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民婦成過親。”梅清淺面色凝重了幾分,她怎麽都沒想到皇帝突然就來了個要賜婚給她。
她現在是醫盟聖女,明顯就是個搞事業的身份,還賜什麽婚啊,這是不想她搞事業?想利用婚事牽制住她?
“朕知道你曾嫁與景王,但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皇上突然說。、
梅清淺心中咯噔一聲,這皇帝老頭是查過她了,那是否也查出她與黎循成親之事了?
她心中打鼓,但又安慰自己冷靜下來,黎循用的假身份、假樣貌,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被查到,不然恐怕她早被抓走了。
兩人說話間,一個人影朝這邊走近,遠遠看去,他帶了一頂黑色的帷帽,把臉和脖子全遮住了。
來人看到二人,腳步不由放慢了些,似乎有所避諱。
“那個是他們提的大夫?”梅清淺問道。
黎循壓低了聲音,說:“丹梁國有專門的疠人所,收治疠風病人,何況如今疠風也不是完全無法治愈了,不會讓感染疠風的人出來到處走,想來是以訛傳訛。”
梅清淺點點頭,心裏突然有些發堵。
前一世華夏國也爆發過新型病毒,大批醫護人員被稱爲“逆行者”,他們趕赴疫情最嚴重的地區,不顧危險救治病人,控制病毒蔓延。
梅清淺也曾想去支援,但她雖學了些醫術,卻沒有考取資格證,最終他們組織捐獻了大量物資,盡了些心力。
後來一些新聞報道,有醫護人員也感染了病毒,甚至有人因此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她心裏就堵的慌。
等疫情被全面控制住,許多醫護人員回到自己的城市,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對,他們就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這時候的大夫能去疠風疫區幫助病患,和現代的“逆行者”一樣都該值得衆人尊敬,可如今他卻落得如此地步,豈不叫人心酸?
梅清淺拉了拉黎循,示意他走慢些。
兩人放慢了速度,那大夫也放慢了速度,刻意跟他們保持了距離。
梅清淺幹脆停了下來,等在路邊,大夫大概是還有事,沒辦法隻能走了過來,卻遠遠的走在路的另一側,格外的注意。
“請問您是大夫嗎?”梅清淺禮貌的問道。
那人身子一頓,“你要找大夫可以去鎮上醫者聯盟,在下才疏學淺,不便幫你們診治。”
“我聽說你去過疠風疫區?”梅清淺問道。
那人身子一震,“我、我……”
這時,一陣風吹來,突然将他的帷帽吹起了一角,露出了小半張臉。
梅清淺吃了一驚,是麻風病留下的印子,挺嚴重的,難怪他要戴着帽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他驚慌失措的拉好帽子,轉身就走。
梅清淺和黎循相互看了一眼,追上了大夫。
“不知道如何稱呼你?”黎循問道。
“我叫吳用。”大夫說道,腳下卻沒減慢速度,“你們趕快走吧,免得别人看到你們跟我說話,也要防着你們了。”
梅清淺朝黎循示意,讓他拉住了吳用。
“吳大夫,我懂醫術,知道你曾染上疠風,但如今已經好了,隻是留了些疤痕。”梅清淺急忙說道。
“世人無知,對你有所誤會,但我們不會,既然有緣遇見,或許我們能幫幫你。”她繼續說。
她不是愛多管閑事的性格,也不是濫好人屬性,但爲了救民衆與水火之中的英雄,卻落得被人排斥的地步,她不得不管,否則她良心難安。
吳用愣了愣,随即擺擺手,“沒什麽大事,就算有誤會,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謠言止于智者,但不是哪裏都有智者。”黎循冷着臉說。
吳用無奈,隻好問:“你們真不怕被我傳染?”
“說了我懂些醫術,很快你得了疠風能傳染,官服也不會放你到處亂跑。”梅清淺說道。
吳用大笑起來,“還說不是哪裏都有智者,你們不就是智者嗎?”
被對方這樣誇,梅清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說:“不如講講具體是怎麽回事吧?”
吳用伸手撩起了帷帽的遮布,臉上了坑坑窪窪的臉。
“吓到你們了吧?”他苦笑,這一笑臉上更加不平整了。
“我這臉已經養不好了,就算以後有所好轉,但也無法恢複如初了。”
他歎了口氣繼續講道:“我爺爺就是位大夫,曾經在醫者聯盟頗有威望,我爹打小跟他學醫,我家三代單傳,到了我這裏,自然也會傳承家學,打小就學醫了。”
“我爹醫術方面不及爺爺,就一直希望我能有所成就,隻可惜他采藥時意外落崖,沒再回來。前年西南疠風爆發,醫者聯盟需要委派大量的大夫去支援,我立即就報了名。”
“我曾經研究過疠風的病卷,對此了解頗多,另外也想實現自己的理想和報複,成爲令人尊敬的醫者。隻是我到底太年輕了,一次爲病人治療中我沒能做好防範,不久後也染上了疠風。”
他繼續講到:“所幸我年輕身體底子好,很快就治愈了,隻是臉上落了疤。後來疫情被控制,大量百姓獲救,我雖然吃了苦頭,但也覺得很欣慰很光榮。回來後醫者聯盟更是給了我們不少嘉獎,隻可惜回到村裏……”
“原本我這臉不能捂着,我一個大男人也不是太注意外表,雖然有遺憾,但沒有太過遮遮掩掩,不想就有人看到,開始有流言傳開。最開始說我也得了疠風,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後來成了我是疠風病人,誰靠近我就會被傳染。”
“左右鄰居意見很大,我不得已隻能在後山上搭了個草棚暫住。隻是不再有人找我看診,我也隻能自己在山上找找草藥,鑽研鑽研醫術,卻不想即便這樣,還是傳的沸沸揚揚的,出門進鎮連外村不少人都躲着我。”
吳用眼神落寞,心裏大抵是失望的,到底是他的同鄉,他作爲大夫,肯定給不少人看過病。他家是醫學世家,肯定他爺爺、父親也給不少人看過病,可這些人卻因爲不懂和恐懼忘了他們一家的貢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