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頭暈目眩即将堪堪觸地之時,身側閃過一道清暖的微風,肩膀落入了柔軟細膩的衣袍之中。
這淡淡的好聞的味道,除了剛才對我橫眉冷對,百般嘲諷的夜浔以外,又會是誰呢?
好家夥,沒想到這種扮做弱不禁風模樣的古老招數,對于這種鐵石心腸的男鬼都十分奏效!
我雖然是閉着眼睛,臉上也是一副痛苦的神色,但心裏卻是在冷笑。
“白大人哪裏不舒服?”頭頂傳來夜浔急切又輕柔的聲音。
我想着那些個生病受傷之人的模樣,先是悶悶地哼了一聲,随後欲言又止地來回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一句像樣的話。
“既然白大人傷得如此嚴重,又找不出病理,那在下就隻好帶你回去泡淨泉了!”
這厮果然将我所懼怕讨厭一切事物都拿捏地死死地!
他話音将落,我立刻睜開眼睛,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回憶起方才,居然還有些朦胧不清之感:“剛剛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從我眼前飛快的過去了!”
夜浔了然地唔了一唔,随後很是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我的額頭上,未幾,我見到絲絲白光在頭頂閃了閃。
“白大人身體無礙,要說方才的意外,在下不妨大膽的猜測了下”
他話說一半就停下了,這吊着我胃口很是難受,我緩緩坐起身來:“你猜測是什麽?”
雖然我能夠有種預感猜測到不會是什麽好話,但畢竟做戲就得做全套,我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夜浔半蹲在我面前,探究似地打量了我一番:“天氣怪熱的,就像白大人之前擔心過在下的原因一樣——怕把腦子捂壞了!”
我:“”
也罷,既然拙劣的做戲被識破了,那我實在也沒有了那個在裝下去的必要了。
我識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裙,什麽也不說,就隻是和夜浔默默僵持着,并沒有哪個想法去鑽狗洞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也坦坦蕩蕩地任由他看着,良久,他擡手拉住我手,就像是才将從宸王府大門進來時的那樣。
“你幹欸——!”我話都沒說完,他牽着我的手微微用力,腳下大踏步往前一邁,正沖着那方長滿爬山虎的牆壁。
我們算了毫無阻礙地進入了宸王府,我當然知道鬼魂穿梭萬物不受桎梏的這一點好處。
但是方才夜浔将我拉住往石牆裏帶的時候,我分明在想,他那厮肯定是要把我往狗洞裏面扯!
驚魂未定的我,站在石牆後,嗔怪地開口:“夜大人下次能不能先說清楚再行動?”
夜浔:“如果我每次做事都要想細細的給你講清楚緣由的話,白大人,倘若換成是在戰場,幾=你覺得這樣做,我們倆能死幾次?”
額
這個我還确實沒想過這麽多!着實汗顔!
“啊——!”又是一聲凄厲又尖銳的慘叫,生生地将原本和諧的畫面撕裂。
不出意外,後面又是一聲聲犬類喘着粗噶生氣的低嘯。
我和夜浔這次到底十分默契地往聲音來源的地方趕去,半路還抽空撚了個隐身訣。
那個戾氣和怨氣重得很,因此并不難找,幾次輾轉之後,面前豁然開朗,宸王府中居然還有一個小型的練武場!
而現在的這塊場地,居然被拆得七七八八的,并且在練武場的入口,四周還安上了囚牢一樣的門閘。
俨然像是一個被圈禁起來的——家禽圈。
但它肯定不是這個作用的,因爲此時空氣中,除去慢慢蒸騰而濁濁的火熱氣息以外,竟然還帶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
我四處看了看,尋找着方才在宸王府大門時聽見的人的聲音。
他們并不難找,在那練武場的入口,有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類似于戲樓看台一樣的東西。
上面此刻正滿滿地坐着人,而爲首的那位,是個身穿藏飾的少女,她一副得意至極的模樣,身後的侍女也是一副藏地打扮,手裏端端捧着一隻弓。
而那看台上的爲首的其他看衆,也偶有幾個穿了藏地衣服的人,但更多的是身穿了皇城權貴象征的绫羅綢緞的幾個男子。
練武場地裏已經被蓋上了厚厚的一層土,其間穿雜了幾個小厮在裏面忙碌的拾撿。
我眯着眼睛瞧了瞧,先是一大把頭發模樣的毛發,接着又從另外一處地方撿了一隻纖細白皙的指節。
!!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我心裏漸漸騰升,在這種預感還隻是萌芽狀态之時,從練武場角落裏突然被趕進啦一個隻穿了單薄中衣的柔弱女子。
藏地的小厮嘴裏說着嘔啞難聽的中原話,并且手上麻利地将套住女子的鎖鏈打開。
女子淚流滿面,一直搖頭,看着想要下跪的模樣,但又好像不是那麽容易。
小厮當然不會搭理她,隻是她剛被解開的手,下意識地就護住了小腹,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毫不猶豫的跪下,朝着那方看台上的藏地女子磕頭。
她的中衣寬松,方才又被那個小厮擋住我才沒能夠看清楚,知道現在,在那個女子幾近瘋魔一般的磕頭動作下,我猛地意識到——她居然還懷着孕!
看台上的人嬉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人低頭與那爲首的藏地女子說了幾句,那藏地女子旋即爆發出一陣大笑。
然後叽裏咕噜地說了一串我聽不懂的話,隻見她悠哉悠哉朝着底下練武場的磕頭女子一揚下巴。
身邊的低眉順眼的小厮立馬會意,朝着圍起來的練武場下面拍了拍手。
角落裏傳來陳年鐵栅欄被打開時被磨得尖銳刺耳的聲音。
自那栅欄過後,幾條喘着粗氣淌着絲絲濁白口水的大狗從裏面緩緩進到場内!
而也是在太陽光線不強的照射下,我才發現了那些進來的狗也不是普通的狗。
尾巴下垂,毛發密長,從中透露出來的殺氣和兇猛也非同一般,那是——獒犬!
面前的情況豁然明朗,
這群畜生!居然用活人來訓練獒犬!
眼看着那群緩緩進入場地的獒犬虎視眈眈逼近,那位身懷六甲婦人吓得面如土色,跌坐在原地瑟瑟發抖。
我氣得不行,生怕那群長毛的畜生傷害到她,指尖飛快的掐訣撚印,一股溫潤的流水徐徐彙入掌心凝結出一把趁手的弓箭。
我左手執弓,右手在虛空之中一撚,一根近似透明的細長小箭堪堪被我搭上了弓。
“白大人,且慢!”夜浔突然出手止住我的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