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白胖子的背景,首先還要介紹一下京城守軍的編制,守衛京城的十餘萬禁軍,大緻分爲四營一衛:其中四營分别指的是虎贲營、神機營、城防營、巡防營;一衛則是指直轄于皇帝的龍禁衛。
抛開龍禁衛不提,禁軍四營中以虎贲營爲尊,神機營次之,城防營與巡防營并列墊底——而那仇雲飛的老子原本是城防營統領,與神武将軍馮唐的身份相若。
去年冬天的時候,因虎贲營主帥出缺,兩家一番龍争虎鬥,終究是那仇将軍笑到了最後,升任虎贲營統領不說,還兼了五城兵馬司副帥一職,成了名副其實的仇太尉。
也正因此,前兩日馮紫英才不服不忿,尋釁暴錘了那仇雲飛一通,美其名曰‘替父報仇’。
了解了這前因後果,再對照一下自己當時的處置,孫紹宗心中便越發淡定起來。
于是等回到自家小院之後,少不得又将錦香院的經曆,當做趣事講給了阮蓉聽。
誰知阮蓉聽說薛蟠醉後胡言,要将家中美妾拱手相贈時,竟脫口道:“老爺怎得不答應下來?也免得那香菱妹妹任他糟踐!”
孫紹宗聽得無語,伸手在她額頭戳了一指頭,哭笑不得的道:“那薛大腦袋不過是喝醉了酒胡說八道,聽聽也就罷了,怎麽能當的了真?再者說,哪有主動往自家爺們身邊招攬女人的?”
阮蓉也自知失言,俏皮的吐了吐小丁香,卻還是忍不住道:“若是旁的女子,便是老爺想要領回家,怕也要先過了我這一關——但那香菱妹妹委實可憐的很,人也老實本分,如果能搭救她脫離苦海,就算便宜老爺一回又如何?”
說着,便将從黛玉哪裏聽來的閑言碎語一一道來。
卻原來這香菱本也是千金小姐出身,五歲時不幸被人販子拐了去,至十二、三歲時,又賣到了薛家爲奴——身世如此悲慘,偏她沒有半點怨天尤人之意,整日裏一副熱心腸,最愛與人爲善。
阮蓉說到此處,不由唏噓道:“她現在往好裏說,算是那薛蟠的姨娘,其實不過就是個開臉丫鬟的位份,那呆霸王又是個混不吝的,隔三差五便要興風作浪,香菱平日裏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楚。”
正說着,便覺一隻大手探到自己小腹上,揉面團似的亂摸。
阮蓉當即便紅了臉,忙把孫紹宗的爪子拍開,啐道:“呸~!這青天白日的,你莫要招惹我!”
“你想到哪去了?”
孫紹宗卻是‘一臉無辜’的道:“我方才琢磨着,你大概是已經懷上了,要不然怎麽看見人家沒娘的孩子,就一副母愛泛濫的樣子。”
這‘母愛泛濫’四字聽着雖新奇,但内中意思卻是淺顯易懂。
因此阮蓉聽了,立刻不依的合身撲上,與孫紹宗鬧成了一團,等兩人‘打’到性起時,卻哪還管什麽黑白晝夜?早在床上滾成了兩條肉蟲,吱吱呀呀、翻來覆去的,直弄到月上當空才算罷休!
因誤了晚飯時間,兩人便懶得再穿衣起床,随便吃了些點心,又喚婆子擡來浴桶簡單的洗了洗,就又回到床上相擁而眠。
睡到四更時分,朦朦胧胧間就聽院門被砸的山響,隐約還傳來了陣陣呼喊聲:“二爺、二爺!快起來啊,出大事了!”
孫紹宗一骨碌從床上坐直了身子,側耳傾聽了片刻,依稀分辨出那聲音是出自老管家魏伯之口,便連忙披衣而起,又沖外間嚷道:“都睡死了不成?還不趕緊給老管家開門去!”
這時阮蓉也已經從夢中驚醒,睡眼惺忪的便打算跟着起身,好服侍孫紹宗穿衣梳洗。
孫紹宗忙伸手握住一團酥軟,将她又推回了床上:“先歇着吧,等我問清楚究竟是什麽事,你再起床也不遲。”
說着,胡亂套上靴子,便匆匆去了外間花廳。
到了花廳,眼見老管家慌張中竟還存了些驚懼之色,孫紹宗心中頓時一緊,暗道莫非是便宜大哥犯了什麽王法,被朝廷給查出來了?!
想想孫紹祖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樣子,倒還真有幾分可能!
心中忐忑,但孫紹宗表面上仍是不慌不忙,笑着問道:“魏伯,到底出什麽事了,這大晚上的還要勞煩您老過來喊我?”
“二爺!”
老管家急道:“衙門裏來人,說是工部侍郎葛慶峰突然橫死家中,讓二爺您即刻趕過去勘查究竟!”
“嗐,我當是什麽事兒呢。”
孫紹宗一聽這話,頓時把整顆心放回了肚裏,嘻嘻笑道:“那葛侍郎跟咱們既不沾親又不帶故的,死便死了,值得魏伯您如此緊張?”
“二爺!”
魏立才見他頗有些不以爲然,忙又道:“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六部堂官,如今突然橫死,定是要有個說法的!萬一破不了案,怕是……”
老管家雖然沒有把話說清楚,但孫紹宗也已經明白,他大概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做了替罪羊,便笑着寬慰道:“魏伯,旁的倒也罷了,這破案我還是有些心得的。”
“唉~要是一般的案子,二爺出馬自然是手到擒來,可這案子……”老管家吞吞吐吐半響,才道:“可這案子卻是天狗作祟,上哪去查什麽真兇?!”
天狗作祟?
也難怪老管家方才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感情這案子竟還牽扯到了鬼神之說!
按照老管家的說法,那葛侍郎前年夏天在後花園裏乘涼的時候,稀裏糊塗被一條西施犬咬去了三根腳趾,事後葛侍郎勃然大怒,下令把家中所有犬類統統處死,又嚴令阖府上下再不許養狗。
這原本倒也沒什麽稀奇的,可自此之後,葛侍郎卻染上了莫名其妙的怪癖,隔三差五便要将身邊伺候的人趕去别處,獨自一人在書房裏過夜。
而每當這時,便會有犬吠聲自書房内傳出,時而歡快、時而凄婉,隻聽的人毛骨悚然!
事後有人壯着膽子問起此事,那葛侍郎卻總是疾言厲色,堅稱自己沒有聽到半聲狗叫。
後來這事情在街頭坊間傳的沸沸揚揚,都說葛侍郎是被天狗附了身,怕是早晚要遭報應——這不,今兒晚上報應就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