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趕緊把這些魂魄釋放出來,然後想着下一步牢牢的加固這個黑影困住的法咒,直接将她帶出将軍府交給夜大人處置。
要是直接把他留在這個原地的話,即便是周圍這群幸運的嘉賓已經還魂活了過來。
但是有這麽一個危險的物體在這裏,我又如何能保證得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白費勁呢?
爲了保險起見起見,我之前所想的那個想法,完完全全符合的。
經過層層解密施法,我終于趕在紅霞子。周圍的那束光快要散去的時候将他打了開來。
頓時所有淡淡的就像是輕煙一般的魂魄,像是破了漁網的魚兒,一個勁兒地從這個小小的匣子裏面沖了出來。
“白大人~”似有似無的聲音,我四目極望,剛好看見在小鬼群的最後有豆綠色的秃頭小鬼蹦得老高。
是豹尾那丫的。
能看見他,我洶湧着的複雜心情居然得到了稍稍的纾解,我一把将手裏那隻提着像小雞崽似的夜叉鬼往旁邊一擲。
周邊圍攏過來的小鬼立刻戰戰兢兢地讓出一條足夠我通過的小道來,豹尾樂颠颠地順着跑了過來。
他還不知道我聽覺受挫的事,加之他原本說話就小聲尖細,操着一口叛徒專用的奸詐口吻。
我默默看着他嘴巴開開合合,表情嚴肅的說一大通,雖然隻是模糊聽見了幾個音節,但我看周圍小鬼敢怒不敢言的面色,估摸着應該是豹尾在拍我馬屁。
“你怎麽找到我的?”我傳音問他。
豹尾起先還是有些驚訝,對于我突然傳音問話這一奇怪的行爲,但是出于這厮在幽冥官産摸爬滾打數百年的敏銳直覺,他也立刻便就改變了說話方式。
“大人爲何突然獸性.詩性大發,一回幽冥就來逛鬼市?”
這話怎麽聽着有些奇奇怪怪?
我揚手敷衍地揮了揮:“酒吃多了而已,回去吧!”
豹尾眼睛骨碌碌一轉,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墊腳往我背後瞅了瞅,在目光落定的那一瞬間,整張灰綠色的面皮都好像突然煥亮了。
“咿?”他兩眼放光,搖身一變,頓時從一隻醜陋兇惡的夜叉形象幻變成爲翩翩公子。
豹尾先是舉着手裏不知從何處掏來一面銅盆,借着上面模糊的映照,很是不苟地整了整自己的儀容。
一番叫鬼看了都皺眉的行爲過後,他手中嘩啦搖開一面紙扇,直接忽略繞過我笑嘻嘻地往我身後去:“哪裏來的天仙似的妹妹啊!”
我很難不想打他!
“啊——醜鬼!”
背後很是配合的響起一聲少女的驚恐高呼,接着就是我隔了老遠都隐約聽見的清脆巴掌聲。
果不其然,我前腳還沒走出好遠,後腳豹尾就捂着被打回原形的皺巴巴的臉,一臉委屈地就跟了上來。
“怎麽樣?天仙妹妹有沒有”
豹尾一臉哀怨,口齒不清道:“手勁兒挺大的!”
我現在累極了,隻是笑笑,便不再接話。
“白大人,”豹尾頂着一頭熙攘貧瘠的黃色,分不清是體毛還是頭發的腦袋,止不住地往後打量:“夜大人看起來好像不大好!”
我哼了一聲,斜眼睇着豹尾,言語間滿是犀利:“那我呐,看起來就好得很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豹尾一邊試探地觸碰高腫的半邊臉頰,一邊還得耐心傳音與我解釋。
“大人,我是說,夜大人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他這就可問錯人了。
我當即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面色冷淡:“夜大人美人在懷,有些情難自持很正常,你亂嚼什麽舌根!”
豹尾吹落了指甲縫裏幾根剛從頭頂搔下的可憐毛發,一臉困惑:“可是我看到的不是那樣的啊?”
我眉頭一跳,有十分強烈地預感,這隻讨打小鬼接下來想表達的東西并不是那麽,讓我愉快?
我發誓,要是豹尾所言真那麽不合時宜的正中我下懷的話…..
嘻嘻,我就抽他!
“你看到的是那樣?比如?”我順着話頭問了下去,也完全說不上是在意什麽,就是突然有些好奇豹尾會不會挨打。
豹尾牽起袖子爲我打風:“比如,夜大人并非像您說的那般,什麽‘美人在懷’!”
我眉毛一揚,居然有些驚訝,還有些自我懷疑,那可明明是我眼見爲實的啊?
不過,豹尾到底是豹尾,永遠不會辜負我立下的每一個決定。
過了一會兒,他臉上做出一副極其羨豔的表情,一雙手也揪着那隻爲我打風的袖子攪啊攪,目光呆呆地看着某處,似乎是在幻想憧憬着什麽。
“卑職也想像夜大人那般,能夠被貌美的小仙子貼身攙扶照顧.”
我一陣雞皮疙瘩暴起,擡手在他腦袋上就是一巴掌:“你清醒一點!”
豹尾被我打出一個趔趄,他又是捂臉又是捂腦袋的,一臉委屈可憐:“大人您——”
細細回味了一番了豹尾的話,腦中電光一閃,這才後知後覺得抓住了重點。
我沒等豹尾把話說完,就已經快步上前一把捏住他的肩膀,臉色不大爽利,眼神也跟着陰沉:“你剛剛說什麽?”
“我,我想說,大人你幹嘛要打我.”豹尾突然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嘴巴一癟,居然?
居然?哭了?
我可去他祖宗十八代一脈單傳的綠皮小鬼!
我被他這廂突如其來的爆哭整得措手不及,老實說,我都沒見到過那隻女鬼能哭得比豹尾還要心酸可憐的。
眼睜睜地看着這面前這個站着都沒狗坐着高的忠心小跟班哭得涕泗橫流。
我心中過意不去,本着爲自己方才的沖動行爲負責,我撚起了豹尾的一片衣角,滿是歉意地遞給了他。
趁着安慰豹尾的空隙,我總算是有了能夠轉臉或是回頭的正當由頭,我看見方才離開的那個地方,依舊還圍着很多小鬼。
内浩浩蕩蕩的人群,看着我就頭皮發麻。
好在内家夥似乎了解到了我的心事。
在營帳門口駐足片刻,然後自己走了進來。
他看到了正躺在榻上的我:“小白,小白,你還好嗎?”
我看着他那副焦急的模樣,突然有些想笑:“你自己不都是還沒好的嗎?怎麽這麽早起來問我呀?”
小扣子伸手搔了搔後腦勺,頗有些不好意思:“嗨,我一個大男人,這點小傷病怎麽會難得到我?”
夜浔很不屑地笑了笑,嘴角牽扯出不大的一抹弧度:“我可不好說,宸王殿下昨日還期期艾艾的揪着我的衣袖問我自己會不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