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說的,是真的嗎?”
心中的天平其實已經偏向了鍾藍這邊,可是張傑還是想自欺欺人的從易峰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是的。”這種事情不好隐瞞,隻要長腦子的人,細想一下就能夠明白這是一場持續了很多年的陰謀。
易峰歎了一口氣,心中明白自己失去這麽一個忠心耿耿的部下了。
以張傑的善良和心軟程度,或許對他提不起恨意,但也絕對不會在報以衷心了。
張傑是個土生土長的s市人,可以說一出生就在易峰的眼皮底下生活着了,對于盤踞在這塊地盤上60年以上的易峰來說,作爲異能者的的自己隻怕在表現出來的那一刻資料就送到了易峰的手上。
他的異能第一次進化是在才4歲的時候,異能在他的不斷嘗試之下,将火焰的濃度提升了。
想要拿到初始基因樣本必須得在4歲以前,渠道太多了,有可能是直接竊取了他出生時留在醫院的某些樣本,比如胎發,胎盤,或者其他的東西,很有可能是從他的掌心發出火焰開始便被他以讓人發現的方式取走了基因的樣本。
消失後的他十分的頑皮搗蛋,擦傷是經常有的事情,更何況平時還會剪個頭發指甲,想要拿到他的初始異能基因完全不費事。
曾經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以爲遇上了自己人生中的伯樂,卻原來他的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而這個人,正是他心中一直引爲伯樂的sh公司老大。
氣憤、辛酸、痛苦、悲傷……太過于複雜的情緒充斥着内心,難過極了。
嘴唇張開又閉合,仿佛連喘氣都覺得艱難的張傑退開了一步,示意自己不會再阻攔米勒。
鍾藍走到搖籃床邊,目光顯得悲戚至極。
這是一個不該存在于世上的孩子,但凡是進行人體試驗尤其是涉及到基因合成方面的試驗,過程都充滿了血腥與殘酷。
以異能者極低的生育概率以及新生嬰兒的可怕夭折率,在這個孩子被挑選出來之前,必然有着難以估量的失敗品在前頭,出生便伴随着罪惡。
再者人的大腦和心髒複雜至極,此刻雖然看着健康,能長大幾歲或許就能夠發現隐藏的疾病。
即使他是真的很健康,也難保不會在後天形成基因變異成爲怪物,屆時又是一個失敗品。
可恨鍾藍在天書上許下了讓這個實驗室誕生的嬰兒成爲sh公司繼承人的願望,不能讓這個孩子回歸死亡的安甯,如今恨不得當時沒有打那通電話。
鍾藍難過的閉了閉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這個連死亡都不怕的死神,居然……落淚了?
360°看得最仔細的徐秘書震驚了。
張傑也瞪大了眼睛,這個在烈火的灼燒下都不曾地露出痛苦神色的夥伴居然掉眼淚了!
“啊啊啊,藍藍,别難過啊,有我陪着你呢!”閻小魚更是在内心瘋狂的@鍾藍。
“這個孩子很健康,我找人查看過了。”興許是從米勒眼中流露出來的悲傷實在讓人側目,易峰把自己找異能力者查看過的事主動托盤而出。
“呵,你以爲我隻是是同情他嗎?”鍾藍收起了自己那一瞬間脆弱的表情,冷笑了一聲,轉頭用凝視死人的目光看着易峰。
“我是在爲那些因爲你那令人作嘔的欲望野心,無辜死去或者遭遇了更殘酷的實驗的實驗品心痛。”沒有人比她清楚實驗室的殘酷。
易峰無言以對,爲了保密,他沒有時時刻刻的去查看這個基因合成實驗的進度,可是從自己無意間瞥見的觸目驚心的實驗數據上,就能知道其中的殘酷。
從他決定收集稀有異能者的初始基因來創造一個符合他期望的繼承人時,就注定了這份血腥和罪惡。
他實在是太需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來繼承他的帝國了,活了160歲,打下這麽一片江山不容易,維持着這麽大的勢力發展更不容易。
他不想在自己死後,這個被他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龐然大物就此沒落。
在這個孩子被他認可出來之前,也不是沒有别的已經成功的試驗品送到他的跟前來,隻是被他給否決了。
而被他否決掉的試驗品,他并沒有關注過最後的去向,想來也是淪爲了那些科學家們的觀察對象。
無法容忍如此肮髒罪惡的實驗存在于世上的鍾藍擡手蓋在了sh老大的腦門上。
易峰一怔:“你這是做什麽?”
“看看你這個老不死究竟還幹過哪些喪心病狂的事。”鍾藍話語間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尊敬,反而帶着濃濃的嘲諷與鄙視。
“精神系異能對我不起作用。”雖然不知道米勒怎麽進化出的精神性異能,但易峰還是提醒了一句。
“起不起作用,你很快就知道了。”
沒興趣與這個令人作嘔的老頭子講話,鍾藍使用了比當初用來對付張傑的記憶搜索還要粗暴的搜魂術,直接深入人的靈魂。
任何想要潛藏起來的記憶都會被找出來,除非被搜魂的人精神力強過搜魂者,否則壓根就無法抵抗。
而且搜魂術很容易給被搜魂者帶來不可磨滅的精神傷害,爲此瘋掉或者是變成渾渾噩噩的癡兒的人比比皆是。
自以爲不會被精神信異能影響到的易峰下一刻就被打臉了。
仿佛有一雙手粗暴地撕開了他的腦殼,将他的記憶從裏面扒拉出來使勁的蹂躏,來自于靈魂的痛苦讓他無法克制地發出了痛呼聲。
“老大!”眼看易峰竟然被米勒使出來的精神異能影響,徐秘書擔心的想要撲上去推開鍾藍,被突然暴漲身形的閻小魚死死地踩在了腳底下。
“老實點,眼鏡男。”同是一丘之貉,閻小魚也沒有好臉色給徐秘書。
“你會說話?”張傑在一旁震驚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閻小魚講話,一直以來他都以爲這隻是一隻擁有了異能的貓而已。
“哼,那當然,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聰明,最最可愛,最最厲害的貓咪了,愚蠢的凡人。”閻小魚驕傲地揚起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張傑:“……”
你這麽不要臉的誇自己,反而讓我不震驚了。
目光轉到正在施展搜魂術的鍾藍身上,張傑莫名覺得動作有些熟悉,好像是在什麽時候米勒也曾對他做過。
張傑沒有印象,在他的印象中,米勒壓根就不是一個會使用精神系異能的人,異能無論再怎麽進化,也是在初始異能的基礎上進化的,米勒的不死異能一直都是往着強化身體細胞的方向進化的,按理來說根本不可能跨界進化。
這到底是爲什麽?
張傑心中茫然,一天不到的時間,他眼中的世界就仿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直以來仰慕尊敬的公司老大是個視規則和人命于無物,肆意的玩弄他人人生,心機深沉,罪惡滔天的大惡人。
就是他一手操縱了自己的人生,擅自收集了自己的初始異能與他人的異能結合,創造出一個不應該存在于世上的人,甚至于讓張傑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會不會也是這種基因實驗的産物。
越想越多,越想越痛苦,世界觀受到極大沖擊的張傑坐在了地上,将自己的頭埋在了膝蓋間,以此來逃避現實。
……
易峰160年的人生就像被投放在大屏幕上的電影一樣任由鍾藍觀賞,但是鍾藍并沒有看電影的那份歡喜。
無論劇情有多麽的跌宕起伏,出場的人物有多麽的讓人驚豔,特效有多麽的逼真,都無法讓鍾藍心裏提起一絲一毫的喜悅。
這個老人手中沾滿了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罪孽,他創辦的公司可以說是建立在皚皚的白骨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爲他而死去。
因爲這個人心中的邪念而暗中資助的實驗室裏不知道慘死了多少的新生命。
更可笑的是,在被鍾藍揭露出了自己的罪行之後,他表現出來的那一副妥協退讓的姿态,都隻是用來麻痹鍾藍的僞裝。
這個人擁有着能夠奪取他人異能的異能力,現在已經進化爲隻要接觸了異能的特性就能奪取的程度,任何外放的異能對他而言都會被他奪走。
這個老頭既害怕自己死後沒有繼承人,又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會老死,在很早的時候他就觊觎着米勒的異能,宿體遭遇的坎坷背後很多都有他的影子,隻可惜他藏得太深,即便聰明如米勒也被他騙了過去。
“掠奪性質的異能力,真厲害啊,難怪這麽多年來都沒人能打敗你,讓你這種罪惡罄竹難書的人安安穩穩地活到了160歲。”
“果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年。”
鍾藍放下手,退開了兩步,從褲兜裏拿出手帕仔細的擦拭自己觸摸到老人額頭的手,恨不得再往上面撒上消毒液。
對于鍾藍來說,這個人厭惡至極,同在一個空氣下呼吸都覺得惡心,僅僅隻是站在旁邊就覺得呼吸到的都是血腥味,随時都能夠吐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