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都沒有想到能在這裏見到言閱。
顯然,這一次不是普通的圍兵,而是經過這些叛兵和諧師相互商量之後做下的困兵計。
這山上人煙稀少,飛禽走獸也少,毒蟲蛇蟻倒是一點沒落下,剛才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經過半山腰,還有些許毒瘴蔓延其中。
你這要是讓宸王他們的兵馬如何在山上生活?能夠堅持過這幾日已然是不易。
更何況山上夜裏風又涼,蚊蟲又多,加上還有不少之将士們又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久而久之,這樣下去,他們即便是不攻打上山,宸王他們也隻能被如此困死在山中。
如果是沖下山與他們硬碰硬的,就山上那些個沒有受傷的将士寥寥無幾,哪能是這些邪師和這一些吃飽喝足,精氣神好的将士們的對手呢?
所以,這樣耗下去,畢竟是将軍府這群人穩赢。
所以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到山底下探查情況,就是因爲我害怕。以後夜浔醒過來沒有過多來自山下的有用消息,繼而做不出合理的判斷。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恰恰就是那個将軍府的反派頭子——言閱!
我和他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還記得那會兒在實施的時候,皇妃想要折磨我時,他就好像出現過一次。
不過在我記憶中留下了極短暫的一瞬,我記住了他的名字,卻不曾記住他的樣貌,如今他就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敢看他。
“下立何人?”大帳正中傳來一聲慵懶的問話。
我的眼風四下掃了掃,這大賬四周立了不少穿戴兵甲的将士,個個手配長劍。
我要是稍微一個不注意,很可能就在他們的圍追堵截下被砍成了肉泥。
我背後冒出了細細的冷汗,心裏在不停地安慰我自己:沒有事兒,沒有事兒,都是小意思!
大約是許久沒有回話。旁邊有一個看似軍師模樣的小胖子突然,一拍巴掌極不高興地對我吼道:“言将軍問你話呢,你磨磨唧唧,做什麽還不回答!”
我擡眼看了下他,他手裏攥着紅木漆的令牌,做怒目圓登狀,仿佛下一刻,那令牌尖子就要砸進我的腦袋一樣。
我被他這麽一瞪,心裏頓時慌了神,手腳也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該死,我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想當年,在比他威風好幾千萬倍的帝君大人面前也從未如此失态過呀。
不提了,不提了,好漢不提當年勇!誰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呢?
我默默歎息了一番,趕緊雙手合十,向前作揖:“啓,啓禀将軍,小人是皇城派來此處報信的!”
言閱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哦?那這信裏說了什麽呀?”
我咽了咽口水,趕緊打着腹稿。我隻說了個報信兒的,但是我沒有想到這信兒裏面說什麽呀。
要是這時間再拖長一點,我身上的嫌疑豈不更大了,到時候他們也有更多的理由,把我就地給處決了呀。
不得行不得行,這樣下去我會死翹翹的。
胖子軍師果然反應夠快,還沒等我,還沒等我打好腹稿,準備圓謊的時候,他就已經招呼了四周的将士要準備幫我拿下。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這分明看着就是奸細。把他給我拖出去就地處決了!”
他話音将落,四周就立刻上來幾個,魁梧的小将士準備将我擒住。
我不由自主的腳底闆兒一軟,竟然就順勢跪了下去:“将軍大人,小人真的是有要事禀報,是關于皇妃娘娘的!”
此話一出,四周原本暴力呵斥以及拽我的将士,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言閱一雙丹鳳眼斜斜地瞪了過來,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一顆心都提到了脖子眼兒上:“小人說要禀報的事情是關于已經失蹤了的皇妃娘娘……”
這四周安安靜靜的,我說的話不輕不重,正好在整個大帳中撥散開。
小胖子軍師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對于言閱的重要性,他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趕緊招呼四下的将士将我拉開。
剛才那群對他唯命是從的小将此時也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連我說的話都不聽了嗎?”小胖子軍師一時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顯然有些氣急敗壞。
言閱突然起身,抓起桌上的茶盞往地上狠狠一摔,厲聲暴喝道:“都給我滾!”
小胖子軍師被生生吓出一個激靈,但好在他的反應還是夠快,立馬就招呼了原本在四周待命的将士離開,臨走時還不忘,也把我抓上。
“等等。!”言閱的聲音從我們身後響起,不焦不躁。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齊刷刷的望向了還在木榻上正坐的他,隻見它一根修長瑩白的指尖緩緩擡起,四處點點之後,落在了我的身上。
粉唇微啓:“你們離開,她留下!”
這一出暴躁一出溫柔的戲碼誰受得了啊?小胖子軍師約莫也是知道言閱這人的脾氣。
見她要留下我的時候,便立即一拉手滿臉陪笑地招呼身邊的将士趕緊退了出去。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麻利又順暢。
現如今,整個帳中就隻剩下我和言閱,他現在并沒有着急開問說話,而是轉手拿了一個新的杯盞,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壺倒進茶杯的熱水,婷婷袅袅出一股淡白的霧氣,将言閱的整張臉隐在後面,若隐若現。
我也隻是敢在這個時候能直視他,倘若那霧氣不在。我也隻能低着頭默默裝孫子。
好家夥,說是假裝害怕做戲,但我覺得我如今這戲瘾太大了,就連這做戲也做的太像了吧。
沒錯,我默默地告訴自己,這隻是在做戲,并不是因爲我真的害怕這個惡人。
“說吧,皇城那邊派你來,究竟是有何事,倘若你敢瞞我,欺我,我定不饒你!”
言閱就在這時突然不疾不徐的問話,整個四周安安靜靜的,不都能聽見我咽口水的聲音。
該死,我那會兒一時情急之下,便編了那個皇妃的事情。實際上,那一次在石室把她收走之後,也找不到他去哪裏了,包括和她一起的那個祺嬷嬷。
如今要是想讓我追查他們的下落,倒也十分困難,因爲我不記得之前在那個法印上到底加了一個什麽咒術,倘若我想起來了,便能夠按照那個法印的解咒法陣重新召喚回來将它打開。
皇妃現在和那個嬷嬷應該是在裏面沉睡着的,要是那個法醫沒有落到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的話。那應該想必是安全的。
如果你讓我真的說她們的下落。我要是想不起來,那個法印肯定打死也不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