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五一依然還是一個短的假期，夏信回到家後，休整了兩天，總算是讓自己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心情又緩了過來。
回到上海後，一上班，夏信就要了四月份的業務和人力報表，蘇莉在拿進來報表時，說：“夏總，4月份人力有些分公司上的還是挺快，但保費有點不對了，還不如三月份呢。”
“是嗎？人力那裏有什麽異常嗎？特别是川陽。”夏信問道。
“殷青說非常異常。”
“非常異常？有多異常？或者你把殷青幫我喊來？”
“夏總，要不我們下班後找個地方聊吧，在公司也沒法多聊。”蘇莉說道。
夏信擡頭看了一眼蘇莉，笑了笑說：“也好。”知道人家是怕被人看見和自己走得太近。
蘇莉看夏信這表情，猜到夏信在想什麽，急忙說：“夏總，我們”
夏信擺了擺手，說：“你們訂個安靜點的地方，晚上把你們察覺到的問題和我詳細說一下。”
蘇莉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
夏信在辦公室琢磨了半天殷青發現的異常，會是什麽呢？還非常異常。
爲了方便談話，蘇莉她們訂了一個淮海路上的西餐廳，坐下以後，每人點了一份牛排，在夏信點餐時，兩個女生聽夏信點的是四成熟的，不由得吃驚地問道。
“夏總，你吃四成熟的牛排，那還有血呢。”
“是啊，那種牛排比較嫩，像你們點的七成熟的，太老了，不好吃。”
等服務員點完餐離開後，夏信看着殷青問道：“殷青，蘇莉說你覺得川陽的人力指标非常異常，指的是什麽呢？”
殷青拿起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拿出了幾張報表遞給夏信，說道：“夏總，這是川陽4月份和3月份的具體人力指标。“
夏信拿過報表，放在燈下細看，蘇莉兩人看夏信眉頭越皺越緊，後來邊看邊搖頭了。
“什麽問題啊？”蘇莉問殷青，“感覺問題很大啊。”
“你沒注意川陽分公司這個月舉績率和保費都很低嗎？”殷青問道。
“川陽一向如此啊，我看報表隻看前面幾個機構，後面都不看的。”
殷青正要說什麽，夏信擡頭問道：“這川陽的增員率（有增員的人數占總人數的占比）3月将近50%，4月就接近零了？這搞得和過山車一樣，數據沒錯嗎？”
殷青說：“肯定沒錯，我複核了好幾遍，您在看他們的新人舉績率。”
“看見了，不到10%，三月份進來的500多人，4月份隻有不到50個人有業績。”夏信說道，同時揚了揚手裏的報表說：“全分公司也隻有20%的舉績率了，我靠，這是什麽爛公司啊？”
“怎麽會這樣？”蘇莉也是大吃一驚，這數據太離譜了。
夏信又低下頭去，盯着報表仔細研究起來。
在鐵闆上“滋啦啦”地響着，冒着熱氣的牛排端了上來，殷青招呼了一聲還在盯着報表，但思緒明顯已經不在報表上的夏信吃牛排。
夏信點了點頭，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蘇莉和殷青看着那隐隐滲出來的血，兩人咧了下嘴，做了一個難受的表情。
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夏信邊嚼邊在思考，兩眼沒有焦距地看着前面。
“你們說，川陽這樣的情況是個案呢還是接下來會蔓延成全國問題呢？”夏信把嘴裏的牛排咽下去後問道。
殷青放下手裏的刀叉，說：“夏總，我覺得應不是個案，川陽隻是走的比較快，您看4月份，很多機構的增員率都呈現出了和3月份川陽一樣的現象。”
“爲什麽3月這麽高，4月又一下子這麽低呢？”蘇莉不解地問道。
夏信聽到蘇莉這個問題，呵呵一笑，說：“這個問題很容易解釋，3月份這個方案推動後，川陽分公司同時做了一個很大的競賽方案，導緻幾乎所有的人都去拉人頭，一下子就把這個競賽方案的費用弄超支了，所以4月就停了這個方案。這是我去川陽的時候，他們說的，不過那時候還沒想到超支。”
“接下來會怎麽樣？”蘇莉問道。
“六月底考核的時候會出現大量人員離職。”殷青冷冷地說道。
夏信發現殷青比蘇莉在工作上更投入，對業務也更熟悉。
“也有可能會晚幾個月。”夏信說道。
“爲什麽？這些人業績考核肯定達不到标準的。”
“因爲不考核不就行了，這樣就不會出現你剛才說的現象。”
“那有用嗎？這些人有沒有業績産生。”
“對啊，所以我說會延遲幾個月，但我估計到8、9月份，這些人都會離職了，包括這批突擊晉升的主管。”
“那下半年不是慘了？”蘇莉驚呼道。
“不是慘了，是會很慘啊。”
“陳總說去美國培訓半年，那8、9月份不是正好陳總回來，面對的是這個一個爛攤子。”殷青說道。
夏信看了殷青一眼，這殷青想得還挺遠。
“夏總，您覺得面對川陽分公司這樣的局面，該怎麽辦呢？”殷青問夏信。
夏信想了想，在腦子快速地推演了幾種方式，卻發現自己如果面對這個局面，好像也沒什麽好招，于是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不好弄，幸好我不用操這個心。”說完自己都笑了。
“爲什麽呀？”蘇莉和殷青異口同聲地問道。
夏信很奇怪地看了她倆一眼：“有勾彬同志去操心啊，這爛局面是他搞出來的，我替他操的什麽心啊？”
“也是，我估計到6月份，勾彬大人就會暴躁如雷了，那時候我們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又要天天加班了。”殷青說道。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夏信讓她倆最近密切注意一點各機構的指标變化，有問題趕緊告訴他。兩個女生答應了，她們看夏信嘴上說不操心，但内心一直非常關注機構在推動2人基本法，競賽大沖刺的情況下出現了什麽問題。
夏信一直對大陸因爲人口多，壽險發展規律是不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有疑惑，本來很自信的，但在自己心裏很有地位的老爸也說大陸可能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是不是應該有自己特色，這一下就讓夏信對自己的判斷有了動搖。
但最近川陽分公司已經出現的情況，加上自己這兩個月去分公司調研的結果，還是證明大陸雖然人口衆多，但壽險發展的規律并沒有因爲人口多而有什麽不同。
未來幾個月會怎麽樣呢？夏信覺得這是驗證自己專業判斷能力的最好時機，自己對個人業務的理解是不是對，就看自己對未來的判斷是不是符合出現的結果。
過了兩天，夏信正在辦公室琢磨下一步去那些分公司再調研，督導一下，突然接到了中心小李的電話，說程總讓夏信去一趟。
程總找我？自打離開中心後，一般都是夏信跑去找程玉祁，這程總基本沒怎麽找過自己。
“程總，您找我？”
“把門關上，坐吧。”程玉祁點了點頭說道，臉上顯得很是嚴肅。
這一表情讓夏信很是忐忑，于是試探着着說：“程總，怎麽這麽嚴肅啊？”
“昨天郭董找我去問了一下業務情況。”程玉祁說道。
“郭董找您.問.業務情況？”夏信感覺很是奇怪。
“你這什麽表情，我是前一任個人業務部總經理，你是不是忘了。”程玉祁瞪着眼說。
看着程玉祁，夏信反應過來一件事，就是眼前這位當年可以坐到個人業務部總經理的位置，後來又成爲策略研究中心的常務副主任，也不是一個普通人物，恐怕和郭董也有很深的淵源。
“沒忘啊，郭董不是現在都聽勾彬的嗎？”
“你覺得郭董是那麽容易被忽悠的人嗎？”
“您什麽意思？”
“郭董發現現在業務有問題，找我去問了一下？”
嗯，夏信一下挺直了腰，什麽意思？找程總去問了一下業務情況，郭董對勾彬開始不信任了嗎？
“您怎麽說的？”夏信一下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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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