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開場的信号,包廂裏的五個人趕緊把手環戴好,各找最舒服的姿勢窩在軟椅裏,凝神靜氣地等着。
當又是三聲鑼響後,除了戲台上還有光亮以外,其餘地方已是全黑,而今晚的主角兒不知幾時已經站在台上,正轉着圈向樓上樓下的觀衆們行禮。
再三聲鑼響後,戲台上的燈光也全黑了,隻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隐隐約約的有一些昏黃的燈光,盧小曼正走神,覺得那幾盞微弱的朦胧燈光有點應急燈的意思時,突然眼前一亮,一股蕭瑟肅殺的氣息撲面而來。
幻境發動,戲本開唱了。
戲本素材來自凡俗界的真實曆史事件,修仙界的修士們不會了解這一段曆史的前因後果,所以随着情節發展要陸續交待背景,爲那十餘萬人的全部犧牲做鋪墊,這些全都憑幻戲師高超的幻境手法用畫面的形式一一展現。
戰争場面确實逼真,本就是幻境,直接給人身臨其境的感受,交戰的雙方士兵犬牙交錯般地糾纏在一起,讓人清晰地體會到飛濺的熱血、受傷的痛苦和死亡的來臨。
按照曆史,那十餘萬人包括英勇擅戰的老帥都是朝廷用來求和的犧牲品,所以在看到他們中了埋伏全部赴死時,盧小曼渾身難受坐立不安,手指緊緊攥着戴在另個手腕上的手環,随時脫離幻境卻又不發動,直到情節推進到激發民憤全國各地扛旗起義之後,她的情緒又恢複了平和,安穩地看到了最後新王朝的成立,然後新皇禦駕親征,報了幾十年前的這場大仇。
場景再次一變,眼前燈光大亮,戲台上主角兒向着四個方向鞠躬謝幕,全場一片安靜,直到十餘息之後才終于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之後就成了歡聲雷動,一樓散座的觀衆們全都起立鼓掌,樓上各個包廂則看不分明,但頂層的盧小曼五人也是拍桌叫好。
戲台上的主角兒一再地鞠躬道謝,下了台又被請回來緻謝,反反複複三回才算是完全謝幕回到後台再不出來,觀衆們則讨論着戲中情節,卸下手環意猶未盡地退場。
席默他們現在有洞府中轉,可以直接回客棧,盧小曼摘了手環先出包廂,讓走廊上的侍者給總管帶句道謝和晚安,然後再回到包廂内,席默已經撐起了進入洞府的入口,也就眨眨眼的工夫,五人就經洞府回到了客棧樂綸三人住的小院裏。
“你們先歇着,我們出門前預訂了夜宵,我們過去看看送到了沒,一會兒就過來。”
席默交待了兩句,樂綸他們連連點頭答應,開了院門送他倆出去。
這場戲一更開始,演完已經是三更,那個主角兒憑她個人的力量撐起了兩個時辰的幻境,還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盧小曼和席默一邊往隔壁小院走,一邊讨論這個幻戲師在幻陣上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兩人才剛在小院門口站定,院門上的防禦陣就自己開了,推門進去才在院中站定,就聽到客廳裏傳出熟悉的笑語聲,立刻飛奔進屋,果然見有一個大美女在座,甚至失蹤一個多月的小師妹米蓮兒也現身了,不過卻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不知道幹了什麽累成這樣。
“湉湉大師姐~”
盧小曼率先撲向坐在小師姐身邊的大美女,湉湉爽朗地笑着,站起身穩穩地接住她,捧着盧小曼的臉就在她臉頰上留下一個帶香味的鮮紅唇印。
“啧啧啧啧,小孩兒長大真快,幾年不見,小姑娘就長這麽高了。”湉湉擡手比了比兩人的身高,然後往盧小曼手心裏放了一枚一等空珠,“幸好我早就算到了,不然我們家小美人都沒漂亮衣裳穿了。”
盧小曼捏着空珠,神識往裏面一探,發現有房子有人,“大師姐,這空珠幹嘛用的?”
“給你添置的衣櫃。”
“衣櫃?!”盧小曼吓了一跳,“這裏面有房子有人,竟是衣櫃?”
“這裏面的人是幫你打理衣裳的,你不用理會他們,你隻管跟他們說你日常要穿什麽,碰到宴席節日的特殊場合要穿什麽,換下來的衣裳也交給他們清潔整理,你就是一天換七八套衣裳也不要緊,我們家小孩兒就該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一件法衣穿幾年不換從來都不是我們的風格,顯得我們好像很窮似的。”
湉湉塗着鮮紅蔻丹的纖細手指像逗貓似的輕挑盧小曼的下巴,目光轉向了離她幾步遠的席默。
“噫~~~”湉湉一個百轉千回的喟歎,“都說女大十八變,男孩子變化起來也是不得了,看看現在這英俊神武的樣子,還有幾人記得當初那随時可能斷氣的病弱樣兒。”
席默有些哭笑不得地彎了彎眼睛,低眉順眼地喊了一聲大師姐。
湉湉手下留情沒有調戲作弄這個小師弟,擡手也抛給他一枚一等空珠。
“男劍修的身材向來最會惹得女修們垂涎三尺,要充分利用自己優勢知道不?大師姐我的情報生意日後還能不能再壯大幾分就靠你了。”
席默手捧空珠膝蓋一軟,完全不敢去深思湉湉大師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行了,你倆今晚過得有夠充實,現在拿上你們的夜宵到隔壁吃飽了再回來,我們這還有些問題沒有收尾。”
一直安靜看着他們玩鬧的葉舟開口發話,席默和盧小曼立刻就不鬧了,把空珠收進身上暗兜,乖乖去一旁茶幾上提了兩個大食盒匆匆忙忙轉去隔壁,問都沒問爲什麽大師姐湉湉會突然下來,因爲壓根不必問,鳳歌在場呢,監聽者火烈鳥是湉湉大師姐一手孵化培養的屬下,出了峽港城馮氏這麽大一個簍子,她是下來收拾爛攤子的。
但小師姐爲什麽時隔一個半月後一臉疲憊樣子就真不得而知了,等吃了夜宵回來再問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