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這團地火一同噴湧出來的,還有源源不絕的力量!
劉駿保已經是第二次服用‘請神丹’了,自然清楚這東西的後遺症有多嚴重。
可他仍是情不自禁的,沉迷在這種美妙的感覺之中,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尋幾個官兵宣洩一番。
最好能來幾個有名有姓的!
反正吞下這請神丹之後,沒有什麽敵人是一刀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刀!
想到這裏,劉駿保胸膛裏愈發的燥熱,幹脆騰出左手一把扯開前襟,露出了半邊濃密的護心毛和青筋贲起的脖頸。
便在此時,六條溜光水滑的獵犬自身後蹿出,伏低了身子對着不遠處的月亮門嗚咽起來——李姑婆最擅長的,其實并不是相看男人,而是訓練獵犬。
而這也正是白蓮教衆人一往無前,絲毫不擔心會遇到埋伏的原因。
劉駿保剛将腳步一頓,就聽身後李姑婆打了個呼哨,那六條獵犬頓時利箭似的蹿将出去。
嗖、嗖……
與此同時,那月亮門後也飛出了幾支無羽的弩箭。
隻是藏在後面的官兵,明顯沒能預料到沖過來的會是六條獵犬,因而那弩箭不是高了就是低了,隻有一支堪堪擦過某條黑狗的脊梁,劃出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殺!”
眼見那六條獵狗就要撲進門内,劉駿保大吼一聲,便準備跟在後面一鼓作氣的沖殺出去!
“都閃開!”
可也就在他率隊沖出遊廊的當口,那月亮門後也傳出一聲暴喝,緊接着便見個白生生的物事,翻滾着從門内撞了出來!
當先兩條獵犬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碾的血肉橫飛;後面兩條隻堪堪被邊緣掃到,狗頭便爆了個天女散花!
那無頭的狗屍,又借着慣性往前沖出幾步,才木樁似的撲倒在地。
而餘下兩條獵犬,雖然幸運的逃過了一劫,隻是被夥伴的屍身絆倒在門前,很快便又爬了起來,卻再也不敢趨前半步。
庭院裏一片死寂,二十幾個頭腦發熱的白蓮教衆,舉着各種兵刃面面相觑,卻是冷清清的半點聲音也無。
好半晌,才有個教衆吞着唾沫道:“這……這好像是個石桌吧?”
的确!
那白生生的物事,雖然塗了不少狗血,還從底部斷成了兩截,卻分明就是一張石桌,一張足有三百多斤的大石桌!
要單論分量,劉駿保也一樣能舉的起來。
可這當做暗器一樣抛過來,怕是至少也要有五、六倍的力氣才成!
這……
難道官軍在外面布置了投石車?!
經曆過戰争的葛谵等人,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一架高達數丈的龐然大物。
這也太誇張了吧?!
轟隆!
就在白蓮教衆人驚疑不定之時,那月亮門忽然一側歪,然後整個垮了下來,将門前那六條獵犬,不論死活一股腦埋了起來。
卻原來方才那圓桌翻滾出來的時候,早将那拱門撞的地基不穩。
“退!快退!”
不過這下,也終于讓葛谵等人從驚駭中清醒過來,就聽喝令一聲,帶頭向來路退去。
雖說突圍講究的就是一往無前,可眼前這情形也忒詭異了,在沒弄清楚之前,自然要暫避鋒芒。
“來都來了,還走什麽?!”
然而還不等其餘的白蓮教衆反應過來,那月亮門卷起的煙塵中,便跳出個魁梧的漢子,将手中金絲大環刀一橫,大步流星的趕了上來。
初時白蓮教衆人都有些慌亂,可見他沖出幾步,身後竟是無一人跟随,頓時又都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那劉駿保更是把樸刀一擺,大咧咧的道:“師父,你帶兄弟們先走,待徒兒結果了這厮,再追上去不遲!”
話音未落,迎上來人便是一記橫掃!
他欺來人沖的太猛立足未穩,用的又是短兵刃,無法對自己直接進行反擊,這一樸刀足足使出了五六百力道,莫說是人,便是株參天大樹也要被攔腰斬斷!
葛谵卻覺得有些不妥,忙吩咐道:“千萬小……”
珰~!!!
還不等葛谵将個‘心’字吐出口外,就見來人不閃不避,反手将一兜,将金絲大環刀的刀背迎了上去,兩件兵刃撞在一處,直激的火星四冒、聲如霹靂!
葛谵停住話頭,正待定睛細看誰輸誰赢,忽覺一陣惡風撲面而來,他急忙側身閃過,身後王香主與另外兩名教衆,卻被一柄彎曲的兵刃,砸的骨斷筋折、七竅流血!
等等!
這東西好像……好像是把樸刀吧?!
葛谵大驚,忙又回頭望向激戰處,卻正瞧見劉駿保死不瞑目的頭顱沖天而起!
“徒兒!”
葛谵狂吼了一聲,心下卻是驚恐多過悲傷!
而就這兩個字的功夫,來人掄起金絲大環刀,攔腰一掃,又将兩個白蓮教衆斬做了兩段!
旁邊某個拿環首刀的教衆見狀,下意識的揮刀砍去,那人随手把金絲大環刀往上一撩,就撞的環首刀倒卷而回,生生拍癟了主人的腦袋!
來人順勢往前欺了幾步,手中金絲大環刀橫掃豎劈,轉眼間又收割了兩條人命!
打從他開始動手,不到十步的距離就殺了六人,其中還包括白蓮教的頭号猛将劉駿保,餘者哪還敢招惹這等殺神?!
即便是吃了請神丹,個頂個血脈偾張,卻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的向後退着。
來人見狀,倒也不急着繼續動手,将那血淋淋的金絲大環刀往胸前一橫,喝道:“順天府治中孫紹宗在此,降者免死!”
是他?!
竟然是他?!
葛谵也曾聽人說過,順天府治中孫紹宗非但斷案如神,還有以一敵百的悍勇!
可他原隻當是朝廷鷹犬自我吹捧,如今看來哪是什麽以一敵百?分明是就是萬夫莫敵!
這當口,那拱門廢墟裏又跳出兩個人來,各擺兵刃護在孫紹宗兩翼,也都大叫着‘降者不殺’。
“不對!”
然而這兩人的加入,反倒讓葛谵察覺出了不妥,當即叫道:“外面官軍人手不多,否則斷不會由這狗官沖殺在前!”
白蓮教衆人聞言,不由得精神一振,不過馬上又是一頹。
因爲葛谵話音未落,孫紹宗提刀便又趕了上來,手中金絲大環刀擺蕩開來,當真是擦着就死、磕着就亡!
眨眼的功夫,便又被他手刃了五人!
要知道連同李姑婆的人馬,這一夥教匪也不足三十之數!
如今三下五除二,就被殺了近半,餘下的哪個還敢抵擋?!
“妖怪啊!”
也不知誰發一聲喊,衆人便朝着來路亡命狂奔。
“王振,你們兩個守在這裏!”
孫紹宗嘴裏吩咐着,腳尖一勾,又從地上挑起根熟銅锏攥在左手,這才大步流星的趕了上去。
這回他也不殺人了,趕上一個賊人,便用熟銅锏往腿上一敲,這一路之上也不知敲斷了幾條狗腿。
眼見前面又到了一處院落,就聽有人叫道:“大家分開走!”
眼見得那賊人們四散而逃,孫紹宗也不着急去追,先定睛掃量了一下,見其中混雜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心知必是此地的主人李姑婆。
于是一甩手,将那熟銅锏掄了出去,然後也不看結果如何,又瞅準先前發号施令的老者趕了上去。
“啊!”
沒跑出兩步,就聽那李姑婆凄然慘叫:“我的腿、我的腿啊!”
卻是被熟銅锏打橫砸在了腿上,兩隻小腿齊齊砸了個對折!
卻說孫紹宗追着那葛谵,又趕出十幾步去,眼見離着不過丈許遠,那葛谵也急了,從袖子裏摸出幾顆鐵蒺藜,扣在掌心,抖手就要甩出去!
然而還不等鐵蒺藜出手,後面孫紹宗先喊了一聲:“着暗器!”
那葛谵吓的身子一顫,隻當是孫紹宗丢了什麽暗器過來,忙側身往旁邊閃去,誰知卻閃了個空。
葛谵心下大叫不妙,待要再行反擊,卻早被孫紹宗一把扯住了膀子,狠狠掼在了地上!
随即那兩百多斤的身子,順勢便壓在了葛谵身上,直壓的老頭兩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
正要慘叫出聲,下巴又孫紹宗伸手捏住,麻利的摘脫了颚骨!
“葛副教主是吧?”
孫紹宗嘿嘿笑道:“本官真是久仰大名了!”
說着,又納悶的四下裏張望了幾眼,詫異道:“不是還有個号稱蓋壓西北綠林的劉香主麽?怎得不見他的蹤影?我還像見識見識這位劉香主的本事呢。”
葛谵心下一陣氣苦,可憐自己那徒兒縱橫西北多年,在這人手下卻連兩刀都撐住,死後還被當做了無名小卒看待!
孫紹宗見他沒有吭聲,也不以爲意,左右他最大的目标就是這葛谵和李姑婆,隻要拿下這兩人,其餘的賊黨是死是活,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随手解下葛谵的褲腰帶,将他的四肢倒捆在背後,提布袋似的扯将起來,便又原路折了回去。
這一路之上,又順手宰了兩個白蓮教衆,到了中途賊人鳥獸散的院落,就見那李姑婆正拖着兩條斷腿,邊哀嚎邊往外爬呢。
孫紹宗上前一腳将她踩住,也如法炮制的摘去了下巴,用腰帶綁了個結實。
同時拎着兩個人,對孫紹宗來說倒也算不得什麽難事,可考慮到這院子裏還藏有不少的賊人,他便揚聲把留守王振二人呼喊了過來——左右更外面還有兩人在把守。
讓他們把那哀嚎的李姑婆背上,一起向前院行去。
沿途但凡發現有受傷的賊人,孫紹宗上去兜頭就是一刀背,說是照着暈眩裏弄,可究竟是死是活,就全看對方的運氣了。
眼見到了那毀壞的月亮門處,忽見前面燃起數十隻火把,有人大聲呼喊道:“清虛觀靈雲,奉吾師張真君之命,率門下弟子助孫大人擒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