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就在薛姨媽突然想起,自己還有‘要緊事’需要處理的同時,也正有人因爲相似的原因,而擔驚受怕着。
北京王府,後院琴室。
王妃衛滢跪坐在琴台上,将一雙長腿對折在身後,心不在焉擦拭着面前的七弦古琴。
一想到丈夫同弟弟,此時正在孫紹宗面前千恩萬謝,她心頭就又是羞慚又是無奈——真不知王爺怎麽想的,竟非要親自登門道謝。
卻不知那姓孫的受了這份擡舉,背地裏又會如何得意。
锵~
越想越是心煩,翹起的尾指無意間就撩動了琴弦,衛滢手上的動作一滞,幹脆把那錦緞做的抹布,丢到了一旁的銅盆之中,愣愣的發起呆來。
不知不覺間,她的手便在小腹上輕輕摩挲着,似乎感受到了裏面,正悄然的發生着某種變化。
讓她惶恐不已的變化。
唉~
許久,北靜王妃長歎了一聲,将麻木着的長腿舒展開來,有一搭無一搭的捶弄着。
冷不丁臉上又是一紅,卻是記起了那日自己舒展雙腿,卻被那姓孫的趁機輕薄之事。
而随後發生的事情,自也是曆曆在目……
“呸呸呸~!”
她連啐了幾口,想要把那惱人的記憶趕出腦海。
“怎麽,滢兒可是吃到了髒東西?”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自門外傳入,衛滢舉目望去,卻不是北靜王水溶還能是哪個?
她半是驚訝半是心虛的起身,一邊往外迎,一邊問道:“王爺幾時回來的?”
說着,又體貼的上前,幫水溶解下了身上的披風。
“也就剛到家沒多會兒。”
水溶那模糊不清的嗓音裏,還雜了一股熏人的酒臭。
若換了以前,衛滢說不得就要退避三舍了。
可如今自覺有愧于他,便強自忍耐着把那鬥篷挂好,又攙扶着水溶坐到了軟墊上,更柔聲勸道:“王爺最近身體不大康健,還是少飲幾杯爲上——來人啊,速去端一碗醒酒湯過來!”
眼見她非但沒有厭惡自己刻意噴出的酒臭,反而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水溶心下不由大是受用。
暗自琢磨着,若早知道衛若蘭出獄,她會有這等轉變,當初自己真該早些促成此案開審!
當然,這也多虧了那孫紹宗,若非是他做了主審,這案子怕也沒那麽容易理清。
懷着對孫紹宗莫名的好感,水溶往旁邊拍了拍,示意妻子坐到身旁,順勢攬住她的纖腰道:“這次去孫家,那孫紹宗倒是挺客氣的,可惜始終也沒松口,答應盡快了解蘭哥兒的案子。”
衛滢對此倒并不在意,畢竟衛若蘭這次出獄之後,頗有些大徹大悟的之感,已經幾次言說不想再混迹官場了。
既然不想再當官了,牛家又已經煙消雲散,這案子是早一些了斷,還是晚一些了斷,又有什麽區别?
不過這話落在水溶耳中,卻讓他大搖其頭:“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何況蘭哥兒如今也不過才二十出頭,這吃一塹長一智,說不得以後還能走得更遠些。”
說到這裏,他把頭湊到妻子耳邊,嘿嘿笑道:“我瞧那姓孫的言語間,其實也有些松動之意,容我與他多走動走動,蘭哥兒的事必然會有轉機。”
這句‘多走動走動’,卻是讓衛滢大吃一驚。
現下她記起那些事兒,就每每羞憤的無以複加,若是孫紹宗日後常來常往,那還不……
“王爺。”
衛滢急中生智,急忙勸說道:“蘭哥兒既然無心官場,您何必還要降尊纡貴,去俯就那姓孫的無賴?”
她到底不是謹小慎微的性子,說到最後那‘無賴’二字,便不由自主的帶了情緒。
好在水溶也不是個仔細的,并未聽出有什麽不對來,還在哪裏得意洋洋的笑道:“愛妃這話可就想岔了,那孫家兄弟現如今,就已經是朝堂上不可輕忽的一股勢力了——而孤更看重的,還是他兄弟二人的潛力。”
“那孫紹祖是榮國府的女婿,孫紹宗也同榮國府的幾位公子私交甚密——偏與此同時,那孫紹宗又被太子視爲股肱之臣。”
“日後甭管哪家得勢,這孫家怕是都要更進一步。”
“故而本王此時與他兄弟結交,一來是爲了解決蘭哥兒的窘境;二來也是爲了以後着想。”
聽得這一番長篇大論,衛滢自然知道,再勸也是無用——除非她願意把實情吐露出來。
于是無奈的暗歎一聲,又下意識的摩挲起了小腹。
這舉動落在水溶眼裏,卻以爲她是在爲子嗣憂愁,當下那手便往下一滑,順着衛滢的左腿往下滑弄。
王妃這一雙長腿,真乃是天下絕品!
想當年也不知多少人爲之夜不能寐,不過最後卻也隻有自己,才能如此細細把玩。
這般想着,他得意洋洋的把嘴湊到衛滢耳邊,嘿嘿笑道:“愛妃,那醒酒湯到不忙着喝,不如先點一道子孫湯如何。”
“呸!這大白天的,說什麽胡話!”
衛滢一把推開了他,胸脯急速起伏着,滿面的惡心幹嘔之兆。
水溶見她似乎真的惱了,當下忙軟玉央告,心中卻是不無遺憾,王妃美則美矣,在這方面卻太過古闆了些,從不肯像那些賤妾一般,無所不用其極的讨好自己。
真真可惜了那櫻桃也似的小嘴兒!
然而水溶卻如何知道,衛滢會如此厭惡,卻是想到了那日在船上的遭遇,故而才覺腥氣撲鼻、惡心欲嘔。
恰巧這時丫鬟捧來了醒酒湯,水溶忙借坡下驢,捧了那溫湯一口一口的抿着。
約莫是那醒酒湯真有些功效,他喝了小半碗之後,突然就想起樁正事來,于是忙吩咐道:“對了,三日後我要宴請孫紹宗,愛妃不妨先提前張羅着,總也要讓他賓至如歸才是。”
孫紹宗三天後要來赴宴?!
衛滢聞聽此言,當即心裏又是咯噔一聲,起身欲要反對,卻又實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幾次欲言又止險些露了行迹。
最後卻隻能又暗歎了一聲,默默的撫弄着小腹。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今天聽多了孫紹宗的名字,那小腹裏‘尤若實質’的異樣感,似乎變得愈發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