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昱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我說過,我們合作期間,小六和十七,他們兩個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不用告訴于我。”
“好,我知道了。那我走了,我得去賭坊了。”
莊雲青同東方昱告辭,去了青雲軒,換作男裝,在小六的陪同下,去了賭坊,順便吩咐了十七一些事,告訴他三日後,她會帶着家中的人,去大牢裏看莊三富,一個目的,不能讓莊三富告訴了莊大富,莊二富一部分不能告訴他們的實情。
做這種事,十七得心應手,稱定會讓莊雲青滿意。
三日後,莊雲青駕着家中的牛車,帶着大伯莊大富,二伯莊二富,還有黃氏替莊三富收拾的一大包秋衣冬衣去縣城大牢看莊三富。
三十兩銀子,一家出十兩,全給了莊大富揣着,莊雲青不願收這銀子。
到縣衙,莊雲青先去把牛車停了,再找人通報,找了趙四出來,趙四這邊已經接到了十七的吩咐,一聽莊雲青來了,急急的從衙門裏迎了出來,但看見好身後有人,又立即停了腳步,端正神色,臉上就差寫“公事公辦”四個大字!
“趙長随。”
莊雲青上前兩步,福了福身子。
“雲青小姐,你今天來衙門有何要事?”趙四裝作不知問道。
“是這樣的,我家三伯幾月前犯了事,入了大牢,家奶對他甚是挂念,這不,我帶着我家大伯,二伯想進大牢裏探望,不知是不是方便?”
莊雲青邊說邊朝莊大富使了眼神,莊大富秒懂,也走上前,從懷裏掏了十兩銀錠,塞到趙長随手中,趙長随手一僵,額上差點要出冷汗,眼睛看向莊雲青,向她救救,眼前的小姑娘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啊,有京城人護着,又是老爺的義女,她這要幹啥?想試試自己,還是折磨自己啊?
莊雲青眼神含笑,微微朝趙四點頭,示意他收下,收到她的示意,趙四這才接過十兩銀錠子快速放入懷中。
“雲青小姐,莊家大伯,二伯,請!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趙四接過銀子,爽快的帶路,莊雲青幾個立即擡腿跟上,莊大富和莊二富走在後面,心中暗想,果然錢财能使鬼推磨,趙四顯然認識莊雲青,這掏銀子前,一副公事公事的模樣,這接了銀子後,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簡直那個熱情似火啊。
趙四要知道二人是如此想他,心中定要大呼冤枉!這都是雲青小姐讓自己做惡人啊。
莊雲青之所以這樣做,一是不願意因爲自己與周府的關系壞了規矩,以後好做事,二是讓莊大富,莊二富看到,雖然她和周府親近,但辦事時該出的銀子還會出,免得二人覺得這事容易,以後常要來看莊三富,或是有求于縣衙的事都讓自己出面,到時候自己答應,不答應都不好,定會不勝其擾。
趙四把莊雲青幾個帶入大牢門口,找到一個漢子,和他嘀咕了幾句,向莊雲青三人介紹,說是這裏的牢頭,然後自己就走了。
趙四一走,莊大富在莊雲青的示意下,如法炮制,塞給了牢頭十兩銀子,牢頭接到銀子後眉開眼笑,叫來兩個獄卒,在兩人耳邊吩咐了幾句,讓帶着三人去看莊三富。
跟着兩個獄卒,一進入大牢,一股陰冷黴腐的異味就沖面而來,三個人皺了眉,都以手掩鼻而行。
在最裏間的一間小牢房裏,三個人看到了莊三富,周縣令當初聽了十七的叮囑,一直是将他單獨關押的。
隔着牢門,看到莊三富呆呆的坐在牢中鋪着稻草的地面上,牢房裏潮潤,不見天日,有些陰暗,莊三富頭發亂蓬蓬的,臉色蒼白,臉龐削瘦,身上的衣服髒污不堪。
莊雲青隻淡淡的瞥了眼,就别開了眼光,莊三富被打入大牢後,隻當初受了五十杖責,後來又單獨關押,雖受了罪,但也沒受了大罪,最起碼,沒有再受刑,也沒有受同室犯人的欺辱,自己沒讓十七發話要打要殺,周縣令是個知道輕重的,不會再動手,隻會就這麽關着他。
然後,他這個樣子看在莊大富,莊二富眼裏,讓二人心中難受起來,畢竟是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血緣在那。
“三富,三富……大哥和二哥來看你了。”
獄卒打開了牢門,莊大富和莊二富走了進去,喚着他。
“大哥?二哥?……啊,我有罪,我有罪,我認罪,我認罪。”莊三富呆呆的看着二人,眼神呆滞,似不認識二人了,然後移開了眼神,嘴中隻念叨着自己有罪,認罪。
“三弟,三弟……你這是怎麽了?你不認識我們了?”莊二富也走進去,看着莊三富問他。
二人叫了半天,莊三富依然沒有反應,站起身來,有些震驚,有些不知的措的看着莊雲青,莊雲青靠在牢門上,臉色淡淡的看向獄卒,“敢問二位獄卒大哥,我家三伯這是怎麽了?”
其中一個高個獄卒幾前走了一步,回話,“雲青小姐,莊三富犯事被抓進大牢三天後,就吓成這樣子了,整天癡癡傻傻的不認人,一直說自己有罪,要認罪。”
“唉……大伯,二伯,我們走吧。與其他人比,三伯受的罪可是輕着呢。”莊雲青歎了口氣道。
莊大富,莊二富把帶來的秋冬衣留下,然後,又在莊雲青的示意下,給兩個獄卒一人塞了五兩銀子,請求二人對莊三富多多照顧,二人也沒推辭,接下了,牢頭可說了,無論雲青小姐讓做什麽,聽她的準沒錯。
莊大富,莊二富見獄卒到牢頭都爽快的收了銀子,心中也算是放了心,接了,定會照顧一二,不接,那才會壞事。
三個人出了牢房,莊大富和莊二富心情沉重,但是知道進了這種地方,沒死沒受刑已是最大的幸運,他們剛剛出來時,可看見隔壁牢房裏的犯人,三三兩兩住在一起,環境比三弟的那間差得多,而且,在路上還碰到了兩個受刑的回牢,一個是被拖着回來的,渾身血淋淋的,定是犯了大罪受大刑呢,還有一個也是,一跛一拐的走回來,身上露出的地方,還看到燙傷烙印,身上散發着肉焦味,兩個人差點把吃的早飯吐了出來,最後是生生的忍住了。
莊雲青掃了二人一眼,看二人沉重不舍的神情,覺得自己當初做的準備真是明智,莊三富隻不過是自己名義上的三伯罷了,所以自己能做到冷心冷情,但莊大富和莊二富,還有自己的爹爹他們不行,他們和莊三富是兄弟,雖然明知道他犯了錯,可是還是舍不得他受苦。
“大伯,二伯,看了三伯這樣子,你們心裏不好受吧?但這是沒法子的事,犯了錯,就得受懲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再不忍心,也是沒法子的。而且,今天你倆也看到了,就是想來看一次,都是多麽不容易的事。”
“雲青,我倆心裏是不好受,但是道理還是懂的,對于三弟,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已經盡力了。回去向你奶,我們知道怎麽說。”莊大富紅着眼眶點點頭道。
“是啊,雲青,我和你大伯不會讓你再爲難的,這人情用一次少一次,三弟自己犯了錯,我們沒法救他。”莊二富也點點頭。
“恩,大伯,二伯都是通情達理之人,雲青相信你倆。”莊雲青松了口氣,還好二人沒刺激得失了理智胡攪蠻纏,大伯,二伯兩個要是鬧起來,還真是麻煩事。
牛車載着三人出了城,路上,莊雲青給兩個人買了些包子在路上墊肚子,也沒停牛車吃飯,知道二人此時定是吃不下。
牛車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莊雲青悠然的甩着牛鞭,就是十一月的風吹在臉上有些冷,吹得小手也是冰涼的,牛車後面的兩個人上了牛車後,一直沉默着,慢慢消化着在牢裏看到的那些,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日子,再平淡也是幸福的。
經過大路,牛車駛入了小路,縣城往莊家村,要穿過一片森林,森林小路邊有一條不窄不寬的小河,從森林中穿林而過,冬天,河水變瘦,流水幽靜。
忽然,前面林中,傳來一陣刀劍的打鬥聲,還夾着小孩子的哭聲和喊救命的聲音……殺手的敏銳五官,讓莊雲青在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打劫?還有人受傷?
莊大富和莊二富也聽到了前面的打鬥聲,兩人立即渾身繃緊,“雲青,牛車停下來,我們等等。”
莊雲青贊賞看了眼自家發話的大伯,怪不得兄弟四人,大伯混得最好,就憑着這份機警,是其他三個人不能比的,要說莊三富繼承了秀才爺爺的相貌,大伯才是繼續了秀才爺爺的聰明罷,“好,我知道了。”
莊雲青把牛車趕進附近的草叢裏停下,讓大黃牛在裏面吃草,牛車和人也藏匿在草叢中,前面的打鬥聲越來越響,聽樣子往自己這邊靠近,若是打到這來了,有性命威脅,大伯,二伯在,自己想用武功自救都不能,不如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大伯,二伯,你們兩個就藏在這裏,不要出來,我去看看。”莊雲青壓低聲音叮囑。
“雲青,你别去,危險,你要是有個什麽,我們怎麽向你爹娘交待……。”莊大富和莊二富着急的朝莊雲青搖頭。
“沒事的,我有好辦法,你倆等着,我去去就來。”莊雲青打斷二人的話,貓着腰就溜去了草叢,一離開兩個伯伯的視線,立即運功提氣,飛上樹梢,朝打鬥的地方迅速飛去。
飛近打鬥之地,莊雲青看到不遠處樹木間的開闊之地上,地上躺着好幾具屍體,四個黑衣蒙面人正在圍殲一個男子,男子身上背着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娃,莊雲青一眼就看出,男子的武功很高,但是因爲對方人多,又加上要護着背上的孩子,一心二用,已漸漸露出了不敵之勢。
這男子是誰?
看衣着,不似普通人,背上的女娃子生得是粉雕玉琢,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因爲驚吓,正哭泣着,前面哭着喊救命的聲音,應該是她。
對方四人穿着黑色勁衣,臉上蒙着面,武功毒辣,兩個使劍,兩個使刀,劍劍指男子的要害,刀刀要人命,咄咄逼人。
就在莊雲青觀察這一瞬間,那男子的左手臂上已經受了對方的一劍,鮮血沿着手汩汩流下,隻是沒過半息,鮮紅的鮮血,就變成了黑色,莊雲青心中大驚,對方的劍上有毒,再仔細看那四人兵器,果然刀刃上,劍刃上都發着幽幽的藍光,全都塗了毒。
不行,今天這閑事自己必得管了,不論是那無辜的小女孩,還是因爲對方的狠毒,都讓她很是不爽!
讓她不爽了,那麽就有人要倒楣了。
一念過後,莊雲青從懷中掏出手帕,也學那四人,蒙了面,從樹梢上飛沖而下,撿起地上死人丢落的一柄劍,不等對方人反應過來,就沖進了圍殺圈,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讓莊雲青渾身血液開始沸騰,今天一定要他娘的殺個痛快。
因爲有莊雲青的加入,背着女孩的男子一下子輕松起來,而對方四人被這突然闖入的程咬金殺個措手不及,四人愣怔間,一個人就被莊雲青挑斷了一隻手,“當”的一聲,那人手中的劍就落入地下,正是前面傷了男子的那人,莊雲青這一招最是刁鑽毒辣。
其他三人個反應過來後,立即朝莊雲青和背娃的男子殺來,瞬間局勢突變,四對一,變成了三對二,“你是誰?爲什麽要壞了我們的事?”
蒙面人的領頭人,一面揮着手中的劍,一邊怒氣沖天,質問莊雲青壞了他們的事。
“哼……”
莊雲青隻冷冷哼了一聲,言多必失,不答那男子的話,手中的劍舞得是密不透風,和那背着娃的男子背對背而立,護着男子背上的女孩。
那男子因爲沒有了後顧之憂,頓時功力大展,劍掌并用,朝蒙面人攻去,電光火石瞬間,不過半炷香功夫,在二人的合作下,對方就剩餘了爲頭之人,其他的人都成了地上的屍體,那爲頭之人一看情況不妙,拼死最後一個殺招,震退二人,展開輕功遁逃而去。
那人逃走後,莊雲青不會去追,而那背着女孩的男子也沒有去追的打算,前面或許是毅力在支撐着,這敵人一走,精氣神一松懈下來,身子晃了晃,坐在草上地,把背上的女娃娃放了下來。
“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今天我和小姐就要将命交待在這裏了。”男子抱拳謝莊雲青。
“舉手之勞而已,我不過是看不慣以多欺少,以強欺弱,既然你沒事了,在下告辭。”莊雲青作勢就要走。
“姑娘,等等。”那男子急急喊住莊雲青。
“姑娘應該看得出,在下不但受了重傷,還中了毒,命不久矣。隻是,在下臨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家小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慈心,看在我家小姐年齡幼的份上,救她一命。”男子說着,起身朝莊雲青跪下。
“我并非熱心之人,你求錯人了。”
莊雲青轉身又要走,這女孩子一看就是個大麻煩,她不替自己着想,也得爲家人着想。
“姑娘,在下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隻要姑娘你救了我家小姐,在下有厚報,而且,姑娘将小姐帶走後,隻要讓小姐隐性埋名,姓姑娘之姓,那些人找不到的,我死之前,定會爲小姐掃淨後面的麻煩。”
“到現在爲止,我都不知道你們的身份是什麽,我如何救你們?而且,你的厚報,也要我有命享才行。”莊雲青淡淡道。
“好,隻要姑娘你肯救小姐,我可以說。我看得出來,姑娘你有這個能力,而且,姑娘你是個俠義善良之人,小姐交給你,我放心。”
那男子說完,凝神聽了聽附近的動靜,感覺到附近無人後,牽着女娃,走近莊雲青,壓低聲音,把女孩子的身份,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說完後,再從自己懷中掏出一隻手镯,一本線裝書,雙手呈給了莊雲青。
莊雲青聽他說完,再看了手镯和書,心中動搖了,看着男子,“敢問你一個問題,在你們那裏,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人睡着了後就像死去了一樣?而且,醫術再高明的大夫也看不出原因,診斷出來就是在睡夢中死了。”
“有,姑娘,我給你的書中就有這法子。”男子肯定的點點頭。
“好,就爲了你回答了我這個想了許久沒有想通的問題,我會答應你收養你的主子。你放心,我答應了,這一世就會護她安全,就像你護她一樣護她,把她當作親妹妹看待,等她長大了,我會再把實情告訴她,由她選擇,是回去,還是留下。”
“謝謝姑娘,在下放心。這樣在下可以盡心的去把小姐來過裏的痕迹全部處理幹淨,剛才逃走的人,我也會去追殺了他,然後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死了。”
那人交待完一切後,如釋重負,臉上有悲壯凄涼的笑意,看了眼女孩,有不舍,再次不舍的抱起女孩,安安靜靜的抱了她好半晌,才把她交給了莊雲青,然後轉身,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灑在那些人的屍體上,頓時地上的屍體不見了,甚至還傳來一種異香,把所有的血腥味都掩蓋掉了。
看他做這些,莊雲青眼睛眨都沒眨一下。
“小姐拜托姑娘你了,我走了。”那男子向莊雲青再次鞠躬相謝,然後飛身而去。
“保重。”莊雲青心情複雜,朝那男子的背影說了兩個字,但是,顯得是那樣蒼白無力,她知道,以後再也看不見他了。
莊雲青把東西收進懷裏,然後抱起小女孩,往牛車停放的地方走去,小女娃很乖很安靜,隻是不時用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小姐姐,她能感覺到,在她的懷裏很安全,她,值得自己依賴,從今天以後,自己就是這位小姐姐的妹妹了。
牛車旁,莊大富和莊二富心驚膽戰的等着莊雲青回去,心中暗暗祈禱着菩薩保佑,莊雲青千萬不能出了事,若是莊雲青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倆回去怎麽向四弟和四弟交待呀!
“二弟,前面的打鬥聲音停了有一會,應該沒什麽事了,我去找雲青,你在這看着牛車。”莊大富張耳聽了聽遠處的動靜。
“大哥,你小心着點,千萬别驚動了那些人。”莊二富擔心看着莊大富,心中則想着,果然牢房是不能去的,裏面太晦氣,這剛剛出了來,就碰到了打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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