢,夢裏嚷嚷着些她聽不懂的話。”
“恩?嚷些什麽?”莊雲青停了手上的筆,看向李巧。
“說什麽别殺我,别開搶……什麽什麽的。郡主,你說表小姐是不是被那天的事吓到了?怕人殺她我懂,可是别開搶是什麽意思?誰搶她什麽了?”李巧一臉的疑惑。
“沒事,你不用疑惑,她應該是被那天吓着了,我明天去看看她。你去幫我打些熱水來,我今天要沐浴,這些天沒洗澡,就擦擦,身上難受。”那天“年貴香”醒來,莊雲青受到刺激離開後,就沒再去看過她。
“好,那郡主你稍等會,奴婢這就去。”
李巧離開了,莊雲青陷入了深思,如果自己猜測沒錯,青衣聽到的那句“開搶”,是“開槍”,不是“搶”!
想通後的莊雲青眸子冰冷,裏面是殺氣和戾氣,這輩子“她”休想再在自己身上做手腳,那些欠自己一條命,欠年貴香一條命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莊雲青脫了衣裳,整個人浸在熱水裏,舒服的喟歎一聲,腦子裏卻一直在想着要怎麽樣才能趕走斯琴高沁,才能打擊東方澤,她必須布一個局,把這兩個人都請入局中。
京城的夜,溫暖中帶着寒涼,東方昱悄悄潛入郡主府,在莊雲青房門口遇到了李巧,李巧已經習以爲常,一般都是見過禮後,悄悄離開,但今天莊雲青在沐浴,自己還得侍候着,朝東方昱福了福身子,并未離開,而是跟在東方昱身後也進了屋。
東方昱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這李巧平常很會看眼色,今天這是……?
“太子殿下,郡主還在沐浴。”李巧低下頭低低的說了聲。
“沒事……你忙,我在這等她。”東方昱明白過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等莊雲青。
李巧:“……”太子殿下您還真是不見外。
浴桶裏的莊雲青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隔着門問了聲,“李巧,誰呢?大公子嗎?”
李巧沒回莊雲青,而是把莊雲青的外衣一抱,把淨房的門開了一半,閃身走了進去。
“咦?你怎麽進來了?我不需你侍候,我自己能行。”
“郡主,太子殿下來了。”
李巧抿抿嘴,太子殿下真是不講究,經常闖郡主的閨房不說,明知道郡主在沐浴,也不知道回避。
“哦,他來了。正好,我有事找他。”莊雲青不以爲然道。
“郡主……你是女子。他是……”李巧蹙眉。
“我知道了,沒事兒,我把衣裳穿好再出去見他,行不行?小操心婆。”莊雲青見李巧緊張的小樣兒,笑了。
“哼……他這樣子往你閨房裏跑,他以後要是敢不娶郡主,我拼了小命,也要咬他一口,撓他一爪子。”李巧就差磨刀霍霍了。
“呵呵……知道你是爲我好,我心中有數,别擔心。你看這大魏有幾個人敢欺負我,對吧?”莊雲青輕笑,一邊就着李巧的手穿衣裳,一邊大言不饞的誇獎自己,就差把胸拍得直響了。
“沒人?沒人郡主身上的傷是哪兒來的?”李巧嘟嘴嘀咕。
“……”
雖然說實話的孩子都好孩子,可是,還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淨房内,主仆二人鬥嘴,淨房外,東方昱看着桌的一張紙,是莊雲青瞎畫畫的,但是他還是能一眼看得出來,上面的主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