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這營帳之中的聲響确實鬧得大了些,讓方才守在帳外沒能進來的于弘小哥聽見了。
我還沒來及安撫下小扣子的情緒,那邊他就已經帶着一對小兵操着明晃晃的大刀就進來了。
随着一聲暴喝:“大膽刺客,還不速速放開我們殿下!”
不愧是從軍之人,這平地一聲如驚雷一般炸開,小扣子瞥見進來的小兵,立刻收斂了神色,恢複到了之前的從容模樣。
但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好像能夠聽見帳外四處傳來的清泠的拔劍聲。
我小心翼翼地湊近夜浔:“完了完了夜大人,我們可能真的要被砍個稀巴爛了!”
夜浔那厮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淺唇開合幾次後說出令我心寒的話:“有宸王在,白大人怕不是會比夜某活得更好?”
他這個沒良心的,我當然知道我肯定會比他活得更好,我隻不過就是想着關心他那麽一下下,結果這厮顯然不吃這一套!
經曆了這麽多,我早就已經不原來那個心思單純的小鬼了,我怎麽還能被他給氣到呢?
我一梗脖子,理直氣壯地看了他一眼:“我當然會在宸王殿下的庇護下活得好好的!你說是吧,小扣子?”
我翻了夜浔個白眼,想着轉身去拍宸王的肩膀,然而萬萬沒想到,我連手都還沒有伸出去,前頭就蓦然射過來一柄長劍。
“小心!”背後一股大力猛地拉住我往後拽,那柄飛射過的長劍剛好停留橫亘在我和宸王之間。
而讓那白刃停駐下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還在同我吵架的夜浔,他的手掌漸漸析出殷紅的血來。
從雪白蒼勁的指尖滲透,一點一滴,像是在冬日裏盛開在瑞雪中的紅梅一般。
“夜浔!”我順着他的手往後看,他眉頭微皺,眼中暗光一閃而過,看得我有些發憷。
夜浔沒說話,冷着一張臉将手中握住的白刃随意甩在一旁,刀尖筆直地插進了底下。
宸王顯然也是被這陣仗有些驚到了,他壓着怒氣叱問:“于弘!你這是在作什麽??!”
那個小哥也不慌張,嚴肅着抱拳單膝跪下:“回禀殿下,末将從未在營中見過此女,今日突然出現在殿下面前,想來是林中哪裏修煉成精的妖精前來加害殿下!”
于弘說着這裏,眼風淩厲地上下掃了我一眼,就好像當場就能讓我顯出原形來的!
接着他又拔高語調高呼:“末将定當鏟除妖女,護殿下周全!”
我白眼都懶得翻,你才是妖女,你們全家都是妖女!要不是我着緊夜浔的傷口,懶得同他争辯,不然以我白爺這口才,定要好好教你做人!
小扣子氣急,匆忙斜眼看了看這邊夜浔的傷勢,立馬語氣一凜,帶着陣陣怒氣往營帳門口走:“于弘,你且出來!”
我慌慌張張地捧了夜浔手傷的那隻左手,又不能當中施術止血,隻能眼睜睜地瞅着那張手掌漸漸被血覆滿。
“你疼不疼啊?”我糾結地看着夜浔。
他隻是定定地瞧着我,言簡意赅:“疼!”
我又隻好試探着問他:“要不我拖人給你喊喊軍醫?”
他容色淡淡:“不要!”
我:“?”
這個小祖宗還真的當自己的血不是血了,難不成還在因爲剛才的事情同置氣?
哎呦喂呀!
我覺得心好累,但是還是保持微笑并且豪邁地扯下了自己衣服上了一塊布,給他耐心紮好,但血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止住的。
我隻要又同他商量:“要不你轉過身子我給你施個術?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夜浔一挑眉,垂眼看着自己手裏被白色布條包紮得嚴嚴實實:“不要!”
我:“啊?這都不要那你要什麽?給你吹吹行不行?”
夜浔嘴角一勾,容色緩和好幾分:“如此甚好!”
我:“”
夜浔坐在他之前的那張木椅子上,他的一隻左手至始至終都被我好好的捧在手裏。
看他好生的坐下了,我引動内息,在嘴裏化出輕輕柔柔的靈氣,一邊又一遍細緻地吹着傷口。
不過我有一點不懂:“夜大人爲什麽不直接使個術法将手中的傷口抹和去呢?”
夜浔斜斜地坐在椅子上,聽完我這句話之後笑了笑:“白大人是真蠢還是裝的?如果我當着軍中衆人使用了術法,那豈不就是坐實咱倆是妖怪的事實了?”
我覺得他也聰明不到哪裏去:“夜大人你忘了?人家壓根就沒在軍營裏面見過咱,憑空出現這種事情都幹了,我們還怕什麽使不使用術法?”
誰知那厮突然冷哼了一聲,立刻将自己的界限化得幹幹淨淨:“有一點白大人請悉知,我是他們通報進來的,而你,你才是憑空出現在這軍營裏面的!”
我笑了笑,忍住了真的很想打死他的沖動。
捧着他手的雙手稍稍用力捏了捏,果不其然那頭傳來了一聲吃痛的抽氣。
我面無表情,咬牙切齒地警告他:“痛給我忍着,要是我發現你‘裝病’,我還是像上次那樣揍你!”
“無妨!”夜浔一副欠打的表情:“大不了兩敗俱傷以後再去淨泉裏泡一泡!”
我報以他個大大的白眼,他卻回我一個璀璨笑臉!
尤其可見,鬼有時候臉皮厚到真的可以沒有下線!
我們在營帳中圍着看那幅皇城的地勢圖,圖上山環水抱,一條巨長龍脈圍在皇城四周。
按理說,皇城應當在這龍脈的下發展得國富民強的,可奈何現在的龍脈之下卻是妖邪橫行,苦不堪言。
“要是說有問題,我覺得應當是出在這龍脈之上!”我伸手點了點那連綿的山脈最中處。
夜浔擰着眉頭聽着,眼神卻還在仔仔細細的端詳着那副地勢圖:“白大人有沒有看出這龍脈之中還有哪些問題?”
我怔了怔:湊了過去:“你說的是哪裏?”
夜浔彎下腰來,臉與那地勢圖看平:“這裏看過去,皇城正對龍脈的那個地方,仔細看!”
我跟着夜浔的提示看了過去,那皇城正對的龍脈中有個霍大的缺口,這使得一條完整的龍脈在這裏被破壞。
原本順風順水,旺國利民的福脈被生生坑成了窮山惡水。
我想到這點,心中一凜,急忙看向夜浔:“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