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宴席除了赈災有功的人員,還有五品以上官級的官員,以及三品以上官員可以帶家屬參加,莊雲青賜的是一品郡主,又加上東方秦在她面前多次提起莊雲飛,而且以後做了官,這種場面少不得要參加,提前讓他适應适應也好,所以,這次她準備帶莊雲飛一起參加,莊雲塵和蔣豐兩個已經去了軍營,就不做考慮。
這天,莊雲青早早的起了床,在李巧的幫助下穿好衣裳,是正規的宴席,所以無論是穿衣,還是頭飾,都得按郡主的品級而來,好在李巧心靈手巧,這次莊雲青倒不用爲了穿衣妝扮手忙腳亂。
西院裏,莊雲飛也在下人的幫忙下,一早起來穿衣打扮,今天的他頭發束起,用一根玉簪簪得緊緊的,穿了一件寶藍色的錦衣長袍,長袍的領口和袖口用的是銀絲線繡的翠竹暗紋,腰束銀白色腰帶,佩挂着玉佩,腳上蹬着莊雲青給他買的繡有雲紋的短鹿皮靴,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雅緻溫潤,又加上常年浸潤書香,更顯風度翩翩,儒雅俊郎。
兄妹二人收拾好,準備吃些早飯再出發,進宮肯定是沒有早飯吃的,要等到中午宴席上才能吃東西,所以,在家裏不吃點,怕等會會餓得難受。
“大哥今天這身裝扮不錯,很俊。”莊雲青笑意盈盈。
正在吃粥的莊雲飛擡起頭,飛快的看了妹妹一眼,臉有些紅,“大哥總不能給你丢了臉面。”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是真話,妹妹是郡主,又是進宮,再做平常打扮,肯定不妥。
“嘿……可我大哥的确長得俊,等大哥春闱發榜後,我這郡主府怕是要被求親的人家踏破了門檻。”
“你呀……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今天人多,早去總比晚去要好。”莊雲青白了妹妹一眼,小操心婆。
莊雲青哈哈一笑,知道大哥的面子薄,不繼續逗他,兩個人吃完飯,就往宮中去,莊雲青沒帶李巧,帶了小六,然後莊雲飛也帶了一個機靈的小厮吉祥,以前在大戶人家做過事的,進宮不同于别的地方,帶個人有個照應比沒人要好。
果然,路上的車馬不少,莊雲青的馬車到達宮門外時,已經有許多人在排隊等候進宮,莊雲青是郡主當然不用排隊,幾個人下了馬車後,等小六去找地方把馬車停好,莊雲青的馬車很普通,等她下了馬車後,那些排隊的官員和官員的家人這才知道馬車上坐着的人是安國郡主。
所有的人隻知道其名,并不認識她,也沒人過來打招呼,隻遠遠的觀望打量着,小心的議論着。
“原來她就是那安國郡主啊,啧啧……真是沾了家中有銀子的光。要是我家銀子,讓我爹娘也把銀子捐了,換個郡主當當……”
“你就别做那個夢吧,五十萬兩銀子,一座銀山呐。就你爹娘那個摳門的,五十兩都舍不得的人。”
“你不打擊我會死啊!咦,不是有人說她,長得是五大三粗,又醜又矮,家中是暴發戶,走了狗屎運,我看,長得還好啊,挺好看的。”
“你别聽人家瞎說,我爹爹說了,這個安國郡主低調得狠,被封郡主後,郡主府到今年才開府正式入住的。我敢說在今天以前,除了宮中的幾位主子就沒人見過她,人家那是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反正我是挺佩服她的。”
“對,對,我也聽我爺爺說了,她那銀子全是她自己賺的,可不是家中有銀子,連我爺爺都說她是個狠角色,佩服她什麽的。反正是怎麽回事,等會兒在宴席就知道了,她是赈災的頭号功臣,皇上必定要向大家介紹介紹她的情況。”
這幾句議論是衆議論中最爲公平好聽的,莊雲青雖然隔得不近,但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朝那三個議論着的小姑娘看去,三人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一個說羨慕話語的着水紅衣衫,長着一張娃娃臉,眼睛很大,看樣子性子很活潑。
那個說佩服她的,穿着利落,竟是一身深紫色勁裝,腰上的腰帶很特别,但莊雲青一眼就看出,那是武器,應該是她慣使的軟鞭,不用時做腰帶,用時做武器,倒也趁手,而且英姿飒爽,氣質純粹,一看身手就不錯。
最後一個說話的,着淡綠色紗裙,溫婉大方,氣質婉約,莊雲青覺得這姑娘有些眼熟,但是記不起她是誰。
莊雲青也就一眼打量過,沒想到中間穿深紫色的女孩竟擡頭朝她看來,看樣子挺警覺的,莊雲青沒躲開她的眼光,反是平靜的朝她點了點頭,禮貌的笑了笑。
那女孩先是一怔,然後也朝她笑了,那女孩一笑,另外兩個也發覺了,但莊雲青很快就别開了眼光,小六也過來了,一行人緩緩朝宮中走去,檢查的侍衛一見她穿着郡主裝,立即把人讓了進去,等在裏面的太監走了過來,“奴才拜見郡主,請郡主随奴才來。”
“有勞了,走吧。”
莊雲飛和吉祥是第一次進宮,雖然心中好奇和激動,但是也不敢東張西望,規矩的跟在莊雲青身後,隻偶爾用眼睛的餘光,打量着身邊的景色。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令狐公子。”突然前面跟着的小厮跪了下來,來人正是東方昱和令狐晉。
“安國郡主,雲飛,你們到了。”東方昱和令狐晉客氣的打着招呼。
“是啊,令狐公子也挺早的。”莊雲飛笑着道,莊雲青隻對着二人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在這宮中,她不能過于表現對二人的親熱。
“剛到,那大家一起走吧。”令狐晉點點頭。
在大家看來,此時主要說話的是令狐晉和莊雲飛,二人似乎更爲熟悉,那些來來往往的人,隻是好奇的看了眼便走開了。
一行人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往宮中走去,今天是慶功宴,所以也不用先去拜見太後和皇後,直接去擺宴的宮殿的就可以了,男席和女席是設在同一處的,并未刻意分開,衆人進殿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莊雲青是郡主,她的位置靠前,倒是離東方昱的不遠,而且她的位置很寬敞,設有兩個人的席宴位置,估計也是考慮到她會帶人一起來,正好讓莊雲飛同自己坐在一起,不要到下面去同那些家屬宴席上去擠了,在一起,她也好照顧着。
她們不用排隊,進來的早,所以大部分人都還未到,莊雲青幾個就坐在那吃吃水果,聊着天,說着些無關緊要的話。
看着東方昱和令狐晉,莊雲青就想起了上官極和兩個弟弟,他們此時應該在軍營裏忙上了吧?
這好氣氛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就被人打破了。
接着走進來的是東方成和東方澤,東方澤是有意的,知道莊雲青今天會到,而東方成則是知道了東方昱和東方澤都來了,趕緊的也來了,因爲他覺得這二人肯定有什麽事,因爲以前這種宴席,東方昱是幹脆不露面,而東方澤是能躲則躲,像今天這樣早早的就來,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百零一回的事。
“安國郡主,你挺早的。”東方澤走到莊雲青面前,笑着打招呼。
“見過三皇子,你也挺早的。”莊雲青站了起來朝他行了個平輩禮。
不遠處的東方昱看着東方澤對着莊雲青笑得像一朵招搖的狗尾巴花,臉黑了下來。
“三皇弟,這就是安國郡主?”東方成立涮存在感。
“是的。雲青,這是大皇子東方成。”東方澤立即表現出他與莊雲青很熟的樣子,向東方成介紹,莊雲青抽了抽嘴角,三皇子,咱倆真不熟,在前世,東方成是想娶莊雲青的,所以,她與東方成倒是要比東方澤更要熟悉一些,但是沒辦法,人家明面上又沒得罪你,你不能甩臉子啊,對着東方成又行了個平輩禮,“安國見過大皇子。”
東方成原本以爲青雲錢莊的東家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當時被莊雲青擺了一道後,那氣不比東方澤少,可是現在一見莊雲青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還成了自己正正經經的郡主妹妹,而且看東方澤的樣子,上趕着要跟人家套近乎,于是把心中的那點氣也散掉了,立即道,“哎呀……早聽安國郡主的大名呐,今日一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既然父皇封你爲郡主,那本宮怎麽能沒見面禮呢?呐,這個送給你。”東方成從自己身上扯下随身佩帶的玉佩,就要送給莊雲青。
“大皇子,謝謝你的心意,但禮物太貴重,安國不能收。”莊雲青連連擺手道。
“這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這下子,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東方昱是氣東方成竟然把自己的随身物品送給莊雲青,而東方澤确是沒想到東方成這麽會來事,他知道皇後賞賜了東西給她,所以自己從來沒想過自己送東西給莊雲青,男子的随身佩飾豈是說送就送的,也隻有他這個蠢大哥能做出來的事。
“大哥,你這樣不妥。”東方澤打斷了東方成的話。
“有什麽不妥的?她是父皇封的郡主妹妹。”東方成梗着脖子。
“大哥,三弟說得對,你此舉魯莽了,玉佩是你随身之物,哪怕你心中坦蕩,但是外人不知,你若非要送給安國,豈不是要她爲難?”東方昱幫腔,贊成東方澤的話,還好,大殿内人不多,要不然就鬧了笑話。
“那行,安國,以後我看到妥當的再送你。”東方成倒也沒有堅持,把腰間的玉佩重新系好。
“謝謝大皇子,安國豈敢勞大皇子費心。”
“三弟,走,回我們的位置上去,一會兒人全進宮了,人就多了。”東方成扯着東方澤去了他們的位置上,兩位是皇子,他們的位置正好與東方昱并列一順排的坐着,與莊雲青的位置遙遙相望。
兩個人一進殿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莊雲青身上,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莊雲飛,不過這一坐下來,二人就發現了,莊雲青正輕聲細語和他說着話,東方澤皺了下眉頭,立即就想到了那個俊朗的少年是誰,仔細的打量了兩眼,心中暗道,的确是個人才,不僅書念得好,這外表也是一表人才,與安國郡主有五分像。
而東方成此時蹙眉吃着侍女剝的水果,他覺得自己對這個郡主了解得太少了,以前是生氣,是不屑知道,可是現在看東方昱和東方澤對待她的态度,覺得自己有些後知後覺了,他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東西不能贈予給她,他剛剛一舉不過是想試探一下這位郡主,還有自己兩個的兄弟。
明明兩個精得要死的兄弟知道自己試探的,卻還是爲她出面阻止了自己,那說明那二人都是在試圖拉攏她,對啊,她就是一尊财神菩薩,絕不能給他們倆拉攏了去,自己也得開始動作起來。
東方昱先前是生氣東方成的做法,而且吃飛醋,此時冷靜下來後,諱莫如深的盯了眼東方成,都說大皇子蠢,在他看來,還是有些小聰明的,竟然試探他和東方澤對莊雲青的态度,還真被他試探到了,不過,也無所謂,有東方澤在,自己就躲在後面,真真假假他看不出什麽,對雲青不會有大威脅。
莊雲青沒想到,這宴會還沒開始,大殿中就是暗流湧動,那等會兒豈不是要刀光劍影了?!
想什麽來什麽,一念未落,大殿進來了一群人,爲頭的夫妻二人她不認識,但是跟在他們身後女子她卻是認識的,正是心系東方昱的,他的表妹陳曉,想必她前面的人是斥候夫婦了,而她身邊的男孩應該是她弟弟了吧。
斥候品階不算低,但他的位置離莊雲青他們還是有些路的,可是這也擋不住陳曉的熱情啊,望見東方昱和幾個皇子都在,就見她與謝夫人和斥候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挺直腰背,雙手疊在前,款款的向這邊的人走來,那個風姿綽約,那個端莊大氣,氣勢逼人,活像現代T台上的名模似的,讓衆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就連莊雲青和莊雲飛兩個也多看了兩眼。
“雲青,那女子是誰?你可認識?”莊雲飛輕輕問莊雲青。
“是斥候府嫡女,太子殿下的嫡親表妹。”莊雲青也同莊雲飛咬耳朵。
……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大皇,三皇子,問三位安。”聲音動聽得如黃莺出谷,禮儀也标準得像尺子量過一樣,不愧是斥候府精心培養的未來皇後人選。
但是,有一點大家并未忽略,那就是她經過莊雲青這位郡主的桌前時,眼角都沒動一下,更沒有給她一個眼神,無視而過。
莊雲青冷笑,自在城頭上挑明後,她怕是恨死她了吧?
莊雲青嘴角的冷笑雖是一閃而失,但卻沒有逃過一直眼神盯在她臉上的東方昱和令狐晉,令狐晉依舊一副浪蕩樣,坐在那讓侍女侍候她吃東西,而且自己不動手,讓侍女喂,前面東方成故意試探的事,他隻能冷眼旁觀,沒有說話的權利,但是陳曉是他的表妹,如果她敢在拜見三個皇子後,不拜見莊雲青這個郡主,他就把她拎着扔出去,反正在所有的人眼裏他就是個混不吝的。
陳曉是東方昱的嫡親表妹,東方成和東方澤隻是禮貌性的回複後沒有其他表示,東方昱皺了皺眉開口道,“表妹起來吧,還有誰來了?”
“回太子殿下。家父,家母,家弟三人都來了。”陳曉見東方昱主動和她說話,立即眉眼嬌羞的回了他,而且還擡頭深情款款的看了他一眼。
隻不過這嬌羞被東方昱無視了,那深情的一眼也沒人接。
“恩,今天人多,表弟人小,你回去照顧着點他。還有,回去前,别忘記了同安國郡主請安,坐在我們對面的,穿着郡主服的安國郡主是本日席宴的頭号功臣,不用本宮親自帶你過去吧?”東方昱語氣平淡,但是大家聽得出來,這是在提醒陳曉,要分清主次輕重,雖然他們仨是皇子,但今日宴席的目的要搞清楚。
“是,臣女謝太子殿下提醒,臣女以前未見過安國郡主,是臣女大意了。”陳曉臉色一白,她前面就是故意的,一個飛上枝頭的麻雀而已,還真以爲自己成鳳凰了,可是東方昱發了話,她不得不聽,況且話中的意思她聽懂了。
對面聽到這話的莊雲青心中卻笑了,不過臉上不動聲色,隻是眼神含笑的瞅了東方昱一眼,場中知曉内情的人當然也不會去戳破陳曉的謊話。
倒是東方成了東方澤看了這一幕,若有所思的看了東方昱一眼,看來東方昱是想拉攏安國郡主是百分之百的事實,在他們二人面前都能爲了安國郡主落自己嫡親表妹的面子。
陳曉一雙手在袖中掐得手上起了指甲印,心中憤恨得不得了,但還是走到莊雲青面前跪拜了下來,“臣女拜見安國郡主,問安國郡主安。臣女先前并未看到郡主在這,請郡主恕罪。”
莊雲青臉色平常,爲了東方昱的面子,她也不會在此時爲難她,“不知者不罪,陳大小姐起來吧,這裏沒有外人,你不用行如此大禮。”
“多謝郡主寬容,臣女告退。”陳曉立馬站了起來,往斥候的位置走去,背影狼狽,再也沒有先前的氣勢在。
莊雲青瞟了一眼,真是自作自受,想到東方昱面前刷存在感,卻又不想跪拜她這位郡主,大家都在,怎麽行得通?她真是爲東方昱有這樣一位天真的表妹感到憂心。
當然這兩件事隻不過是宴席的一個插曲而已,很快所有的人都進了大殿内,皇上也帶着皇後,德妃,柔嫔……幾位重要的妃嫔過來了,因爲東方昱三位皇子先到,所以這跟在皇上身後一起進來的隻有四皇子東方笑,五皇子東方念,以及幾位公主。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對莊雲青這位異姓郡主很是好奇,不僅僅是她的智慧,而是更因爲她的低調,年前大家都隻知有這麽一個人,多少人家别說見郡主,就連帖子都沒地方遞,人家郡主府都未開,你往哪遞去?
所以,這次的宴席是大家親眼目睹這位傳奇郡主的好時機,先前進來時,就有許多人往莊雲青這邊張望,可是沒有誰像陳曉那樣做上杆子買賣,跑老遠來拜見這個,拜見那個的,也隻是遠遠的看着有個小姑娘坐在位置上,别的,全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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