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
“一點線索都沒有?”
“一點線索都沒有。”
以上這段沒什麽營養的對話,發生在日食之後的第十五天。
經過半個月的調查,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同一個人,一個自稱義忠親王黨羽的蒙面人,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甚至沒有人能說清楚他的身高、體型、聲線……
他整個人就像是是一團迷霧。
而在那一夜的雲湧之後,這團迷霧便随着早晨正常升起的陽光,消弭在無聲無息之中,再也沒能尋到一絲一毫的蹤迹。
這樣的調查結果,廣德帝不滿意、太上皇不滿意,就連牛家都先後兩次上奏朝廷,痛斥徐閣老無能誤國,希望朝廷另行聘任賢能徹查此案。
這些都還隻是無形的輿論壓力。
而來自于太子的,卻是赤裸裸的折辱與謾罵。
昨兒下午,就連徐閣老這樣身居高位的,也險些挨了太子一茶托。
唯一例外的,就隻有與太子殿下冰釋前嫌的孫紹宗了——事實上這幾日當中,他經常被太子單獨召見,讨論一些讓‘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的高見。
說白了,就是關起門來吹牛逼!
沒辦法,人家如今吊都斷了,自然隻能靠嘴來宣洩。
說實話,這陪着太子吹牛,倒還真不是什麽輕閑差事,也不知累死了孫紹宗多少腦細胞,磨厚了幾層臉皮——好在到了七月二十一,他終于獲得允許,可以回家暫時休息幾日,順帶處理一下府衙積累的公務。
于是天蒙蒙亮的時候,孫紹宗尋太子唱了出‘依依惜别’的大戲,便出門就快馬加鞭往家裏趕。
到家之後,更是一溜兒邪風直奔後院。
“二爺?!”
“二爺回來了!”
幾個小丫鬟清早起來,正在院裏邊嬉鬧邊打掃,眼見孫紹宗自外面進來,皆是驚喜不已。
孫紹宗卻是迫不及待的問道:“毅兒可曾醒了?”
大約是跟太子【監】相處久了,就更在意自己的‘根’,所以這些日子裏,比起阮蓉等人來,反倒是兒子更讓他牽腸挂肚。
“少爺天不亮的時候鬧過一陣子,眼下好像是又睡下了。”
孫紹宗一聽這話,立刻放緩了腳步,推門進到堂屋的客廳之中,聽得東間卧室裏,阮蓉似乎正在忙着洗漱,于是幹脆蹑手蹑腳的去了西間。
小心挑開那珠簾,孫紹宗探頭進去張望,就見奶娘側躺在床上,面孔胸襟向内,将那臀兒對着外面,似乎也正睡的香甜。
類似這等情景,孫紹宗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自然不會避諱什麽。
于是悄默聲湊到床前,就待仔細瞧一瞧半個月沒見的兒子。
然而到了床前,他卻忽然蹙起了眉頭,蓋因方才随意張望了一眼,倒還沒覺察出什麽不對來,可這離得近了,卻隻見那‘奶娘’削肩細腰、臀翹腿直,兩隻巴掌大的天足更是白瑩瑩嬌嫩嫩,美玉一般的可人兒!
這……
自己不在的時候,‘奶娘’換人了?
可這麽苗條的身段,能有足夠的奶水麽?
孫紹宗狐疑的目光,向着這新任奶娘的胸脯望去,卻隻見一隻小小爪子,正老實不客氣的探入奶娘的衣襟之中。
這也是兒子的老毛病了,非要摸着‘糧倉’才能睡的踏實——或許這就是‘手裏有糧、心中不慌’的原型吧?
剛想到這裏,那奶娘似乎感覺到了身後的窺探,于是忽然扭轉身子,擡眼望向了孫紹宗。
可她這一轉身不要緊,孩子的小手可沒撒開,當即便将那衣襟扯的大門洞開,白生生的露出了好一團春光!
啧~
這糧倉的容量體積雖比原先那個差了些,但‘建築質量’和‘嶄新程度’卻是遠超原來那個。
孫紹宗正胡亂點評着,忽聽‘啊’的一聲尖叫,那女子蹭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慌亂的用手掩住了胸口。
咦?
孫紹宗這才發現,那女子左手上竟有兩根二寸多長,紅豔豔的指甲。
這指甲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晴雯,你怎得了?少爺沒事吧?!”
這時就聽東間裏,石榴慌急的探問着,腳步聲也是飛快接近。
晴雯?!
孫紹宗擡頭看去,卻見面前這垂首羞怒的女子,不是賈寶玉的貼身大丫鬟晴雯,還能是誰?
“晴……二爺?!”
便在此時,石榴也挑簾子從外面進來,見孫紹宗直挺挺的站在床前,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欣喜的叫道:“您……您……二爺回來啦!”
隻這一聲,堂屋裏便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
等到孫紹宗終于騰出功夫,忙拉過阮蓉問道:“晴雯怎麽會在咱們屋裏?怎麽還成了奶……呃,怎麽還和毅兒睡在了一起?”
他一開始想說‘怎麽還成了奶娘’,不過貌似這晴雯還是處子之身,再怎麽也做不成奶娘,因此忙又改了口。
“早在初十那日,她就被換過來。”
阮蓉緊緊攬着孫紹宗的胳膊,看不夠似的盯着他的臉,随口解釋道:“鴛鴦、彩霞、連同這晴雯,三個大丫鬟一個都沒少。”
“按說,以她們三個原本的身份,都該在大太太屋裏伺候才對。”
“可那寶二爺擔心咱家大爺,會生吞活剝了他的‘心頭肉’,于是就死求活賴的,非讓大太太把晴雯送到咱們屋裏,說是等母親氣消了好接她回去。”
“可她這位份的,我們幾個小妾哪裏用的起?再說有寶二爺這層關系,到底也不方便使喚,更怕會沖撞了老爺。”
“想來想去,就隻好先讓她待在毅兒身邊——毅兒好歹也是您的長子,又是個沒滿周歲的孩子,既不算屈了她,又不至于讓寶二爺吃醋。”
原來是這麽回事。
不過這就有些尴尬了,若是寶玉真把她讨要回去,再說起今日之事,豈不是有損自己的光輝形象?
看來待會兒有必要找她稍加解釋一番。
“怎麽。”
眼見孫紹宗有些神思不屬,阮蓉忽然警覺起來:“二爺莫非瞧上她了?!”
“怎麽可能!”
孫紹宗忙失口否認。
阮蓉卻是半信半疑,稍一猶豫,又勸道:“真要是瞧上她了,也先等個一年半載再說——到時候寶二爺若還不來領人,老爺收了她也就不妨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