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低着頭說道:“我們是從張家鄉那邊過來的,因爲我們聽說甜水鎮這邊可以分一塊地給我們種糧食,所以我們就直接過來了。”
這時張三又跟着說道:“我們二人的父母在我們小時候就因病去世了,所以家裏的那點家底就被那些親戚給全部分走了,還美名其曰是爲了照顧我們需要花錢,因此這些年來我們都是給他們種地,勉強能夠混個肚子不餓。”
這還挺合理的。
劉星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們怎麽會單獨跑來甜水鎮,原來是因爲這些原因啊,那你們的确是來對了地方,我們甜水鎮百廢待興,什麽都缺但是就地不缺,所以等到能種田的時候,你們就離開伐木隊去種地吧。”
“多謝多謝。”
張大連忙感謝道:“不過我們覺得在伐木隊其實也挺不錯的,因爲伐木和種田說到底都是要動手的體力活,但是伐木多多少少要輕松一些,不需要彎腰去拔草什麽的,而且也不需要在太陽底下暴曬,所以我們還真想一直當個伐木工。”
這時丁坤笑着說道:“那可不行啊,等到甜水鎮裏的房子蓋的差不多之後,我們基本上就要解散伐木隊了,回頭就算再蓋房子,那也是讓屋主自行找人來砍樹,所以你們想要當專業的伐木工,那就得做好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準備;而且這伐木又沒有多少技術含量,隻要你足夠有力氣,同時會點伐木時的小技巧,就可以當一個合格的伐木工了,所以你們把伐木工當做一個副業來做還行,但是要當主業的話可能就有點問題了。”
丁坤嘴上說的是伐木工,實際上是在暗指山賊。
所以反應過來的劉星就一直在注意張大二人的表情,結果發現他們在聽到“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于是乎,劉星開始了走位,讓自己與張大二人拉開了一個身位,以保證他們不能在第一時間抓住自己。
沒辦法,“劉鵬”這張人物卡的近戰實力實在是有些差,所以面對這種把屬性點都加在力量上的山賊,是很容易被鉗制住的。
“多謝提點。”
張大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劉星就直接開口道:“是啊,我們這甜水鎮說到底還是一個小地方,要不是最近到處都流傳着一些小道消息,也不會有這麽多人跑來甜水鎮定居,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等到這場風波平息之後,大部分人還是會回到原來的地方生活,畢竟甜水鎮這裏已經廢棄多年,所以周圍别說是人家了,能走的路都沒有幾條,因此做生意肯定是不可能了,甚至以後都不一定能繼續存在。”
看着唉聲歎氣的劉星,張大二人都有一點懵,因爲他們沒有想到劉星會對甜水鎮的未來如此悲觀。
“唉,不過二位兄弟應該會一直留在甜水鎮吧?雖然甜水鎮的未來可能不會有太多人,但是當你們的家也已經足夠了。”劉星一臉微笑的說道。
按照正常的情況,劉星覺得自己此言一出,張大二人雖然不至于納頭便拜,感激涕零,那也應該是會真心實意的感謝自己一番,畢竟甜水鎮雖然也是剛剛複蘇,但是從目前的人員結構來看,他們二人可是妥妥的外人啊。
結果張大二人隻是笑着點了點頭,并沒有多少額外的動作與表情。
有點澹定啊。
但是這很不合理,因爲按照張大二人的說法,他們也算是孑然一身的跑來了甜水鎮,而現在他們就算是再“憨”也應該能夠看出自己的身份不簡單,畢竟伐木隊的隊長都對自己有些恭敬;所以按理來說,張大二人在接受到自己發出的善意後,不應該會這麽澹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尤其是他們在之前的家裏一直都在給親戚當牛做馬。
所以排除張大二人天生的性格缺陷,那麽他們很有可能是真的對此無所謂,也就說明他們之前是在說謊。
劉星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便開口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們張家鄉距離這邊有多遠啊?我記得博陽城那邊不是有一個隻收張家人的張家門嗎,所以你們這個張家鄉和張家門有關系嗎?我有一個朋友就在這個月剛剛加入了張家門。”
聽到劉星的這個問題,張三明顯是有點慌了,忍不住看向了張大。
而張大倒是一臉正常,搖頭說道:“我們張家鄉和張家門也沒有多少關系,不過的确是有人加入過張家門,畢竟張家門隻收姓張的人,所以他們的門檻可能比其他的門派要低一些;而且我們張家鄉距離博陽城還挺遠的,平時也沒有老人家提起過張家鄉和張家門有什麽聯系,所以我們還真的是高攀不起張家門啊。”
很标準的答桉,因爲隻要是了解張家門的人,都應該知道張家門爲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所以也就知道張家門和什麽張家鄉,張家村,張家屯都沒啥關系。
不過這一點也挺有意思的,因爲在劉星看來,像張大張三這種常年在鄉下種地,而且還寄人籬下的人,平時離家最遠也就是到附近的小鎮賣點糧食蔬菜,買點油鹽醬醋之類的,不太可能會前往博陽城;畢竟這年頭的運輸條件實在是很有限,你推着一個闆車去博陽城賣東西是費時又費力,而且最後賺到的錢也不會多多少,因爲普通人家種地一年得到的糧食,刨去自己的吃喝和各種支出之後,能夠拿出去賣的也就那麽多一點。
所以在正常情況下,張大是不太可能會這麽了解張家門的情況!
哪怕張家鄉裏真的有人加入了張家門,因爲就武俠模組中的設定而言,加入門派對于普通人來說就是鯉魚躍龍門,回頭再差也可以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比如去某個商會當個保安隊長,或者像戈靖那樣當個教頭,總之肯定是吃喝不愁,而且主家也會給你一筆安家費,讓你把家人帶到這邊來生活,等到十多二十年後當個富家翁是沒啥問題。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普通人加入門派就和範進中舉差不多,哪怕你家之前再怎麽落魄,周圍人在聽說你家有人加入了某個門派,就算之前有過矛盾也都會來燒熱竈,對你家恭維不已。
這就像是均鄉的林家,原本林老四在鄉親們的眼中就隻是一個沒啥錢的小老頭,而且還帶着一個拖油瓶,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均鄉的其他人家都近乎于無視林家,林家的老宅都是林老四一點一點蓋起來的,至于種的地也是均鄉最差的那幾塊。
結果等到林山成功的加入了某個門派,林老四在均鄉的地位一下子就水漲船高,鄉親們都熱情的幫林老四推平了原本的破房,然後一起出錢出力的蓋起了一間在均鄉數一數二的大院子,同時還給林家添置了不少家具。
要不是林老四已經種不了多少地了,可能均鄉最好的那幾塊水田都會被分給林老四。。。而且要不是林老四一直拒絕,可能他現在都已經續弦了。
所以張家鄉如果也有人加入了張家門,那麽他們這一家在張家鄉的地位曾的一下就上去了,而且這家人在正常情況下也會吹噓張家門的實力,以此來給自己長面子。
如此一來,張大張三能夠接收到和張家門有關的信息,十有八九都會自帶一些誇張的成分。
所以,張大剛剛說的那些話就有點太澹定了。
對,還是太澹定了。
在劉星看來,一個人就算可以僞裝自己的外在,但是很難對自己的言行進行有效的僞裝,除非真的是那種專業人士,因爲習慣是一種很難改變的東西。
所以張大張三如果沒有說假話的話,那麽他們作爲一個從小被親戚收養,然後爲親戚當牛做馬的倒黴孩子,他們多多少少都是會有些自卑的,而且對外界的了解也多是源自于外人,這就會産生不少的偏差;因此張大在進行張家門的那段回複時,在正常情況下就應該會出現一些小纰漏,同時語氣也不會那麽平鋪直叙,就像是在回答一個很有把握的問題。
換而言之,就是張大的回答不夠口語化。
所以劉星估摸着他是提前去了解了一下張家鄉和張家門,然後就準備好了這套說辭。
想到這裏,劉星就向kp申請了一個“張大和張三是不是黑狼寨的二當家和三當家”的判定,結果這個判定直接被全自動的kp給否決了,因爲kp認爲這個判定太過于空泛,而且就在也沒有掌握什麽實質性的證據,隻是通過語言方面分析出張大二人可能有問題。
所以,劉星就隻能打出一張王牌了。
“這天氣真的是越來越熱了。”
劉星假模假樣的用手給自己扇着風,然後松了松衣服領子說道:“這天氣這麽熱,你們在這裏砍樹也挺容易出汗的,所以你們怎麽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光着膀子幹活啊,這樣會舒服許多,而且回去之後也不用洗衣服。”
聽到劉星這麽說,丁坤就知道劉星是準備攤牌了,所以他也非常配合的把手放在了腰間的獵刀上。
這個小小的舉動,如果張大張三沒什麽問題的話,那麽他們也不會有多少反應,因爲他們現在的注意力是應該放在劉星的身上;但是他們如果真的有問題,那麽他們在和劉星對話的時候,也一定在用餘光注意着周圍的情況,因此丁坤的這個小動作已經足夠讓他們警惕起來。
果不其然,劉星注意到張三的眼神已經不受控制的看向了丁坤,表情也變得有些慌張,而張大雖然還是在目視着自己,但是也突然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這兩人果然有問題。
“呃,那個,我們小時候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火盆,所以身上留下了不少難看的傷痕,因此我們就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示這些痕迹。”張大支支吾吾的說道。
“那有什麽啊,大家都是自己人,沒有人會嘲笑你們的,而且我就這麽說吧,所有的傷痕都是我們男子漢的勳章,是我們堅強的證明,所以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劉星笑着說道。
“呃,那還是不太好吧,我怕髒了大家的眼睛。”張大一臉勉強的笑着說道。
見此情形,旁邊的伐木隊隊長也看出了端倪,所以直接招呼旁邊的玩家都靠過來,而且手上也拿起了斧頭。
這時張大和張三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靠在了樹上。
劉星知道這并不是他們被吓着了,而是因爲背靠大樹可以減少自己被攻擊的範圍,同時也少了後顧之憂。
很專業啊。
劉星笑了笑,搖頭說道:“怎麽的,兩位是不打算給我劉某人這個面子嗎?我看兩位也不像是那種很自卑的人,所以應該不會爲了身上的那點疤痕而害羞吧?那麽問題來了,你們身上的那些疤痕是燒傷還是燙傷,亦或者是刀傷呢?要知道我可是一名大夫,不同的傷勢我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劉星此言一出,張大二人都是臉色一變,表情一下子就兇狠了起來。
“果然是黑狼寨的兩位當家啊,沒想到你們竟然會親自以身犯險,用假身份來加入我們甜水鎮。”
劉星搖着頭說道:“可惜啊,你們雖然很有魄力,但是不知道自己在下山的時候已經引起了注意,所以我這邊就接到了黑狼寨打算做筆大生意的消息,因此我就認真的想了想,發現我們甜水鎮在你們看來可能還真是一隻大肥羊;畢竟那麽多人帶着全部家當來到了甜水鎮,而甜水鎮卻因爲剛開始進行重建,理論上是沒有多少鄉勇的,所以這不就是一個皮薄餡大的肉包子嗎。”
“可惜這次肉包子打狗,狗卻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