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國也沒有多想。
多半是玉瑤那個神秘姐姐送的吧。
日子平平凡凡地過着，楊天明已經回來，往日的陰霾全部煙消雲散。
當問起離開的三年去哪裏時，楊天明隻字不提。
大家也沒有多想，畢竟孩子已經回來了。
然而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楊天明身上的不同，也逐漸展現出來。
最先發現這一點的，自然是楊天明的老爹楊建國。
楊建國發現，小天明有時候，會一個人對着空氣說話。
别人走近時，他就閉口不言，像在看風景。
此外，從楊天明回來後，每個月的農曆十五，他都要上潛山一次。
清早上山，傍晚下山。
沒有人知道他上山幹了什麽。
楊建國也曾跟蹤兒子，往往跟到山腳下時，小天明就沒了蹤迹。
時間久了，楊家人也就習以爲常。
直到一次山上的獵人看到，剛滿十歲的楊天明，站在潛山上的一棵歪脖樹前，對着樹上半截上吊繩自言自語時……
村裏人才感覺，楊天明恐怕是能看到什麽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再聯想到他失蹤的三年，村裏人不由得對小天明敬畏起來。
如今的楊天明，濃眉大眼，一舉一動間，透着一股子英氣，在龍種村混成了孩子王。
村裏十來歲的孩子，都跟在楊天明屁股後面混。
沒事的時候偷西瓜，掰苞米，還上山打狍子！
吃完狍子肉，晚上爬牆頭，偷看張寡婦洗澡。
一群熊孩子日子過的相當滋潤。
淘氣也就罷了，偏偏楊天明還很聰明，不僅門門功課考第一，懂的還很多。
夜晚柴草垛上，十多個小夥伴圍着楊天明聽故事。
楊天明給他們講包公斷案，日審陽，夜審陰，爲無頭鬼沉冤昭雪。
講完包公講一雙繡花鞋，講紅衣女鬼夜勾魂。
講完鬼故事，又講生理衛生……
直到小女孩的家長找到楊建國，老楊才知道自家這個小兔崽子，懂的還真他媽多！
楊天明這些知識可不是憑空來的，楊建國發現，每次楊天明上潛山，下來時都會帶回來一本書。
這些書雜七雜八，種類繁雜，很多都是古籍，上面的字老楊認識的不多，隻知道是什麽經、什麽書、什麽法。
本來怕楊天明看這麽多書，會影響成績。
可偏偏楊天明的成績一如既往的好，于是楊家兩口子也就不管了，畢竟多讀些書還是好的。
楊天明懂的多，似乎什麽都知道，被一衆小夥伴奉若神明。
也有小夥伴想在農曆十五，和楊天明一起上潛山，卻全都被楊天明拒絕了。
潛山不是什麽禁地，誰都可以去。
好多人都好奇楊天明上去幹啥，沒事的也上山亂逛。
結果他們看到的除了荒墳，還是荒墳。
這就是一座墳山，沒名沒姓的荒墳，遍布整座潛山。
他們就奇怪，楊天明上山，難不成是鑽墳裏去了？
這天，又是農曆十五。
楊天明一大早就起來，一個人出了村，趟着清晨的露水，爬上了潛山。
來到山頂，楊天明找到一塊大青石闆，坐下後開始呼吸吐納。
輕輕吸一口晨間的清氣，神清氣爽；緩緩吐一口胸中的濁氣，身心舒暢。
呼吸之間，氣息流轉，天人合一……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他熟絡地來到一處山泉旁，捧了兩捧甘甜的泉水，喝的透心涼爽。
洗了把臉後，楊天明才來到一座墳墓前。
看下四處沒人，楊天明推動墓碑，墳墓裂開個大口子。
……
傍晚時，楊天明才從潛山下來，手中又多了一本古書。
晚風幽幽，月色當空。
楊天明哼着小調下山去。
正走着，突然“咦”了一聲。
“鐵柱？”
在前面不遠處，飄着一個白影兒，看樣子，像是村裏的鐵柱。
這大晚上的，鐵柱怎麽會在這？更何況是飄着的！
若是一般人，見到這場景，還不被吓的屁滾尿流。
楊天明卻是仔細看了一眼，頓時明白，這是走了魂兒啊。
“鐵柱，在這幹啥呢。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說着，楊天明朝白影揮了揮手。
白影幽幽地飄在楊天明身後，一起下了潛山……
回到龍種村，楊天明并沒有立刻趕回家，而是去了鐵柱家裏。
此刻鐵柱家已經是哭聲一片，鐵柱的爹媽爺奶，都在屋裏哭嚎着，像是死了人一樣。
楊天明鑽進屋，看到床上躺着個十來歲的男生，正是鐵柱。
“天明，你……”
鐵柱平日總跟着楊天明玩，因此楊天明也經常往鐵柱家跑。
農村人有親沒親，都叫個親稱。
楊天明一屁股坐上了炕頭，就像沒看到躺着的鐵柱一樣，順手抓起一根煮苞米，變啃邊說：“大爺，你們這哭啥呢？”
“鐵柱沒了，你這孩子咋還有心思吃呢！”
鐵柱的爹媽哭着，就要把楊天明拉下來。
楊天明卻是冷笑道：“胡說！鐵柱啥事沒有，隻不過是睡着了，你們真想讓他死呀？”
“你說什麽，鐵柱沒死？這不都沒氣了嗎？”鐵柱爹連忙上前，又試探了一遍鐵柱的呼吸。
楊天明笑笑：“我說他沒死，他就沒死。不信我叫他三聲，他一準兒起來。”
鐵柱爹媽瞪着眼睛，雖然不知道楊天明這是搞什麽鬼，但也不甘心鐵柱就這麽沒了。
“你叫吧，你要是能把鐵柱叫起來，要啥趙大爺都給你！”
“我要吃炖肘子！”
楊天明笑嘻嘻地從炕上跳下了，朝着鐵柱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趙鐵柱，再不回來，還等何時！”
楊天明就叫了這麽一聲，趙鐵柱竟然真的從炕上猛地坐了起來，四下看看一臉茫然。
孩子失而複得，老趙家人激動的連哭帶笑，大喜過望。
楊天明卻是沒忘，嘻嘻笑道：“趙大爺，炖肘子！”
……
經過這件事後，誰家孩子受了驚，丢了魂兒，都來找楊天明幫忙。
喊個魂啥的，楊天明也不推辭，卻也不白幫忙。
拿雞的，拿魚的，拿豬肉的……楊家隔三差五就有一頓好吃的。
大家都知道楊天明的不俗，剛滿十二歲的小天明，已經成了十裏八鄉，遠近聞名的小陰陽先生。
人稱小先生。
直到一日，村裏來了幾個警察，聽說是找什麽屍體。
誰家丢個雞，走個羊，隻要問楊天明，多半都有信兒。
可警察找的是屍體，去找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靠譜嗎？
有人向警察介紹了楊天明，警察不相信，并批評那人，這是封建迷信！
結果警察在村裏找了好幾天，一無所獲。
村長聽說，這是十幾年前的一個案子。
兇手是附近村裏的人，殺人後把屍體就埋在了村外。
如今兇手投案自首，可當初那具屍體卻是找不到了。
找不到屍體，沒法結案。
市裏的刑警連警犬都帶來了，忙了幾天卻仍舊一無所獲。
這天傍晚，警察們仍舊沒有線索，卻有人見小天明拿着三盞小油燈，朝村外走去。
有人問天明這麽晚幹啥去。
楊天明說：“我要是不去，你們找的屍體，今晚就要自己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