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宿主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身子從頭至尾都在發抖,但是他的語氣卻是異常的堅決。
這讓那個守在我們面前的老頭子十分的惱火,他好像被氣得說不出來話,花花的胡子被吹得高起。
他不開口,隻是拿了把尖利的刀子将我的胸口抵住,轉而回頭面向後面的人群:“諸位!今日乃是月圓之夜,仙人曾今留下過聖喻,就在今夜,以烈火焚毀,可誅殺世上一切妖邪!”
老頭說得唾沫星子飛濺,下面守着的人自然也是深信不疑,随着其中某人的一聲口令。
“誅殺妖邪!誅殺妖邪!”這四個大字頓時在這微涼地有些醉人的曠野響徹。
我現在沒有心思去顧忌那些想要我死之人的情況,我最最擔心的,便就是因爲就我而被牽連的姑娘。
倘若我自己死了也就罷了,但是我絕對不能讓無辜的人因爲我而死去!
“你們還有什麽話想說的嗎?”老頭子突然這麽善心大發地問了我們一句:“臨死之前可以成全你們!”
我轉着兩隻空洞的眼睛望向那位曾今救治過我的女子,在我這宿主昏迷前的記憶中,我一直記得她是蒙着雙眼的。
如今她被人捆在這絞刑架上,早就沒有了之前那般的體面,就連用來遮掩面目的紗巾也被人扯掉了。
我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她正巧面對我的半張臉上,留有一塊紅色的胎記,遍布的地方從脖頸一直蔓延到了臉蛋。
好好的一副容顔,就這樣被這紅痕給毀了,面目的改變卻沒有改變姑娘的心,她帶上面紗是有自己的苦衷,而如今這最後一層的底線都已經被人給取了下來。
然後因爲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被連累到立刻會被火燒死的地步,不僅如此,她還得生生的忍受被所有人異樣的眼光看待。
“你們,有什麽事情就沖着我來,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我這宿主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喊出了聲音,但卻是依舊不能撼動此時群情激奮的畫面了。
“沒用的,小孩兒,你别喊了,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放的!”
那個久不說話且一直沉默的少女這下總算了開了口,她似乎很是冷淡,就像是司空見慣了一般。
“姐姐,你難道就不想逃走?你就想要活活地被他們燒死?”宿主難以置信地開口。
那姑娘嘴角蓦然牽動了一絲勉強的笑:“第三次了,這已經是我經曆過的第三次了,你說?我還怕什麽?”
我心道是這姑娘難不成是被吓傻了吧,說話居然奇奇怪怪的,什麽三次兩次的,還真是搞不懂。
這下把我那一貫老實巴交且還聰明的宿主給整懵了,他讷讷地低聲問她:“你說什麽?”
“小孩兒,我快死了,不瞞你說,這就是我的劫數,我是個地仙,想要脫胎換骨就得曆經六世輪回,曆經磨難!我的宿命,就是要度化這裏的衆生。
可笑的是,這已經是第四世了,我以肉體凡胎的血肉之軀根本就不可能改變這裏一點,這裏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惡!”
我蒙在宿主的身體裏面,這些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但是偏偏,偏就是應該聽見的人不會聽見這些話。
那些個無知愚昧的鄉野凡夫,他們就隻是在乎的是自己所見之事,并且,有些時候,他們就連最親近的人也都會毫不猶豫的背叛幹淨。
“你,你向他們解釋吧,仙女姐姐,你解釋清楚,他們或許就不會傷害你了!”
我這宿主真的很是着急,他自己也是一個要被火刑燒死的人了,居然還會在緊要關頭嗎,關系起這位地仙姐姐的安危。
奈何我現在隻是一縷神識留在我這宿主的體内,要是換做我平常,定要将這破村子攪個天翻地覆!
月亮已上中天,将這四周的景物照得一片雪亮,方才面前那群宣誓的村民已經安靜了下來,就等着那老家夥一聲令下點燃絞刑架下面的柴火堆。
“慢着!”遠處傳來一句急斥,一個老太婆匆匆跑了過來,對着村長耳語了幾句,那老頭頓時臉色大變。
等着他默默調息了許久之後,才将又半拉着笑臉轉過身同衆村民商量:“各位,我家的小女病重,算命先生說隻有取些妖女的血液放置在家宅周圍,便可以延年益壽,身體康健”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騷亂。
“那還在等什麽,大家一人放一些妖女的血不就行了!”其中一個婦人立刻梗着脖子理直氣壯地吼了起來。
接着另一個瘦小一些一臉不好惹的婦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村長,這麽中好的東西,你可不能就一人給私吞了才好!”
“那我們等什麽,趁着月亮正圓潤,大家各取所需了之後,再用火刑燒死他們就是!”
一群人鬧鬧嚷嚷争執了好久,最後也是其中一個胖胖的婦人首先按奈不住,第一個沖出了人群。
邊跑邊拔出了頭上的一根長簪,撲向那姑娘,一人動,全員動。
就單單因爲這一個婦人失控地跑出了人群,接下來的諸位,也跟着如同是脫缰之馬一般,朝着那姑娘魚貫而去。
“不要!”宿主聲嘶力竭地大喊,卻不能夠阻住那些人欲望上頭後瘋狂的步伐,姑娘被那婦人一簪子正插中了心口。
我親耳聽見了那歇斯底裏的痛苦慘叫聲響徹暗夜。,任由我這宿主如何的掙紮反抗卻是不能夠擺脫身上的麻繩。
“住手!住手,你們這群禽獸,其實我才是真正的妖,你們要取血盡管過來取我的就好!”
他瘋了?我聽見了宿主喊出這麽一句話之後,這是唯一能夠想像并且足夠描繪他的詞語了!
但似乎這樣的想法又很是自私,雖然他們兩個終究是逃不過這月圓之夜被火焚化的結局,但是他這樣做,分明就是直接将自己的後路也給斷了啊!
且不說他這做法對不對,我想着,倘若是他趁着混亂能夠解開自己身上的麻繩,然後再乘機挾持個村民當中的頭子。
繼而要挾他們放自己和那姑娘走,但是不這一番沖動的結果就是,兩個人都可能是走不了了!
他方才的話音才将落下,身前就猛地蹿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幾日之前将他打的半死不活的那個‘除妖派’掌門。
原來是個小胖子?這又有何懼!
豈料,那小胖子突然拖着那把不知是何處撿來的那柄鐵劍指着我說:“終于找到你了”
奇了怪了,那小胖子的聲音甚是粗噶,就像是極爲痛苦和隐忍的,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