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剛剛走出戶部大門,孫紹宗就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他摸着鼻子悻悻的琢磨着,究竟是哪個在罵自己,卻發現自己仇人着實不少,最後也就懶得再想了。
“二爺。”
還不等走到馬車前,就見趕車的張成迎了上來:“都這時辰了,您看咱們是先填飽肚子再回衙門,還是……”
孫紹宗下意識的摸出懷表掃了一眼,才發現早已經過了正午。
也怪方才兩人讨論的太過投入,出來的時候壓根沒意識到時間,否則應該把于謙喊上,一起在外面吃頓便飯的。
至于現在麽……
孫紹宗回頭看了看戶部的大門,最終還是打消了,進去喊于謙出來的念頭。
當下沖張成大手一揮:“走吧,先找個地方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好咧!”
張成忙答應了,弓着身子上前把車簾挑開。
等孫紹宗進到車廂裏,他跳上車轅,一面打馬揚鞭,一面推薦道:“小的正好知道這附近有一家新館子,聽說是退休的禦廚掌勺,就開在北靜王府斜對面。”
北靜王府?
孫紹宗一聽這話,頓時就記起了當日在船上的纏綿。
那長腿王妃倒真是個尤物,而且正與薛姨媽的綿軟溫潤不同,渾身上下緊緻的一塌糊塗……
可惜,以後怕是指望不上了。
孫紹宗搖了搖頭,把這事兒暫且甩在腦後,過兩日他就要去王府赴宴了,總惦記着人家的王妃,可不是什麽好事。
萬一露了行迹,那更不是鬧着玩兒的。
隻是他卻哪裏曉得,北靜王妃此時,也正爲他到訪的事情而煩惱着。
…………
王府琴室。
夏金桂聽到衛滢言說,要讓王爺同孫紹宗老死不相往來,心下隻覺得可笑至極。
這可笑的,倒不是衛滢的想法,而是她竟然問計到自己頭上!
依照夏金桂的意思,巴不得衛滢被那孫紹宗百般淩辱,最好再生下個孽種,這樣一來能滿足她某種陰暗的心理,二來也方便進一步拿捏衛滢。
現在衛滢卻反而寄望于,夏金桂能想出個同孫紹宗再無往來的主意,這豈不是可笑的緊?
當然,夏金桂表面上是絲毫笑意也沒有的。
她一面思索着,該如何把衛滢引向難以自拔的深淵,一面胡亂拖延着時間:“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就算王爺拉攏孫大人,也是男人們之間交際,同姐姐有什麽相幹?”
這話雖是爲了拖延時間,卻也戳破了衛滢的杯弓蛇影。
衛滢一愣,當下又沉默起來。
不過半響之後,她還是毅然道:“就算如此,也還是不成!我一想到他日後可能經常進出王府,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莫不是在發癢吧?
夏金桂心下冷笑着,卻也禁不住想起了先後兩次不同的體驗,一時心下竟有些躁動起來。
好在她知道眼下不是發春的時候,立刻又收斂了心思,正色道:“姐姐可知他緣何突然改了主意,不再尋求與姐姐歡好?”
聽她用‘歡好’二字,來形容自己與那孫紹宗之間的事情,衛滢心下頗有些不自在,隻是也沒到需要當面糾正的程度,便強自按捺下來,奇道:“爲何?”
其實自那日之後,她也曾懷疑是夏金桂從中作梗。
但今兒找夏金桂來,是指着她幫自己出個主意的,所以才沒有提出質問。
如今夏金桂主動提起這事兒,自然也勾動了北靜王妃的滿腹狐疑,于是忙盯着夏金桂,等待她吐露實情。
“我也不知道。”
夏金桂先是搖了搖頭,等到衛滢爲之洩氣之際,才又繼續道:“不過以我想來,無非是兩種情況,一種是良心發現,不願在威逼姐姐;另一種是突然膽怯,生怕再繼續下去會萬劫不複。”
如果不是這幾天,對孫紹宗的事迹有了更多的了解,衛滢肯定會認爲第二個就是真相。
不過現在麽……
那姓孫的也許下流了些,卻絕不是個無膽鼠輩。
如此說來,他應該是良心發現,才……
衛滢到底是個不善心計的,順着夏金桂的思路想下去,竟完全忘了夏金桂有可能居中弄鬼的可能。
“姐姐。”
夏金桂見此情景,立刻趁熱打鐵道:“不管是這兩種情況的哪一樣,姐姐都不妨與他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他若是良心發現,自然不會繼續糾纏姐姐;若是膽怯畏縮,遭到姐姐警告之後,就更不敢同王府來往了。”
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
衛滢一聽這話,便忍不住身手摸向自己的雙腿,繼而慌忙搖頭道:“不成!先前沒有法子也還罷了,現如今我怎好再私自與他會面?!”
說到這裏,她目視夏金桂,斷然道:“還是你去,你去和他好生說清楚,讓他以後離王府遠些!”
雖然疑似有不盡不實之處,但她眼下可以依仗的,也就隻有夏金桂了。
然而夏金桂搜腸刮肚想出這些言語,無外乎是想再把水攪渾,好使得衛滢一錯再錯。
上回行差蹈錯,還有個救弟弟的理由。
現如今要是再舊情複燃,看她日後還有什麽臉面,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
想到這裏,夏金桂心頭一片火熱,忙擺手道:“不成、不成!上回他突然改了主意,就已經讓我說不清楚了,這回若再有個閃失,我還哪裏有臉來見姐姐?”
衛滢又勸了幾句,她卻執意不肯。
最後衛滢沉吟半晌,又猶豫道:“那要麽我寫一封書信……”
“千萬不要!”
夏金桂把頭搖的撥浪鼓也似:“先不說這信怎麽穩妥的送到他手上,就算真送過去了,豈不也成了把柄——眼下可沒二表哥的事兒做由頭遮掩了。”
本來就是爲了救衛若蘭,哪裏是什麽遮掩?
聽這話說的,倒像是自己救弟弟是假,真正目的是偷男人一般。
不過此時衛滢也顧不得訂正了,再次蹙眉沉吟半晌,遲疑道:“如此說來,我……我隻能再見他一面了?”
“自然如此!”
夏金桂說的斬釘截鐵,心下卻暗自冷笑不已。
她與孫紹宗私會,自然要尋個僻靜處,到時候自己從中設些機關,何愁她不乖乖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