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信,是我。”電話裏傳來了韓元的聲音。
“韓元,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也接到通知了?”聽到韓元略帶南方口音的聲音,那張圓圓的,戴着眼鏡的臉浮現在了夏信的眼前,想到很快又可以一起探讨專業問題了,夏信心情大好,有些時候能找到一個可以和你聊專業的人,也是一種快樂,就像下棋一樣,水平相當才有意思,古人說的棋逢對手就是這個意思,其實對下棋的兩個人來講,都是一種快樂。
“接到了啊,我這周末回趟家,周日回上海,你也是吧?”
“我也是,你不會打電話就問這事吧?”夏信總覺得韓元打電話不光是爲了問自己什麽時間回總部。
“這隻是一方面,還有個事,本來見面聊也行,但實在忍不住,就先和你說說。”韓元傳過來的聲音感覺有點飄忽,聽着吐了一口氣,應該是又在抽煙。
“什麽事這麽神秘?”夏信很好奇的問道。
“聽說試點第二階段取消了,要直接全國推廣了,據說是郭董的意見。”韓元悠悠的說道。
“第二階段取消了,直接全國推廣?”夏信有點懵了,“那怎麽保證效果啊?現在我說實話,全國分公司的專業能力說實話真的不敢恭維,全國直接推等于沒推啊。“
“聽說陳總和郭董争論了,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最後結果就是這樣了。好了,不說了,和你說一下,我也好受好多,要不憋死人。我到了,下周再聊吧。“從話筒裏傳來的聲音聽出,韓元應該是進了營業職場,因爲夏信聽到了有人喊“韓老師”。
挂了電話,夏信突然反應過來了,這韓元憋的難受,又不好随便找個人說,就找自己說了一通,他是好受了,自己卻開始胡思亂想了,夏信心中笑罵了一句,這韓元真是不地道。
讓韓元這通電話一攪和,夏信也沒了回督導區的想法,看時間離下班也沒多長時間了,于是就和宮文革打個電話說了一下,直接打車回了賓館。進了房間,打開暖風,脫了西裝,鞋也不脫,往床上一趟,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天花闆發呆。
“從試點狀況來看,這套試點的方法肯定是有效的,但對操作這套方法的人要求很高,從H省分公司情況來看,基本沒有人可以獨立操作。江南區之所以可以試點成功,是因爲自己直接參與了試點方案的設計,理論體系的完善以及更多實務的推動經驗,包括展業經驗。不知道全國情況,單從H省來看,現在督導區經理基本都是内勤出身,沒有做過業務,在推動上很容易流于形式啊。”夏信腦子裏不停地在思考這些事,“那爲什麽郭董要全國推呢?是不是自己層面不夠,看不了那麽遠?”
“主人,來電話了。”電話聲把夏信驚醒了,一睜眼夏信才發覺,天都已經黑了,原來自己在床上睡着了,自嘲了一下,可能最近實在太累了吧。
接通電話,張麗清脆的聲音傳來過來:“聽宮經理說,下周你就回總公司了?”伴随着說話聲的,還有嘈雜的鳴笛聲,似乎張麗是邊開車,邊在打電話。
“是啊,昨天接到的通知,本來想再過兩天告訴你們的。”夏信坐了起來,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下。
“還過兩天,要不是今天宮經理找我們商量怎麽給你送行,我們都被蒙在鼓裏,你是不是打算到時直接就走了?”聽得出來,張麗有些生氣。
“沒有的事,我怎麽可能不告而别啊,呵呵。”被别人說中了心裏的打算,夏信隻能用假笑來掩飾窘意,其實夏信還真是這麽想的,到時給大家寫一封信,就不和大家當面告别了,也免得傷感。
“不管你是不是這麽想的,我們的賭約你打算怎麽兌現啊?”張麗問道。
賭約?夏信反應過來了,對啊,十月張麗部事保費全省第一,舉績率全是第一啊,自己和她們營業部是有賭約的。隻是當時沒有說兌現什麽?
”當時隻說答應一個條件啊,這回你們營業部當第一了,你們說怎麽兌現就怎麽兌現吧,我照辦就是。”夏信擺出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姿勢,說道。
“嘻嘻,就要你這句話,那今天晚上和我們吃飯去吧,這就是條件。”張麗态度一下又變回了先前溫柔的聲音。
敢情張麗的生氣是假裝的啊,但話都說出去了,夏信隻好說:“好,沒問題,告訴我地址,我過去。”
“不用了,我馬上到你樓下了,要不你下來吧。”張麗說道。
夏信聞言,跑到窗戶邊一看,正看見一輛紅色寶馬車開進院子,夏信趕緊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把睡覺的痕迹從臉上去掉,穿上外套,下樓了。
張麗看見夏信上車,盈盈一笑,忽然感覺似乎不應該笑,馬上闆着臉,嗔怒道:“夏老師,你這是逃跑未遂啊?”
夏信心想這女人的臉怎麽說變就變啊,隻好呵呵笑着說:“沒有的事,怎麽可能逃跑,你們的賭約我還沒有履行呢。”
“哼,算你還有良心。”張麗說着,開車出了賓館。
這次張麗帶夏信來的這家飯店名叫《莫幹山》,是夏信見過的最有檔次的一家飯店,位置坐落在市邊上,占地卻是極大,條石搭起的牌坊式大門兩邊寫着兩句詩:曲徑通幽處,禅房花木深。每一個包房都隐藏在一片墨綠色的竹林裏,穿過竹林透出來的包房裏的淡淡的燈光,恰如其分地襯托出環境的恬靜與高雅。
夏信下車,一聲贊歎,這環境太好了,雖然莫幹山沒有去過,但莫幹山的大名卻是早有耳聞,特别是莫幹山滿山的竹林名聞遐迩。
兩人沿着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曲曲彎彎的往裏走,張麗穿着高跟鞋在這種路上走得很是小心。
“你穿高跟鞋怎麽開的車啊?”夏信在邊上很奇怪的問道。
“你沒看我下車換的鞋嗎?我平常都穿高跟鞋的,隻有開車會換成平底鞋。”張麗轉過頭來和夏信說話,卻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跄,“哎喲”一聲,身體一下失去了平衡。
夏信見狀趕緊一把扶住了張麗,但也沒把握好平衡,被張麗一撞,頓時往後倒去,騰騰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麗整個人随着也倒進了夏信的懷裏,一下變成了夏信抱着張麗坐在了地上。
夏信屁股狠狠地坐在鵝卵石上,疼得在那呲牙咧嘴,張麗剛開始也是吓了一跳,後來發現變成夏信坐地上,自己卻在夏信懷裏時,又笑靥如花。
“疼不疼啊?”張麗笑着問道。
”這話說的,能不疼嗎?這都是鵝卵石啊,我這也算救美了,雖然我不是英雄。“夏信回答道,想站起來,卻被懷裏的張麗壓着沒能做到。
“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小女子無以爲報,隻好以身相許了。”張麗拽了一句戲文,說完咯咯一笑,雙手摟住夏信的脖子,在夏信的臉上親了一下,正要說話,卻聽有人過來的聲音,趕忙站起身來。
沒等夏信起身,蔣寶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喲,你們兩人幹什麽呢?夏老師你怎麽在地上坐着啊?”
幸好天黑,将寶霞沒有看見張麗和夏信臉上還未褪去的羞紅。
另一個女主管,孫尚紅,就是那次在“巴伐利亞小鎮”把宮文革喝醉的那個主管,笑嘻嘻的說:“我明白了,這夏老師趁着天黑,想對張麗無禮,被張麗一掌給擊倒在地。”敢情這是個武俠迷。
其他幾個女主管都是後面呵呵直樂,夏信站起身說,“我這不小心摔了一下,怎麽就無禮了?”
張麗笑着說:“好了,瞎說什麽,趕緊走吧,今天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勝利部成爲全省第一,同時也要讓夏老師兌現賭約。”
“好”這幾個美女主管像一群鹦鹉一樣,叽叽喳喳的說着笑着向包房走去。
張麗等着夏信走過來,笑着從手包裏拿出一袋面巾紙遞給夏信,低聲說:“把臉擦一下,上面有口紅。”
夏信一聽,趕緊掏出紙巾,把臉擦了幾下,張麗看夏信如此狼狽,咯咯笑着也向包房走去,夏信跟着也走了過去。
這家飯店的菜也是極爲精緻,而且味道也是極好,夏信猜這家飯店肯定極不便宜,風味也以杭幫菜爲主,估計女同志不是很喜歡味道太重的口味,夏信看是杭幫菜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心想杭幫菜,加上一幫女同志,今天晚上不會喝酒了。
剛剛落座,趁着菜還沒上,張麗站起來說:“十月份我們勝利部終于成爲全省第一名,我們前期和夏老師打了一個賭,夏老師那天說隻要我們成爲全省第一,他就答應我們一個條件,姐妹們,對不對?”
“對對”其他七個主管又像七隻鹦鹉一樣,叽叽喳喳的喊了起來。
夏信見此場景,隻好站起來說:“美女們,我既然答應了,就絕不反悔,你們說,要我答應什麽條件?”
“和我們一起喝酒慶祝就行了,其他的一會兒再說。”蔣寶霞喊道。
“喝酒沒問題。”夏信痛快的答應道,嗯,什麽叫其他一會兒再說?
沒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了上來,衆人開始倒酒,夏信一看,又是五糧液,真是奢侈啊。
夏信還是提醒了一下,開車的不要喝酒了,還是和飲料吧。
就這一句話,引來一片笑聲,說夏信就是照顧張麗,偏心眼,搞得夏信莫名其妙,看她們應該都是開車來的啊。她們不喝,自己自然就不用喝了,怎麽就成偏心眼了呢。夏信一問才知道,人家都是打車來的,就是來喝酒的。張麗也說,喝多了就打車回去,明天再來取車。
夏信心說,壞了,這幫人明擺着來喝酒,估計都挺能喝,我要拿出絕招了。
看着酒倒完,每人面前放了一小盅。夏信站起身,拿過一個茶杯,又把酒瓶拿過來,咕嘟嘟把茶杯到滿,衆人看着夏信都不知道要幹什麽,隻有張麗看着似乎猜到夏信要幹什麽,嘴角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
“各位美女。”夏信說話了,“我呢,先把這一茶杯的酒喝了,作爲對勝利部十月大勝的祝賀,接下來,誰要是要和我單喝呢,就先也要喝這一茶杯酒。我先幹爲敬了。”
說完,夏信端起酒杯一口把一茶杯的酒喝了下去,得意洋洋地掃視了一圈,期待看到意料之中的衆女臉上驚詫,敬佩或者害怕的神色。
嗯,這些人臉上是什麽表情啊?怎麽都像憋不住要大笑似的。
就見張麗一指孫尚紅,孫尚紅轉身出去,一會兒拿進來八個茶杯,咕嘟嘟都倒滿了酒,然後放在每個人面前。
張麗笑着對夏信說:“夏老師,這可是你說的的,我們喝了這一杯,接下來就可以和你單喝了。”
夏信“啊”了一聲,對即将發生的事情充滿了不詳的預感。
“好,姐妹們,我們先把這一杯幹了,我們也謝謝夏老師對我們的幫助。”張麗一聲令下,隻見連張麗在内的八個女将齊齊一端酒杯,一口把一杯酒都倒進了了自己的嘴裏。
壞了!夏信知道要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