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傳弟子什麽的對雲青來說太遙遠了,他從不敢奢望自己能成爲真傳弟子,就是内門弟子也沒有太大的動力去追求。他自幼在雲夢山長大,修煉隻是一種周圍環境影響下的本能,所有認識的人都在修煉,所以他也隻好修煉。但修煉是爲什麽,他則從來沒認真去想過。跟他一起長大的雲紅曾說過他修煉的目的是爲了強大,讓人再不敢欺負他,嗯,還包括跟他一直是難兄難弟的雲青。
象雲青雲紅這樣沒根腳背景的普通外門弟子可以說是雲夢派結構的最低層,小人物,自然免不了要受受委屈,受受欺負。所以跟雲青一樣是孤兒很小就被帶上山來的青紅一直渴望着将來能擁有強大的實力,再不再受别人欺負。所以修煉比起生性懦弱随和的青雲來說要勤快地多,其實力也比青雲要高一點點,煉氣三層,整整比青雲的煉氣二層高一層。在同齡的外門弟子中也算是中上遊了。
青雲不愛修煉,或者說對修煉不怎麽上心,隻是爲了随群應付了事。他最愛的就是一個人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看看天上的白雲雲卷雲舒,胡思亂想。他一般躲在後山發呆,不是後山的草地更平坦,作爲仙門駐地的雲夢山四季常春,到處都是繁花綠草,而是前山的天空經常會有外出辦事或歸來的師兄們飛過,影響其發呆。在天上飛的大多是築基期的師兄,至于結丹期的長老,整個雲夢山也沒幾個。雲夢山隻是一個小門派,這樣的實力在周圍的這些小門派中也算是不錯了。
青雲同往常一樣在後山草地上發了一下午的呆,直到日幕西山才慢悠悠地爬起向自己的居所走去。青雲住的地方離後山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不過那是對凡人來說,即使以青雲區區的煉氣二層的實力,這段一二十裏的路程也不過兩刻鍾的功夫,這還是他閑庭信步的速度。
雲夢山外門弟子衆多,自然不可能都居住在一塊,外門弟子是按照其職務的不同分地片居住的。比如負責靈獸喂養的居住在靈獸谷,負責靈田種植的居住在西山的靈田區,在丹房或器坊打雜的則住在丹房或器坊附近。青雲是負責山門接待的,所以住在離山門不遠的迎賓閣,當然隻是迎賓閣的偏室。
很奇怪以青雲這樣懶散的性格,低微的修爲會做代表門派臉面的迎賓?其實一點都不奇怪。一是青雲隻是負責迎賓的雜物,比如打掃房間,端茶倒水之類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工作。二是山門離門派核心最遠,所以靈氣濃度也是最低的,且繁雜事物相對較多,但凡有點上進心的弟子都不願來這兒,所以才找了最沒心沒肺,修爲墊底的青雲來。
剛走到迎賓閣的近前,一聲斷喝乍響起在青雲的耳邊,“站住,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同時一股磅大的壓力臨身,即使青雲早有準備,也幾乎被壓個狗吃屎。
“喲,原來是青雲師弟啊?你看這事鬧的,哥兒幾個還以爲是哪個不開眼的小賊摸起了咱們雲夢山呢——哎,雲青師弟你說你也真是的,這麽低的實力不躲在房間内用功修煉,老往外跑什麽呢?我們雲夢山雖說沒什麽厲害的妖獸,但萬一靈獸谷那些還沒馴好的靈獸跑出來個,一不小心踢傷了你也是不好吧?到時不光你遭罪,那些看管靈獸的師兄弟也得因你受訓,你說你不是害人害已嗎?你說是不是啊,雲青師弟?”巡邏隊的幾個煉氣高段弟子起哄道。
“對不起師兄,下次我會注意的。”雲青也頭都沒敢擡,道了聲歉,埋頭匆匆向自己的住所走去。好在那些巡邏隊員隻是拿他逗個樂,也沒真想爲難他,事實上他們也沒興趣故意爲難一個煉氣二層的外門弟子。
雲青用身份玉牌打開自己房間的房門,進門前随意看了下隔壁的房間門,門上的警戒陣法标志顯示雲南還沒回來。雲青隐約聽巡邏隊說起過雲南最近跟門派内的某個女弟子走的很近,但生性懶散的他對這些事實在不感興趣,于是不再多想,推門進到自己房間。
青雲躺在自己床上睜着眼又發了會呆,實在睡不着,于是用玉牌打開屋頂的天窗,一縷冷清的月光直射下來,小小的一圈,正好把盤坐在床上的雲青籠罩在内。月光清冷有安神凝神的作用,這也是雲青唯一主動修煉的時刻。體内不多的靈力沿着特定的軌迹運轉,一遍一遍,然後他睡着了。
和坤耳朵裏聽着亂七八糟的歌,手裏噼裏啪啦打着鍵盤,腦袋裏卻混混沉沉的什麽都沒想。這些天老是失眠,晚上睡不着,白天自然沒什麽精神。不過和坤也樂意如此,這樣一來不用想那些煩心的事,日子也好熬些。
和坤正神遊物外,一聲厲喝卻把他拉回現實,他呆了下,這才意識到正在他耳邊咆哮的正是老闆!
“和坤,你又上班聽音樂!三心兩意,難怪工作做不好!你也不看看都三十多的人,入公司都好幾年,業績還沒剛入公司的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你害不害臊啊?”老闆劈頭蓋臉地訓斥着。和坤茫然地聽着,覺得自己該站起來顯得尊重些,但又怕自己比老闆高一頭的身高讓火頭上的老闆更暴怒。他這樣糾葛着,卻是大馬金刀地坐在那一動沒動,頗有視老闆的怒斥如清風拂面的範兒。而這令已經開始秃頂,卻用地方支援中央策略大力掩飾的老闆臉色更加鐵青。
辦公室的幾位同事或興災樂禍,或事不關心,偶有面帶同情的也不敢流露出來。私人小公司,老闆就是天。半個小時後辦公室又恢複了安靜,隻聽噼裏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不多的對和坤同情的同事本想小聲安慰下他,但見他一幅拒人千裏的頹廢表情,又打消了主意。本就看他不起的幾名女同事臉上的不屑更盛了。
和坤眼睛盯着電腦,手裏無意識地打着材料,臉上雖感覺有些發熱,内心卻沒什麽太多的波動。既沒在同事面前丢面子的強烈尴尬,也沒最終沒被炒鱿魚的慶幸。内心更多的是無所謂。是的,無所謂。有什麽可在乎的呢?連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妻子都能說離都離,那些所謂同事的眼光有什麽可在意的?至于工作,哼,這每月兩千出頭的工作還真沒什麽吸引力,不管怎麽說自己也是有大學文憑的,即使隻是三流的大學,即使自己已經三十多了,那又怎麽了,大不了去工地搬磚也比這掙的多。以前自己還拿不下面子,現在幾乎所有的熟人鄰居都知道自己妻離子散了,都在背後對自己指指點點的,還怕他們因自己去搬磚更看不起自己嗎?
挨到下班,和坤厚着臉皮混在滿身油漬的車間工人中間到食堂打了份稀飯,夾了幾嘴鹹菜,抓了個饅頭回到了辦公室,是的,他可以不用跟那些工人師傅們擠在露天的食堂裏吃飯,算是唯一對得起他所謂白領身份的地方。
吃完飯出了廠門,因爲時間還早,不願回到冷冷清清的所謂家中,和坤打算騎着自己那除了喇叭哪都響的破電動車四處轉轉。這幾年這個北方小鎮發展的還算快,正值下班高峰期,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的,倒也有幾份繁華的意味。不過和坤并不喜歡這樣的熱鬧。說性格孤僻也好,說屌絲自卑情緒也罷,反正和坤挺讨厭這所謂的繁華。和坤快速地從小鎮最熱鬧的中心地帶穿過,來到體育館前的廣場。卻又想起了以前帶兒子一起在這玩耍的情景,心頭更堵的慌,快速地離開了。
和坤側身躺在床最外邊的一小半,内面的那一大半曾是妻子和兒子的位置,雖然她們已經離開半年了,和坤還是習慣隻占床的這一小半。和坤用手機看小說一直看到淩晨一點半,才終于在身體的困倦中閉上眼睛。
雲青睜開眼,發現自己果然一如往常那樣斜躺在床上,連被子也沒蓋。不過即使是最低級的住宅守護法陣,也能實現室内溫度的自動調節,倒也不會着涼。所以很多修煉狂師兄弟床榻上根本連被褥都沒有的。
雲青睜開了眼卻沒起床,而是兩眼直看着從屋頂直射入床榻上的那縷陽光,滿臉的困惑。因爲昨晚的那個夢實在是太奇怪了。不是内容有多奇怪,在夢裏他隻是變成了一個從沒見過的老男人在睡覺。奇怪的是做夢本身這件事太奇怪了。雖然他隻是一個煉氣二層的小修士,但即使是隻是剛入煉氣期,也可以看到勉強控制不做夢,至少是不常作夢。事實上進入煉氣一層一個主要标準就是能較好地控制自己入夢的次數或内容。因爲修真界普遍認爲,做夢是人陰神在人入睡時異常活躍的産物。而不論是陰神還是主意識都是人元神的一部分。陰神的異常活躍是對人元神的損耗,不利于第二天的修煉。而修士的修煉就是性命雙修。雖然煉氣期還隻是修身,也就是修命的層次,但也開始了對未來高層次修性的準備。
雲青發了會呆,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昨晚做了個清晰無比的怪夢這件事。這就是他的性格,随遇而安,或者叫什麽都無所謂。用了個清新符整理好了個人衛生,雲青走出房間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第一件工作就是準備整個迎賓閣工作人員的早餐。因爲整個迎賓閣乃至大多數巡邏隊的成員都隻是煉氣期修士,所以都還是要吃東西的。而且還要吃牛脯、羊羔等高血氣的大補之物。不過這隻是針對煉氣六層以下的煉氣中低層的弟子,而到了煉氣七層以上進入煉氣高層開始吃清淡的素食,因爲要爲進入築基期做準備,而世俗的這些葷腥飲食提供的能量已經比不上丹藥的藥力;且會增加體内的雜質,不利于将來的築基。事實上修士完全用丹藥代替世俗飲食進行修煉是最理想的。但不要說雲夢派這要的修真小門派,即使是整個豫州修真界也沒有哪個門派富有到讓門下的煉氣期弟子完全用丹藥代替飲食。
煉氣期修士因爲主要是打熬肉體,所以需要海量的血氣能量,個個都是超級飯桶。整個迎賓閣有低級煉氣期修士兩名,雲青,雲南。一個煉氣二層,一個同樣煉氣二層。中級煉氣期修士二十名,主要是負責山門這段巡邏任務的巡邏隊成員。其修爲從煉氣三層到煉氣六層不等。高級煉氣期修士兩名。也就是巡邏隊的正副隊長,一個煉氣八層,一個煉氣七層。一般來說,煉氣九層的弟子是不擔任日常任務的,主要是爲了給他們騰出時間沖擊築基期。而築基期已經算是雲夢派這樣的小門派的中堅力量了。
二十二個煉氣期修士光早餐差不多就要吃十頭牛,十牛羊,若幹條魚,若幹袋米,若幹斤果脯,以及其他輔料無數。所以有這量食物自然不會讓雲青一個人準備。門派内也沒牛啊羊啊之類世俗的食材,所有的這些食物都是由雲夢派控制地盤内的世俗界提供的。有時雲青會想也許雲夢派一直人丁不豐,發展不起來,是因爲控制的地盤内的世俗界提供不了更多的食物的原因。不過他也就是瞎想,沒有人會跟他這樣的煉氣二層的弟子解釋修真界跟世俗界之間的關系這類高深的上層建築結構的問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