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又低垂臻首,默默遁入了西側遊廊。
這讓孫紹宗又是一愣。
方才他都已經準備好,要遠遠的見上一禮了,哪想到太子妃竟主動退避三舍。
這又是怎麽個意思?
之前不管是相請還是偶遇,太子妃可一直是落落大方,從未似這般扭捏作态。
莫非……
是因爲剛才放飛自我的模樣,被自己給瞧見了,所以一時羞怯難當所緻?
勉強拼湊出個相對合理的解釋,也容不得孫紹宗再多想,那引路的宮女就指着西側角落道:“大人請進吧,殿下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
“有勞了。”
孫紹宗沖她微一點頭,邁步到了她所指之處,卻見裏面黑漆漆一團,隐約似乎還點着燭火。
啧~
孫紹宗咂摸着嘴,雖然覺得如今展闆局勢,太子沒理由會對自己不利,但還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一面留意着四下裏的風吹草動,一面在門前通禀:“殿下,臣孫紹宗奉诏觐見。”
好半晌,裏面才傳來個悶悶的回應:“愛卿不必多禮,進來說話吧。”
這聽着像是隔了一層什麽似的,但的确是太子的嗓音沒錯。
孫紹宗心下愈發狐疑,卻也不好在門外耽擱太久,于是邁步跨過門檻,躬身做出恭謹裝,趁機眯着眼睛先四下裏掃量了個遍。
就隻見屋子十分逼仄狹窄,而且裏空蕩蕩的,并無什麽家居器皿,隻在當中擺了張矮榻、西牆下立着盞燭台。
而這一覽無餘的,也并不見太子的蹤迹。
“殿下?”
孫紹宗試探着呼喚了聲,同時做好了随時退出去的準備。
“孤在這裏。”
太子的嗓音應聲而起,但卻是從隔壁傳來的。
孫紹宗又四下裏打量了一番,确定除了自己背後的房門之外,這裏并無其他出入口,不由疑惑道:“微臣愚鈍,不知殿下這般布置,内中可有什麽深意?”
“此中深意,非是隻言片語能夠說清楚的,愛卿不妨先在那塌上安坐,再聽孤慢慢道來。”
他這一說,孫紹宗反倒更不敢坐了。
隻稍稍往前湊了湊,在那床頭拱手道:“未曾當面拜見殿下,臣如何敢放肆無禮?不知殿下召見微臣有何吩咐,還請先行示下。”
隻湊近了這幾步,紹宗倒又發現些蹊跷處兩人中間相隔的,似乎并不是磚瓦木石所造的牆壁,而是一層薄薄的熟牛皮。
那燭光搖曳,将他魁梧的身形映在上面,在對面的太子眼裏,多半便和皮影戲仿佛。
“愛卿……可還記得王真人?”
正端詳着牛皮牆,忽聽太子提起那專治不孕不育的道人,孫紹宗心下忽的靈光一閃,暗道這些布置,莫非都是爲了求子所設?
可轉念一想,又實在想不出,這些布置和生孩子有什麽幹系至于借種什麽的,他更是第一時間就否決了。
太子想要子嗣,是爲了向皇帝證明,自己依舊能延續皇家血脈。
尤其他眼下的境況盡人皆知,要想取信于人本就已經難上加難,更别說再從中作梗了。
他一邊不住的揣測着,一邊恭聲應道:“臣曾在殿下府上,與王真人見過一面。”
“那愛卿可還記得,王真人曾說過的話?”
雖是問句,可太子卻并沒有等孫紹宗回應,便主動揭開了答案:“孤雖遭奸人所害,但根本仍在,隻要借助外力适當的刺激,依舊有令人受孕的能力!”
頓了頓,他沉聲道:“現如今德妃産子,孤的儲君之位已是危如累卵,唯有請愛卿助孤一臂之力,方能渡此厄難!”
借助外力?
适當的刺激?
當初那王真人的确曾說過這話,不過眼下這陣仗,太子又說什麽‘一臂之力’的……
他怎麽也知道二爺的口徑?!
孫紹宗隻覺渾身寒毛倒豎,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就待開口拒絕旁的要求也還罷了,這攪屎棍的差事,他卻是甯死不從!
不想話到了嘴邊兒,又聽太子在隔壁道:“待會兒若有婦人入内,愛卿無需拘謹,隻管放浪形骸便是。”
原來是這麽個意思。
孫紹宗心下稍稍松了口氣,随即卻又是無語至極太子這急吼吼找自己來,原來竟是爲了隔牆聽房!
虧自己昨兒還絞盡腦汁,琢磨了許多應對之道,到頭來全是直來直去的力氣活兒!
雖說這差事,他是再熟練不過了,可正常的男歡女愛和出演*****,到底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孫紹宗在松了口氣之後,又忍不住讪讪道:“肯爲殿下效勞之人,必然不在少數,何必非要微臣……”
“若是随便哪個,都能有效果的話,孤又何須等到愛卿回京?此事孤已有定計,萬望愛卿不要推脫!”
太子的語氣裏,明顯已經帶了幾分不耐。
這讓孫紹宗不得不慎重衡量,其中的利弊關系。
眼下太子顯然将子嗣,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自己硬是頂着不肯就犯,極有可能與其反目成仇。
這樣一來,孫家就等于是綁死在二皇子身上了,萬一那沒滿月的孩子日後有什麽閃失……
左右也不是被圍觀,隻不過是隔牆有耳罷了,便豁出去一回又能如何?
剛想到這裏,就聽外面腳步聲漸行漸近,等到了門口,又躊躇不前起來。
這等舉動,倒讓孫紹宗又忍不住好奇起來既是太子早就安排好的,怎又如此瞻前顧後的?
難道說,這人還敢違逆太子的命令不成?
越想越是狐疑,他便忍不住湊到了門前,探頭向外窺探。
等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孫紹宗心下頓時恍然,原來門外竟是太子妃的心腹女官鄒輕雲,怪不得……
正想着,卻見那鄒輕雲銀牙一咬,上前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什麽人?”
“殿下,娘娘方才忽感不适,怕是無法前來侍奉……”
竟是太子妃?!
孫紹宗聽到這裏,哪還不知道太子想要的‘刺激’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