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名叫程苑,出生在城郊一家破落的農戶中。
原本家裏這有我一個孩子的,但這件事情卻是在我記事以後就突然改變了。
我覺得,在我們家的茅草房子裏,除了爹娘和我以外,還有另一個小孩。
我看不見他,但是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我不認識他,但是身體骨子裏竟然會覺得他很熟悉。
我那時年少,将自己的困惑與父母說了,他們卻也不甚在意,次次都以沒來由的呵斥聲結束談話。
慢慢的到了後來,那種莫名有人存在在你周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我甚至都已經能夠被他某些似有似無的想法驅使。
而且,在這個家裏,很多的事情也變得越來越怪,父親和母親時常莫名地對我說一些奇怪的話,卻又在每次看見我困惑疑慮的表情時,突然一臉晦暗的噤聲。
家裏多了很多我不喜歡也弄不明白的小玩意,包括石闆上寫畫出來的長得尖嘴猴腮的怪家夥。
以及莫名出現在我房間的奇怪秘籍,我的身上也出現了從未間斷過的淤青和被利器劃開的口子。
家裏窮,父母親覺得我遲早都是個鄉下巴佬的命,就從沒有過送我去學堂的意思。
不過,在我身上莫名出現傷痕和淤青之後,大字不識一個的我,居然也能夠在有一天,流暢順遂地讀出一大段字來。
不僅如此,我居然也都能夠明白那些字詞的意思,就像是,我生來就會的一樣。
周圍的小孩大人都在背地裏叫我“神童”,父母親可算是對着我高興了一回,我也破天荒地吃到了眼饞好久的小烙餅。
我就在這種同齡小孩的羨豔眼神以及傳遍這個村寨的神童名聲到了十二三歲的年紀。
我理所應當地享受着現在的一切,至于我一直以來認爲存在的另一個身份。
我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不僅沒有了之前想要趕走他的念頭,相反還很是希望他爲的帶來更多的美譽以及财富。
我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絕對是另一個存在着的身份帶來的。
于是,我想着嘗試與他通過寫些言語在紙上同他溝通,那個家夥沒有一次回過我的話。
就連我壯着膽子撕壞了房間裏莫名出現的一本練習劍術的書籍,那個家夥居然也沒有想要報複或者怎麽的動作,我還是安安穩穩地過着日子。
就這樣以爲他就會不在了嗎,不,他的存在讓我感受得越來越清晰,我睡覺的時候,下意識就覺得他是躺在身邊的。
就連我吃飯的時候,也能察覺到他其實就在我旁邊坐着,沒有碗筷,一臉委屈巴巴地将我盯着,莫名地搞得我的心情都不好。
多了幾次以後,某日我突發奇想多在桌上添了一雙碗筷,父母親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我是知道的,某個人很開心,我也很開心,又多吃了兩碗飯。
這種暢快的心情就驅使着我做着想要對那個我一直能感受到的家夥好,每次做完這些,我會覺得他心情很好。
這種在旁人看來不能理解甚至于敬而遠之的行爲,不僅沒有讓我覺得有任何的不妥,反而是甘之如饴。
最着急的就得屬我父母親,他們隻當是我用功學習魔怔了,盡管我費力解釋,可最後還是拗不過他們,被他們送去了山上的道觀裏。
老道士怎麽會知道我的情況,簡單的憑借了父母親的幾句話,就随口斷言我就是被不幹淨的東西蠱惑,要爲我設壇作法趕走污穢。
我父母親哪裏會知道什麽,但是隻要一聽見老道士說可以讓我恢複如初,他們就千恩萬謝地順從,從不會過問我的感受。
反正就算我怎麽辯解,在他們眼中,就隻是胡言亂語,說妖邪操縱而爲之。
我被老道士關進了一件廂房,門口貼着符法經文,我感覺很不好,倒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一直跟着我的那個看不見的家夥。
那種的感覺說不出來,生氣?恐懼?還是無措?
他這幅模樣讓我很是害怕,我試圖靜下心來與他溝通,但是紙張上隻要一被寫上字來,就會立刻燃燒成了灰燼。
我又驚又喜,這還是他與我在一起以後的這麽許久,第一次用這種直接的方式表面他在我的身邊。
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但他自從進入了道觀以後,就一直焦躁不安着,我想着安慰他,但好像在這裏待得越久,他就越是難捱。
“你想走嗎?”我問他。
一股溫熱的氣息圍攏了上來,他好像有些虛弱,就如同已經斜依靠在了我的肩頭,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他說話。
他說:“你不要着急。”
那聲音清朗和煦,就像是四月春風輕撫過山澗一般溫潤沁人,我當時腦子就空了一瞬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過來良久,身畔的那種存在之感才漸漸消失,我平和了下來,也知道他已經不再如同之前的那般煩躁了之後。
我重新又壯着膽子重新開口詢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程苑。”一陣虛無缥缈的聲音淡淡地從我背後傳來。
程苑?這名字說得我心裏直發毛,這不是我的名字嗎?怎麽會是他的?
我斟酌的半晌,還是開口說:“可我也叫程苑!”
這下他沒有回複我了,廂房裏面靜悄悄的,好像他根本就沒有存在了一樣。
“你到哪裏去了?能回答我的話嗎?”我以爲方才那句争辯讓他生氣了,生怕他就此離開我了。
屋裏仍舊是靜悄悄的,我感覺和他的感應越來越弱了:“你去了哪裏?要是我方才的話惹你生氣了,那我向你賠不是,你不要離開!”
任憑我如何說,如何勸,那頭的依舊是沒有聲音,反倒是因爲我越發激動的行爲和語氣,竟然招來了道觀裏的老道士。
他帶着幾個強壯的弟子沖入房中,将我按在床榻上捆了起來,從袖袋中取出了一張黃符,嘴裏念念有詞地将那張黃符貼在了我的額頭上。
我隻感覺天靈之中一陣銳器刺進的疼痛,随着那股疼痛,我的四肢百骸就像是在火中炙烤一樣,奇痛異常。
老道士見我這幅模樣并沒有想要停手的意思,反倒是越發賣力地念動嘴裏的口訣,随着身上的黃光越來越甚,我就感覺好像要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面分離出來似的。
“若是不想見他受苦受難,你自己就應該做好覺悟,快些從這幅凡胎肉體之中出來!”
我痛到幾近昏厥,在快要閉眼昏迷的時候,竟朦胧的看見從自己身上坐了起來一個人影。
那影子幾近透明,看背影就像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會不會就是一直待着我身邊的那個家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