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浔帶着我往淨泉的方向去了,中途我不小心因爲牛頭大哥的一句話笑出了聲而被他逮着機會調侃。
我毫無感情的應付了夜浔一句:“那可真的是謝謝夜浔大人了呢!”
話說到一半,我腦子忽然又一抽:“話說,如果今日不是我,是隻另外的受傷的女鬼,夜大人也會這麽貼心嗎?”
夜浔明顯的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曾幾何時,如此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居然變成了我和夜浔之間的主要聊天方式了?
眼看着不遠處就是有着淨泉的那處山洞了,那裏面逸出的靈力充沛,即使在這麽遠的地方,都能夠讓我感受到一股心曠神怡之感。
這腦子清醒了些,不免想法也跟着多了起來,讓我想要拿夜浔開玩笑的心思也更重了些。
“夜大人,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我擡起我的小拳頭,輕輕地在夜浔的心口敲了敲。
夜浔那厮許是沒有料到我會突然來這麽一出,頓時心口一抽,猛地咳出了聲。
我有耐心等着他平複了一會兒。
夜浔顯得有些不自在:“既然白大人都這麽問了,那你是想聽我說“會幫”還是“不會幫”這兩個答案中的哪一個呢?”
我一下子又被他給噎住了,怎麽回事,那話明明是說來問他的,怎麽這鍋甩得如此之快還如此之利索?
我簡直敬佩夜浔這厮的臉皮厚度,但是在驚訝之餘,不得不又着緊沉思了一番他反才甩給我的問題。
對啊,我是想聽‘會’還是‘不會’這兩個答案中的哪一個呢?
我眉頭一挑,心中頓時有了想法:“如果,啊,我是說如果,我想聽夜大人說‘會’這答案呢?”
很好,完美的又将鍋甩給了夜浔,他要是敢回答,我勢必會再一次借題發揮,嘲笑他是個急色鬼的事實。
至于‘不會’這個答案呢,我還沒來得急想,總之,将來兵擋,水來土掩這個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夜浔嘴角一勾:“即使我會去幫那女鬼,但也不會是我親自動手的。”
我:“?”
什麽意思,幫助這玩意兒還分什麽親自不親自?
“當然咯。”夜浔那厮說得鄭重其事,他輕飄飄地睇我一眼:“你忘記了現在豹尾已經很聽我得我話這個事實了嗎?”
許是看我一臉茫然,他又立馬幡然醒悟似地微揚頭:“哦,我差點忘記了,白大人才将醒過來,應該是還不大清楚豹尾爲什麽會突然跟我變得這麽忠心吧?”
挑釁,這是夜浔這家夥當着我的面紅果果的挑釁!
我呲了呲牙,鬼火從丹田處簇起燃燒:‘夜浔,你這家夥是不是找死!’
他剛才說的話無非就是想表明兩個點。
一,是他自己依舊潔身自好,如果路上遇見需要幫助的柔弱女鬼,他是會幫助的,但不是自己親自出手。
二,這還是和上個問題有關,夜浔已經說了他不會親自動手去幫助一個女鬼的事,那麽他後來又說到了豹尾,這言外之意就是,他會喊那個已經對他很忠心的豹尾去幫。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覺得,我剛才才用内力壓下去的老血,幾乎又有了要噴吐出來的征兆了。
“夜浔,你給老子等着!”我氣急敗壞地向他吼道。
夜浔當然很是得意,他一張原本冷着的臉此時笑得滿面春風粉唇輕啓:“等你!”
我!這猛地堵上了喉嚨眼兒的話都還沒來得及罵出來,我就感覺身子一輕,然後那原本抱着我的兩隻手背頓時被收了回去。
就這樣毫無防備,且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扔進了淨泉。
墜入池水中的那一刹那,周身一股惡寒猛地就此湧了上來,那股原本積蓄在我體内的炎火就像是被突然驚醒了一般。
在周圍包裹着的寒氣下,像隻遊魚一般在我體内疲于奔命。
那股炎火帶着的力量在我體内遊走,可他越是飛快地竄逃,我就能夠越是清晰的感覺到他曆練的消減。
我知道,那火氣遇上了寒冰,不得不跑,它想要在我的體内尋找到更加暖和更加适合它栖息的地方。
但是很不巧,我本性就是屬陰,這淨泉中的寒水更是不用多說,兩兩相逼,那炎氣當然逃無可逃。
我慢慢地在這淨泉之中往下墜去,那柔軟細膩的泉水将我包圍,就像是嬰兒置身于母體。
我就要在這懷抱中睡了去,原本清明的腦袋逐漸變得混沌,我心甘情願的沉溺在這其中。
隻是想着不要有人将我喚醒,這種溫軟的感受當真讓我着迷,就讓我慢慢的酣睡而去。
誰也不要叫醒我,誰也不要打擾我。
真的是好久都不曾睡過這麽安逸平靜的好覺了,但願這次能夠擁有一個美夢。
夢裏我坐在通幽橋上晃着,忘川底下那逐漸變得渾濁的河水從腳下流淌而過。
那天所有的事物有很美好,安心到讓我在享受惬意的時候竟然生出了下河遊泳的念頭。
雖然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我能夠做的,就是繼續安安靜靜地待着然後享受就好。
直到我看見了從忘川一路的大道上浩浩蕩蕩跑下來的一溜人馬。
那些侍衛和宮女都是一副着急忙慌的表情,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看起來像是一副丢了魂兒似的焦急。
由于忘川兩側的曼珠沙華長勢極好,過了片刻我才得以看清,在那層層疊疊地火紅花海之後,還有一個穿戴貴氣的小糯米團子在奔跑。
而他身後的那群婢女和侍衛正是爲了追他才會如此的慌不擇路,一路上被這小丸子整得是雞飛狗跳。
我猜測那小丸子應當是那個幽冥府君家的小公子,不然在這大道上胡亂奔跑卻也沒個管事的敢上前管管。
不少身輕盈的小鬼魂因爲這一下突然被分散開的大道,然後一個重心不穩就這樣圓潤地滾進了忘川。
這種場面一度混亂到失去了控制。
這下可就不行了,我身爲幽冥的神官,又是帝君大人面前的寵臣,看到這幅場面是不是應該得管管?
答案當然就是應該管!
這樣一來我不禁能夠收買一衆鬼的心,還能在這衆鬼的面前風光風光,至于那個孩砸調皮搗蛋的孩子嘛,一個丸子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我這樣想着給自己壯足了膽子。
于是心中一震,捏着拳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就上去了。
但是我忽略了一點,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那些鬼魂們堵上了的大道邊,我應該怎麽樣才能鑽進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