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朗哥對那個叫阿春的女子用情至深,但居然沒想到他能爲她的性命做到這種地步。
玉爲媒介,以血起誓。
這種是契約咒法是很早以前就流傳在了民間,因爲這種咒法需要兩個起誓者以靈魂爲代價進行的契約儀式。
若是其中一方未能履行承諾,那另一方就會變成與承諾意義相等力量的惡鬼,通過玉佩上的血,找到并且殺死違約的人。
據說創造出這種咒法的人,是因爲跟他承諾的那一方欠錢不還,自己又拿他沒有辦法。
于是便就用欠錢的人留給自己的信物玉佩爲線索,努力專研邪法把自己練成厲鬼,最終親手撕咬折磨死了那個欠錢的人。
這種術法的創造,就不是爲了自己能夠活着,而是爲了以後在有人違約的時候,遵守契約的另一方不會因爲看不慣他而又幹不掉他所煩惱。
不爲别的,單純爲了解氣這一點實在叫人沒話可将,畢竟出爾反爾這事擱誰碰上都挺難受的!
這種邪法因爲無辜要搭上兩條性命而被世人所厭棄,畢竟大多數人不會傻到用自己去正道。
朗哥如此做,一定也是不敢貿然相信我們,但夜浔方才給出的條件又是他眼下迫在眉睫所苦惱之事。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用這種堵上自己性命的方式去救阿春。
隻是夜浔,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做這種帶有威脅意味的事情,畢竟他那副軟硬不吃的脾性,我大概還是清楚的。
他凝着眉頭看了那塊玉佩好一會兒,蓦然神色一松,我一喜,以爲事情有了轉機。
卻不想喜還沒上眉梢,那厮就操着一副寒滲滲的調子道:“那就算了吧,救人這事太麻煩了,那就隻好有勞陰司忙了一忙了。”
他這話分量着實不小,阿春到是沒說什麽,就是朗哥,臉色鐵青,一雙沾有墨迹的手指被緊握得骨節發白。
沉默半晌,他這才艱難的開口:“神仙大人,我不知道您的來曆,所以我真的不敢完全相信你,更不敢将阿春貿然交給你,這幾日城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我”
我開始有些同情他了,但夜浔如此反應也并無不妥,朗哥的契約條件是救下阿春,但你并不知道契約的時間要維持多久。
就隻是現在,還是在遙遠的将來,就算現在能夠将她救下,那如果她之後再遇見危險,夜浔未能出手或是成功救她。
那契約會不會也因此判定違約,從而奪走朗哥的性命,爲夜浔平白無故的增添業障。
“你既然喊我一聲神仙大人,就應該有感覺我們與其他人不同,我既開口說要救,那便不會食言,可如今你卻擺出這種低級咒術在我面前,确定不是想要侮辱我?”
夜浔渡步在房中,一字一句緩緩道。
朗哥張口好幾次,卻又無可奈何地隻有沉默,倒是阿春,此刻抹幹了眼淚,腫着紅紅的眼圈站出來
“大人,朗哥哥他并不是那個意思,您想知道什麽大可問我就是。”阿春蓦然一頓,咬了咬嘴唇糾結半晌:“至于我的命,也請大人大發慈悲救救我吧!”
我:“你被詛咒了,而且很嚴重。”
阿春呆了呆,旋即勉強地扯了一絲嘴角:“那既然如此,大人可還能夠救我?”
我看了夜浔一眼,見他臉上并沒有任何不耐的表情之後,方才放心地說:“當然,我們想要知道什麽你們應該也清楚吧?”
阿春不再說話,反倒是沉默了起來,朗哥這時突然動身,徑直繞過在屋内四處打量的夜浔,然後行至一方岌岌可危的書架後面。
隻見他伸手往那書架側邊的某塊塗滿墨迹的土牆上一按,地面微微傳來震動,一塊方形的在屋子的角落緩緩出現。
我再次陷入困惑,這确定是書生的家?
朗哥過來牽起阿春的手:“二位仙人,方才多有冒犯,這是我家祖傳的密室,屋子不安全,還請二位去裏面一叙。”
阿春有些爲難:“朗哥哥,你實在不必爲了我做到這般地步的!”
“無事,你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好好留在我身邊,你在,我就能活。”朗哥微笑着撚起袖子擦了擦阿春的臉。
好家夥,原本人家就算是哭完了都還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的,你這深情地一搽臉,還生生抹出了一個花貓。
兩人手牽着手,往那地道密室口進去。
我和夜浔對視了一眼,顯然,他也同我一樣,也沒有想要動身往密室裏鑽的念頭。
畢竟那種密閉的地方搞不好是很兇險的,能讓你有來無回的那種。
我們隻知道這兩個小鴛鴦相親相愛要死要活的,但關于二人的底細一概不知。
在短短相處的時間,一個重視契約的人爲什麽那麽容易妥協,并且還當着自己原本不信任的人展示了自己秘密?
這确實讓你不得不懷疑了。
“二位仙人,你們”阿春站在密道口,不解地望着我。
我掐訣撚印,手中袖袍洋洋灑灑地往半空中一揮,面前紛紛散開一群白色的羽蝶,它們嘩啦啦如同遊魚一般往密室裏面飛去。
阿春大驚失色想着阻攔,可伸手出來,那些羽蝶就像是流水一般柔柔地穿過了她的手掌。
“姑娘不必驚慌,我隻不過是先教它們探探路罷了!”
未幾,羽蝶又紛紛揚揚地從洞口飛出,我仔細數了數,唔,一個不少,甚好甚好!
我沖着夜浔點了點頭,他也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放心轉身往阿春那邊走去。
這些羽蝶是積繞在淨泉周圍的靈氣化生的,純淨通透,能夠識辨陣法和邪氣。
因是不知朗哥這地下密室地底細,保險起見,我便用羽蝶試了試,現在看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通向地下的密道起初是逼仄的,稍微胖一點的人通行會很有壓力,但是越往後面就越通暢。
直到下到地下石室,裏面便就豁然開朗了,别有一番洞天。
朗哥已經将石室内所有的蠟燭點燃,充滿了石室的不止是明亮的燭光。
還有那滿壁的書籍和擺置的各種機關人偶。
“你竟然還會機關術?”我詫異的問到。
朗哥不好意思的笑笑:“祖上傳下來手藝罷了,我這人愚笨,沒能夠将他們發揚光大。”
夜浔反倒是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他兀自找了一把木椅座下,用手敲着木桌:“我現在可以問了嗎”
朗哥點頭:“大人您想知道些什麽?”
夜浔:“皇城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