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安靈前焚香祭拜之後,孫紹宗有同張吳氏商量,等到喪事處置妥了,就搬離此地,另在城中尋個院落安置。
畢竟張吳氏與張彪的事情,三兩日怕就要傳的沸沸揚揚。
雖說張吳氏是被逼無奈,事後也曾試圖自盡以全清白,可這風言風語一起,又怎會甄别事實如何?
再繼續住在此地,怕是少不了要受人刁難、白眼。
張吳氏雖是滿口的應了,卻又表示無需什麽好宅邸,隻需把這幾間小院發賣了,再另買個差不多的就是。
孫紹宗說這話時,其實早拿定了主意,因此口中應了,轉頭卻是吩咐王振出面,去買下一棟二進的宅子,再尋兩個知根知底兒的婆子丫鬟。
随後孫紹宗又同王振商議下,今兒晚上由他先頂着,明兒再把趙仲基派來,幫着料理張安的喪事。
等一切計議妥當,就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孫紹宗這才起身告辭,由王振、張吳氏送到了門外,乘車趕奔家中。
一路無話。
自角門進了家中,孫紹宗正待命人喚來趙仲基,提前把明兒的差事交代下。
卻聽門房王進禀報,說是榮國府的琏二舅來了,同大太太叙了幾句,就在前廳候着孫紹宗回來,如今趙仲基也正廳中陪他說話。
賈琏回京的事兒,前兩天邢岫煙被接走的時候,孫紹宗就已經曉得了,因此聽說他找上門來,倒也并不覺得奇怪。
于是先回後院換上便服,這才趕奔前面廳中。
隻是到了客廳門外,孫紹宗卻是不由得一愣——那門立着個妙齡女子,卻不是林紅玉還能是誰?
賈琏登門造訪到沒什麽,怎還帶着通房丫鬟來?
難道……
想到京城裏屢禁不止的廣交會,孫紹宗不由狐疑頓生,暗道這賈琏莫不是,想要跟自己淘換淘換?
開什麽玩笑!
他要真敢腆着臉說出這話,自己一準兒打他個萬朵桃花開!
心下做好了随時翻臉的準備,孫紹宗這才目不斜視的進到了廳中。
賈琏原本正同趙仲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着什麽,見孫紹宗自外面進來,身量竟比當初還要雄壯幾分,頓時激動的鼻翼亂顫,一副心肝更是爛泥也似的綿軟。
可孫紹宗對那等‘血中旱道行’的美事,素來就表現的極爲排斥,故而賈琏非但不敢顯露分毫,反極力收斂了娘氣,故作豪爽的起身笑道:“二郎,這兩年不見,你可是愈發的威風了!”
“哈哈。”
孫紹宗一笑,指着身上的便服道:“什麽威風不威風的,染了一身血氣倒是真的,這不聽說二哥來了,我還專門換了身衣裳呢,就怕沖撞了二哥。”
說着,又躬身見禮道:“一别經年,二哥一向可好?”
“我在京裏沒病沒災的,能有什麽不好?倒是有勞二郎惦記了。”
賈琏說着,忍不住上前在孫紹宗的手臂上扶了一把,雖說是隔着衣裳,可那緊繃如鋼鐵似的肌肉,如何是女子、又或是一般小厮可比?
遐想着這緊緻肌肉下蘊含的力量,賈琏一時險些連腿都合不攏了,強自忍耐着扶起孫紹宗,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手。
“我聽說那日二郎身披獸面吞頭山紋甲,同太子殿下共乘龍辇,其威勢轟傳京城内外,又豈止是血氣之勇就能做到的?”
說着,一邊忍不住心向往之,一邊卻不由的更恨那王熙鳳從中作梗,讓自己錯過如此盛景。
兩人互相客套着賓主落座,又吩咐趙仲基去傳了酒菜來,孫紹宗這才假做不經意的問道:“二哥夤夜前來,莫不是有什麽要指教的?”
“我能有什麽指教你的。”
賈琏噗哧抿嘴一笑,随即忙又收斂了,道:“不過是在莊子裏得了許多野味,家中也吃用不完,就選那新奇的,給你們府上送了些來。”
說着,他又從袖子裏摸出個小冊子來,笑道:“再有就是,聽說二郎也是好口舌之欲,我近來正好得了份菜譜,裏面收錄的都是各家酒樓的拿手菜。”
這倒是個不錯的禮物。
孫紹宗穿越這幾年,算是真正得了聖人教誨,把‘食色性也’四字,發揮的淋漓盡緻。
這美食與美女,是絕不能缺的。
孫紹宗伸手接過那菜譜,笑道:“二哥若送别的,我說不準還要考慮考慮,可既然是菜譜,兄弟我可就卻之不恭了。”
“就是給你的,你隻管收着就是。”
賈琏故作随意的說着,眼見孫紹宗十分喜歡,隻覺兩年來的苦心都沒白費,胸膛裏更似是被什麽填滿了一般,說不出的熨帖。
正說着,幾個幫廚拎着食盒進來,又從角落裏擡出個偌大的八仙桌,把那十碟兩盆的家常便飯擺開。
孫紹宗順勢邀約道:“二哥也常常我府上廚子的手藝——旁的倒也還罷了,那麻辣味兒的調料,是我特意從揚州帶回來的,滿京城你也找不出第二家。”
“聽二郎這一說,我倒真要嘗一嘗了。”
賈琏笑着入了席,卻并沒有急着拿起筷子,反而擡手輕輕的拍了兩下。
聲音未落,門外的林紅玉便婷婷袅袅的走了進來,将個近年來愈發豐熟的身段,直搖曳的觀者口舌生津,竟似比那紅辣椒還要開胃幾分。
這小蹄子當初便狐媚的緊,不成想兩年沒見,變得更是風騷入骨了——也不知這賈琏究竟是怎麽調教的。
其實他這倒錯怪了賈琏,琏二爺原本雖濫情,如今卻是三千弱水隻要瓜瓢。
眼見得林紅玉直勾勾奔着自己而來,剛到了近前就先舍出半邊‘重心’,往自己肩頭兜搭。
孫紹宗稍稍收斂了笑意,忍着林紅玉的騷擾,故作好奇的打趣道:“二哥倒是好興緻,走到哪裏,也不忘了帶上紅玉姑娘。”
“老弟誤會了。”
賈琏苦笑一聲,攤手道:“近年來那河東獅愈發厲害,我哪還敢親近别人?今兒帶了她來,一是這小蹄子自打兩年前沾了二郎的身子,就心心念念的總也忘不掉,偏你二哥又是個愛成人之美的。”
“這二來嘛……”
說到這裏,賈琏搬着椅子往前湊了湊,目光灼灼的道:“那婆娘遲遲也懷不上,這麽下去我百年之後,還能指望那個傳承家業?爲了保險,我就琢磨着先沾一沾二郎的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