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有什麽事嗎?”
“正事說完了,現在有時間關心一下你們的恩怨八卦。”
“……恩怨八卦?”
“我想起來先前他們說你家和馮家最近正鬧矛盾?”
“……是的。”步哲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飄向蜷縮在地上已經昏迷的莫卿卿,“馮家人安排的必死局肯定是爲了殺我,但是把我整個小隊都算了進去。”
“主要爲了殺你,其他人都是順帶陪葬,順手的事罷了,正好出事地點又是甯山,妖獸漫山遍野,家屬想回來找骸骨都找不到。”盧小曼倒是理解對方這麽做的動機。
“莫卿卿也是必死……”
“對,她是知情人,這個重要人證必須要死,馮家人跟她談的條件大概就是用她的命換她弟弟的命,至于事後她那個做人質的弟弟會不會活下來,嗤,她都死了也就管不着身後事了。”盧小曼的目光盯在步哲身上,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你家和馮家正鬧什麽矛盾呢?讓他們不惜布這個局?你在你家裏地位很高嗎?”
“我是嫡長房長子長孫長曾孫。”
“哦,最無可争議的家族繼承人?”盧小曼抱着手臂再次仔細打量着步哲,“原來你也是一位少主,失敬失敬,就是看着有點弱,氣勢不太強。”
步哲有點驚訝,随即臉色不太好,“我的天賦确實不好,我的出生本就很勉強,我本來曾有過一對雙生哥哥,但他們都死了,悲痛之下母親再次懷孕,以化神修爲生了我姐姐,家族需要繼承人,不滿意我姐姐的出生,于是我母親沒有完全休養好身體就準備再次懷孕,在備孕時心境不穩,境界跌落,最終以元嬰修爲生了我。”
“這麽艱難才有了你,那你要是死了,家族是不是就大亂了?”
“是的,本來家境一天天下滑就引得族人心思浮動,我要是死了,家族裏有資格競争繼承人的男丁肯定要大打出手。”
“那你家和馮家最近的矛盾又是什麽?”
“是争奪一個礦産的所有權。”
“那礦是你家的?”
“是我家的,而且是個老礦,但是儲量豐富,還能繼續開采很多年,有這個礦在我們家就依然是王都一等世家,不知道馮家從中做了什麽手腳,突然就宣布他們家擁有那個靈礦超過一半的份額,說那是他們家的礦産,要我們把這麽多年的不當得利吐出來。”
“搶礦的同時還要殺你,你家和馮家曾經有過舊怨?”
“不知道,沒聽長輩說起過,現在家裏都在爲了怎樣把礦拿回來焦頭爛額。”
“你們家真有意思,那麽重要的礦被外人搶了一半多的份額自己不知道,還得外人拿着當武器攻擊你們家了才發現大事不好。”
“我想馮家人布局殺我,就是爲了這個礦産,我死了,家族内鬥大亂,馮家得到優質資源,說不定就能擠進王都一家世家的圈子裏。”
“峽港城這麽有名氣的城市,馮家居然還不是一等世家?”
“他們隻是幾千年積累的家族,一等世家需要家族裏曾經有過煉虛和大乘的長輩,馮家至今才隻有合體期老祖而已,峽港城能有今日名氣跟它優越的地理位置有關,真要說是馮家人經營有方那倒不一定,因爲最好的港口屬于葉家老鋪。”
“這還有葉家老鋪的事兒?”
“誰都知道峽港城的最初隻是個小漁村,沒有外力的支持,怎麽發展成今日的峽港城,在王都世家的眼裏,真正有慧眼的是當時來占地盤的葉家老鋪,才不是漁夫出身的馮家先輩,大字都不識幾個能有怎樣的遠見卓識。”
“這樣啊,峽港城的葉家老鋪在哪裏?在城外還是在城内?”
“在城内,漁村一點點發展到建城,就用地盤擴大的理由,把原屬于葉家老鋪的地盤給包進了城裏,現在叫葉家小市,城市擴建了幾遍,葉家小市也跟着擴大幾倍,但一直沒有再次獨立出去,因爲沒有土地了,馮家人分家出來的族人把城市外的土地占完了,葉家老鋪現在想再擴大隻能脫離城市用浮島。”
“地理位置這麽好的地方,葉家老鋪居然是後來占地盤的?我還以爲他們每個鋪子都開了萬萬年之久呢。”
“不是的,峽港城葉家老鋪是新鋪子,這塊地方是全新的,以前沒有的,靠河流帶來的泥沙形成的一片大平原,這才有了後面建城的土地。”
“葉家老鋪不摻和俗世發展,馮家先輩又不甘心隻做漁夫,幾千年時間雙方有過任何利益交換都屬正常,峽港城把葉家老鋪圈在了城内,葉家老鋪拿到了峽港城外面最好的良港。”
盧小曼轉過身低頭思索,峽港城這邊的葉家老鋪看來是和地主一道同步發展的,憑着幾千年的人情關系,讓腦袋不清楚忘了主人是誰的葉家契仆洩個密八成是平常事。
“馮家人在地方上做了幾千年的土皇帝,難不成現在覺得不滿足,想在王都的一等世家圈子裏占個位子?”
“大、大概是的,馮元辰的母親就是一等世家容家家主的嫡次女,當年的聘禮和婚禮至今惹人羨慕,馮元辰是他們夫妻第一個孩子。”
“結婚多年才生育的?”
“是的,那位夫人自身潛力不弱,按照家族傳統,原本是在王都的世家圈子裏聯姻,但不知怎麽就與馮家訂立了婚約,馮家人有錢,給足容家面子,答應在容二小姐進階元嬰後才舉辦結緣大典,馮元辰是容夫人進階元中修士後才生育的,父母自身天賦和境界修爲都不差,他出生後天賦起點相當高,都說他将來有可能進階到煉虛,讓馮家堂堂正正地成爲王都一等世家,他這個少主之位坐得很穩,沒人搶得過他。”
“都是元嬰期女修生育,馮元辰潛力突出地位穩固,你卻艱難前行小命難保,真是同人不同命。”
“這不一樣,若是我那雙生哥哥在世,根本不會有我和姐姐的出生,母親據說是生完雙胞胎後,調理得當,從元嬰進階到化神,但後來雙生子出事,隻得再次生育,生完了我姐又接着懷我,那時身體根本沒有養回來,能順利懷孕分娩已是大幸,不敢奢求我能有多好的天賦,隻求我是個男孩就好,否則還得繼續生。”
“女修懷孕時的修爲對孩子的天賦起點影響這麽大?”盧小曼啧了一聲,“爲了生你,當家主母不惜從化神跌到元嬰,子嗣就那麽重要。”
“女修懷孕是要掉境界的,越是高階女修倒退的跨度越大,對家族來說,子嗣确實很重要,這是家族發展壯大的關鍵,爲了這個可以犧牲掉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高階女修,我們每個人在展露天賦潛力之後就會被訂下婚約。”
“啊?你們身上都有婚約?”盧小曼難以置信地看看他們幾個人,“你們不會都是未婚夫妻的關系吧?”
“不是的。”這幾人趕緊搖頭。
“這麽早訂立婚約,不怕一方發生意外,另一方尴尬?”
“這種事常有,互相退了訂親時的信物便可。”
“你們這婚約有什麽意思啊?跟牲口配種似的。”
“家族供養我們修煉,很多時候我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真慘,這樣一對比,我覺得還是門派更好,師父們才不管徒弟成不成親、生不生孩子,修煉不上心的話,念叨幾遍沒有起色就放手不管了。”
“我們女孩子也很羨慕這一點的,還是門派好。”步哲身後的一個女孩小聲說道,“但我們出生在這家族勢大的南方,從出生到死,家族說了算,萬事身不由己。”
盧小曼撇撇嘴,“投胎是個技術活。”
“修煉不上心就放任不管的多半是法修,擱我們劍修身上,膽敢有絲毫松懈就得繃緊皮子。”金旭正好聽到這一句,笑着插個嘴,同時擱下筆,讓其他師弟把他剛寫好的信謄抄幾份,用快遞符發給不同的人。
“修煉不上心要挨揍的?”盧小曼對馮家八卦不再感興趣,一蹦一跳地回到金旭那邊。
“當然啦。”金旭洗了手,望着盧小曼笑,“你沒挨過揍?”
“我練功很乖的,才不用挨揍。”
“看得出來。”
盧小曼湊到桌邊,看看金旭寫的信,順便撸個貓尾巴。
信的内容很簡單,隻說這被卷入因果牽連的事,就是一個簡單的告知,進一步的詳情要等詳查後才知曉。
“憑這因果牽連就能讓宗門出手了?”
“嗯,剩下的事交給宗門,你們不要沾這因果是非,想采取行動也要等宗門先查一遍再說。”
“我真覺得這馮家人是不是土皇帝做久了,就有那麽一點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爲自己老子天下第一了。”又是想擠進王都一等世家圈子,又是伸手從葉家契仆手上獲取機密情報,“不作死就不會死。”
“要不說他們隻是沒底蘊的暴發戶呢,幾千年家族史,連個煉虛修士都沒培養出來,行事風格倒是豪放不羁。”
金旭一邊跟盧小曼說話,一邊見已經謄抄好了幾份信,立刻用三張快遞符發出去,三位帶隊的大師兄一人一份,盧小曼也拿了一份發給席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