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我咽了咽幹到發緊的喉嚨,擡手默默撥開了夜浔的手。
“我可是白無常,受過非常專業又嚴格的訓練,無論多恐怖的畫面我都不會怕,除非忍不住!”
夜浔:“”
遮在我面前的寬厚的手掌緩緩挪開,露出了正廳中間那個紮眼的存在。
堂廳的茶桌前,端端站着一個一動不動的女子,她隻穿了小衣,雪白細膩的皮膚上歪七扭八地爬滿了蜈蚣似的線痕。
她身上的皮膚有些幹癟,各處完美契合,但成色卻大不相同。
我的頭皮有些發麻:“這個人皮娃娃的身上難道縫了不止一個人的皮膚?”
夜浔不假思索:“把“難道”去掉,你沒有猜錯!而且——”
他比出一根食指向娃娃指了指:“她腿上的皮膚比較松垮,明顯就是踩住死者的大腿皮膚向上拉扯而至!”
我簡直難以置信:“你是說,他是把這張皮膚硬生生撕下來的?”
夜浔:“我看到的确實是這樣,不過究竟是死後剝皮還是活着的時候剝皮的就不知道。”
——
——
我覺得自己完全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在親眼看見正廳的東西前,腦子裏已經拟想過很多我能想到的極其血腥殘忍的畫面。
一個良久又良久沉默,我看了那人皮娃娃許久,腦子不斷回想着在驿站的時候,那幾個喜歡躲在夜浔門邊犯花癡的小丫鬟。
她們年輕又鮮活的生命就此隕落,美麗燦爛的年華永遠地停駐在這間驿館裏面。
我抽了一口冷氣,面無表情地看着夜浔:“把小瘸子放出來!”
“你要審他?”
見我沒有答話,夜浔長袖一揮,黑泥鳅似的小瘸子就重重地被甩在了地上。
“咳咳”小瘸子喝喽喝喽地咳了起來,消瘦的身形一顫一顫的。
他咳出了不少夾雜着黑絲的血,咳完了,就幹脆一不做兒不休地直接盤腿坐在地上耷拉着腦袋出神,一副呆滞模樣。
“少給老子裝!”我氣急了這白眼狼的背叛,快步上前,攢力一腳蹬了過去。
實在奈何那家夥是生人,我那被滔天怒氣灌滿的右腳,反而卻輕飄飄地穿過了他的身體,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打擊。
小瘸子是絕對能夠看見我的,但他不害怕,反而那股木愣愣的勁頭還越發的強了。
他至始至終從未吭聲,眼睛執着地盯着正廳大門邊的某個角落就不曾挪動半分。
“這人皮娃娃是誰幹的?!”我咬牙切齒地蹲在他面前問話。
“白大人!”夜浔的聲音在我背後喊我。
我心裏窩着一團火,本想着如果小瘸子不肯招認說實話,我就直接把他生魂拽出來按在地上摩擦,知道他開口爲止!
奈何夜浔這厮完全沒有眼力見,如此緊要關頭居然打斷我!
“何事?”我沒好氣地飄了過去。
夜浔此時正半蹲在大廳的門闆後面,他指着地上一灘凝固成深紅色的血迹。
“這血迹周圍已經幹成了小塊,流下來的時間應該不短了,你再看這個!”
順着夜浔手指的牽引,我順着彙聚了地上血迹而所留在牆壁上的細長紅痕一直往上看。
這不看不要緊,印象中原本平平無奇的橫梁屋頂,現在已經挂滿了風幹的屍塊和内髒。
我隻感覺肺腑中一陣翻騰,有一部分來自屍塊,而另一部分,則來自于那懸挂屍塊的後面,竟然書畫着一道巨大的赤紅鎮靈符!
驿站之中陰風乍起,院中籠蓋着的青灰色的煙,從門口後窗戶中鋪灌進來,房梁頂上挂着風幹的屍塊被吹得搖搖晃晃。
赤紅的鎮靈符周圍漸漸環起數根手腕粗細的鐵鏈,上面密密麻麻同樣篆刻着符文。
屋頂漸漸被符咒的力量幻化出了一個巨大血紅的漩渦,像一張懸在半空中的血盆大口,那些“叮當”四散的鎖鏈,就是生在這張嘴裏的舌頭。
我猜,如果倒黴被卷了進去,一定會被吞噬得連渣渣都不剩了吧!
“砰砰砰”驿站正廳的窗戶和大門,被大力的關上,與此同時一直以來不肯開腔的小瘸子,突然瘋了似的,從地上跳起來。
面色莊重地對着頭頂那個鎮靈符鞠躬作揖,嘴巴一張一合應該是在說着什麽。
奈何,奈何,爺聾了,聽不見!
我這會被頭頂上巨大的咒印氣場攪擾得腦子有些不大清醒了,本來就不怎麽美好的畫面,總有幾個沒眼力見的要來摻和一腳。
我當即轉身回去,掐了個指訣,直接把小瘸子的生魂從他的軀體裏面揪了出來警告:“爺找不到出氣挨打的,你非要湊這個熱鬧?”
生魂離體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小瘸子這種,一截透明的生魂被我揪在半空,一截還停留在軀體之中。
半死不活這個詞,我現在充分懷疑應當出自這裏!
“咿?”這好像有些不對勁。
小瘸子的半截生魂離體之後,并沒有像尋常肉體那般止不住的痙攣。
他那截被我拽出來的生魂更是,恹恹塌塌好像随時都會在我手裏化成一灘水似的。
“白大人!”夜浔猛地拽住我的一隻手臂,“我們先離開這裏。”
“夜大人!”我示意他看向我手中被揪出來的小瘸子生魂,夜浔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現如今越發的凝重。
“無妨,趁這個符咒還沒有真正的将力量運轉到最全盛,我們得盡早離開!”
我望了望頭頂漸燃漸烈的深淵一般的血紅漩渦,腦子一抽,竟然有些失落:“啊?我以爲你可以破了這個結界來着!”
夜浔不由分說,拽住我的手中力道加大:“我是可以,但你不行!”
我:“”
請問夜浔本人知道這句話說出來對我産生的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嗎?
我一臉生無可戀,眼見着他擡手在半空中畫着什麽沒見過的咒印。
他手指堪堪停在了最後一筆時,晃眼的白光霎時從那個圓洞中帶着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夜浔走在最前頭,他拉着我,我拉着半死不活的小瘸子。
在那道咒法産生的白芒尚未蓋我的眼睛的時候,那血紅的漩渦中猛地沖我們飛射出幾道鎖鏈。
糟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