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杏收拾了些特産,還有自己灌的臘腸,拉着梅清淺和梅中畫出了門。
“娘,萬一先生不收禮呢?”梅中畫擔心的問。
蘇杏瞪他一眼,“不過是些特産吃食,都是咱們自己家做的,就是一點心意,不值什麽錢,先生不會拒絕,這是對老師的尊敬。”
梅清淺暗暗點頭,前一世他們組織也有人拜師,對師父孝敬的很,這就是一種尊師重道的傳統,她覺得很有必要保持下去的。
她前一世高中同學的父親,年少時拜師學的開車,算是師父給他了一個飯碗,所以一直到他師父退休,逢年過節同學全家都要去看望老師父。
她那同學也特别尊敬老師,因爲是家裏的傳統,耳濡目染已經養成了習慣。
梅清淺更加佩服梅嶺了,爺爺會治家,也會培養接班人。
期間梅康和劉氏幾次想打斷他們說話,都被周縣令給喝住了。
周縣令現在是反感梅康一家的很,但他并非是感情用事的人,他想聽聽爲何梅清淺會不孝。
這一件件聽下來,周縣令都忍不住歎氣,怎麽能攤上這麽個爹呢?
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沒法保證自己能忍下來,何況還要保護母親和妹妹。
他有些同情的看向梅清淺,圍觀的不少人也一樣在看梅清淺。
于是就見梅清淺紅了眼眶,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着不流下來。
她這樣委屈卻又堅強的樣子,更讓人看着難過了,可比哭的稀裏嘩啦更有效果。
梅清淺脊背挺的筆直,她也并非完全做戲,也是有情緒在裏面的,這一樁樁一件件并非都與她有關,但想到是前身那個可憐的女孩經曆的,她心裏就堵的慌。
梅嶺擦了擦眼角,将淚花擦掉,梅中月的聲音也有寫哽咽,外面看熱鬧的婆子和婦人都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都是女人,她們更能理解梅清淺的遭遇。
周縣令聽完看向梅山,問:“你有什麽解釋?”
“他是誇大其詞,我妻子确實脾氣不好,但誰家婆母不打罵兒媳?長輩教訓晚輩不是應該的嗎?還有梅康賭錢之事,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已經改了,卻被人揪着不放。”
“還有,梅清淺原本乖巧,從不敢不敬長輩,如今卻打奶奶,罵父親,村長有人說看到她喝生血,梅康擔心她被妖怪附身,也不是沒道理的。”
梅清淺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我乖巧聽話,沒日沒夜的幹活,得到的是什麽?被你們賣了?我從山上摔下去的時候,我就想爲什麽我會這麽慘,就因爲我太懦弱,太不懂得反抗了!”
“在你們眼裏,就沒日沒夜的爲你們幹活,然後被你們賣給打死原配的老鳏夫也不能反抗,才是正常人,否則就是妖魔鬼怪?”
梅清淺眼眶越來越紅,“在你們眼裏,把我娘打傷,要弄花她的臉,我都不能反抗,不能保護我娘,否則就是不孝,是妖怪附身?”
她這次眼淚無聲的流下,“在你們眼裏,隻要違背你們意願的,就是妖怪,那你們看看你們做的都是什麽事?到底誰才是吃人的妖怪!”
一席話說完,四周都靜了下來,沒一會兒不知道誰歎了一口氣,也有人吸了吸鼻子。
都說孝順孝順,但也不能把人往死裏逼吧?
劉氏張嘴要罵梅清淺,卻被周縣令一聲驚堂木震住了。
“好了,今日審理梅清淺不守孝道之事,本官已經知道來龍去脈了,至于梅康與陳希裝神弄鬼之事,明日再審。”
周縣令看了梅清淺一眼,“本官相信你有你的難處,梅氏族長和楓樹村村長都願意爲你作證,便判你無罪,即刻可以回家。”
他歎了口氣,“還好梅氏族長公正,以後好好孝敬你娘吧。”
“謝謝大人。”梅清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發自内心的。
周大人這話不僅僅是确認了她無罪,還暗示她以後隻要孝敬好母親就夠了,至于生父,就随他去吧。
隻是話不能說的太明,免得将來被人以此做文章。
梅清淺站直,黎循在旁邊扶了她一下,瞧着沒說話,卻十分照顧她。
周大人示意他們可以離開,梅清淺他們便朝縣衙外走去。
圍觀的人讓出了一條道,突然,有個老婆婆去拉梅清淺的胳膊,哭着說:“丫頭,好好養身子,把以後的日子過好了,早點生個大胖小子。”
明明這麽煽情的畫面,卻被催生的“大胖小子”破壞了,梅清淺硬生生把笑給憋住了,憋的臉通紅,婆子還以爲她是害羞了,拍拍她的手說:“快回去吧,好好過日子。”
“謝謝婆婆。”梅清淺謝道。
一行人離開縣衙,黎循開口說要請大家吃飯,尤其是村長,跟他們跑了一趟,辛苦了。
張平安想客套一下,卻被梅嶺拉住,“不許拒絕,陪我喝兩杯。”
梅清淺還是選了何書環推薦的館子,點了招牌的菜,又要了點小酒。
飯後,梅清淺說要去一起做生意的鋪子看看,晚些回去,梅嶺、梅中月和張平安就先一步離開。
等梅清淺去了何書環的鋪子,何書環一看到她就哭了起來。
“怎麽了?生意遇到麻煩了?”梅清淺心中一緊,不是被人騙錢了吧?怎麽哭成這樣?
何書環都哭成淚人,“你怎麽沒提過你過的這麽慘?”
“啊?”梅清淺反應了過來,“剛剛你去縣衙了?”
何書環吸了吸鼻子,拿個塊帕子擦眼淚,聲音哽咽的說:“我聽說縣衙問審個姓梅的年輕女子,就想着梅姓不常見,不如去看看,沒想到真是你。”
“我都沒注意到你在外面,都過去了,你看我都沒哭,你哭什麽啊?”梅清淺被她逗的哭笑不得,還以爲出什麽大事了。
但同時心裏暖暖的,有人願意爲了流淚,願意心疼你,那是真的在意你,即便她們認識的不久,但是朋友之前的緣分并不一定要用時間來衡量。
“本來你出來我就想跟你說話的,但是……”何書環眼神黯淡了幾分,“我想着你會來鋪子,就先回來等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