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逸知道自己這是得救了。他長松了口氣。然後又想起了什麽,支起身朝四下看,想找到劉思思的身影。不過很可惜,他卻沒找到。
有一個護士看到了他的動作,立馬大聲叫道:“你受了嚴重的腦震蕩,趕緊躺下,别亂動!”
段天逸不想給她找麻煩,于是順從地又在床上躺了下來。護士見他聽話躺了下來,于是又忙着照顧其他的傷員起來。這次大地震造成的傷亡實在是太大了,進入災區的道路又都被破壞了,大量的外界救援力量一時進不來。所以所有在場的醫護人員都恨不得一個人分成三個人來忙,因此對于像段天逸這樣的非緊急傷者,一時也顧不上照顧了。
等那個好心的護士走遠了,段天逸趁人不備,解開頭上包着的紗布,撩開蓋在身上的床單便下了床。好在可能情況實在太緊急,他身上的傷雖然已經被包紮過了,但腳上的鞋卻沒被脫,所以他不至于光腳丫走路。
進出帳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像段天逸這樣受傷包紮過的比比皆是,所以他溜出醫院帳篷,卻也沒有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段天逸出了醫院帳篷,立馬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原來醫院帳篷是搭建在學校空曠的操場上,這裏雖然也因地震而地面或隆起,或破碎塌陷,但因爲沒有什麽地面建築,所以還沒那麽觸目驚心。但視線移遠,隻見遠處之前是教學區,實驗樓和宿舍樓的地方,現在全都變成了一片廢墟!這種殘垣斷壁的情景段天逸隻在有關二戰的戰争片中看過!
段天逸雖然有猜想過這次大地震規模很大,卻沒想過會這麽大!
“你是傷員還是正常救援人員?”段天逸正在感慨這次大地震威力驚人,這時一個教授模樣的中年人拖着一個空擔架匆匆從醫院帳篷出來,看到段天逸站在帳篷門口發呆,不由皺着眉頭問道。
“我不是傷員——”段天逸本能地說道。
“那正好,跟我搭檔的救援人員受傷了,沒人跟我擡擔架了,既然你不是傷員,那就跟我一起去救人吧!”那中年教授不等段天逸說完,便将擔架的把手塞到他手中,然後跑過去擡起拖地的那頭,強拉着段天逸就往教學樓方向跑。
段天逸被他帶動,不由地跑了起來,這一跑,受傷的左小腿立馬劇痛起來。他哎呀一聲,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跌倒。
“哎,同學你沒事吧?”跑在前面的教授回過頭關心地問道。
“沒事,隻不過踩着什麽東西,扭了一下腳。”段天逸故作輕松的回答。同時卻在意識中急忙聯系小狒,花費了0.1點救援點,将腿上的傷勢給治療好了。
“哎,小狒,我左腳這點小傷治療還需要花費0.1點救援點嗎?這也太貴了吧?”意識海中,段天逸扣門的天性又開始發作,向系統助手小狒抱怨道。
“你左小腿的這點傷确實隻能算是小傷,如果你不介意被截肢的話,也可以不花這0.1點的救援點。”小狒淡淡地說道,似乎真是不帶感情地直白叙述,但即使是臉厚如段天逸聞言也微微有些臉紅。
不過他很快又将這種尴尬地情緒給抛之腦後。對于他這樣的隻能事事依靠自己的窮人來說,節儉不是什麽值得臉紅的習慣,而應該是值得肯定的美德。更何況對方又不是人,隻不過是個沒有性别的陰陽智能生命罷了。
他的節儉是有道理的。雖然之前他被困地下時,通過用1點救援點兌換出一瓶礦泉水救了五個女生的性命,得到了5點救援點。但扣除他之前透支的2.9個救援點,他現在實際上就隻有2.1個救援點了。不,剛又花費了0.1救援點,所以現在他就隻有2點救援點了。當然緊急情況下,還可以透支3點救援點,但這種提前消費的模式,一向不爲過慣了節儉生活的他所喜,所以透支什麽的,不用考慮。
2點救援點,說多不多,說少還真少,雖然一點救援點相當于一條命,他等于實際上比起其他人多了2條命,但貪心,是所有人都有人的毛病。段天逸自然也不例外。
段天逸心中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于是不出意外地又腳下踩空,一個趔趄,又差點跌倒。
“你又搞什麽?不能看着點路嗎?”走在前面已經盡量放慢了腳步的中年教授不滿地回頭對段天逸瞪眼道,然後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了段天逸左小腿上綁着的繃帶。
“你左腿受傷了?怎麽不早說?你想救人的心情我理解,但既然你都受傷了,就不要勉強了,萬一傷勢加重,落下了殘疾,你還這麽年輕,以後可怎麽得了?”中年教授一如既往地不等段天逸接話,便自顧自地說了一大通,然後命令段天逸回醫院帳篷養傷,他再找其他人搭檔救人。
“不用不用,隻不過是一點擦傷而已,不礙事的。”段天逸趕緊說道,然後爲了證明,還擡起左小腿在地上重重跺了跺腳——系統的治療效果真的不用說,剛才還是需要截肢的重傷,現在就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異樣了。
“那好,既然這樣,我們就趕緊去救人吧。之前我們已經在教學樓區救出了上百個學生,我們需要趕緊将他們送到醫院帳篷裏進行進一步的救治!還有,你這回可多看着點腳下,别再出問題了!”中年教授快速地說道,然後也不等段天逸回答,又抄起擔架,領頭就跑起來。
段天逸隻得跟着小跑起來。這次他再不敢分神亂想,集中精神,注意腳下,避開各種坑窪和障礙物,總算是得以跟上了中年教授的步伐。
學校主教學樓足有八層,二三十米高,不過現在就隻有露出地面的一堆廢墟了。卻原來地震來襲時,将主教學樓的地基撕裂,形成了一個大坑,将整座教學樓給陷入進去。
離大地震發生已經過去了有幾天的時間了,救援現場已經有一些大型機械在工作,挖開上面的廢墟,試圖将埋在地底深處的救援者給救出來。不過因爲不能确定地面上的這些廢墟中還有沒有幸存者,所以大型工程機械不敢直接開挖,免得給幸存者造成二次傷害。有操作生命探測儀類似儀器的救援人員正緊張地一點點探測地表的廢墟中是否還有幸存者存在。隻有他們确定沒有幸存者後,大型工程機械才會開挖。而偏偏生命探測儀的探測範圍與探測效果有限,需要多台設備反複探測确認後,才敢确認有無幸存者。而且生命探測儀數量又不怎麽夠。所以這樣一來,救援的進度就被大大拖延下來。雖然救援人員急的不行,但也沒什麽好辦法可想。
段天逸記得自己之前是在七樓西南角的教室裏上課,上的是泛讀課,不是重點課,上課的老師又不怎麽愛點名,所以班上的男生,除了他和陪女朋友過來的柴俊彥,都留在宿舍睡懶覺了。女生也有相當數量沒來,所以地震發生時,被一起困在地下空間内的學生才隻有他們不到十個人。其他的女生則很可能是被當場砸死了!被埋在了廢墟裏。
段天逸很想去西南角看下班上的同學還有無幸存者,但那中年教授卻強拉着他來到主教學樓的外圍東南角,這裏已經排滿了一排剛從廢墟裏挖出來的傷者,因爲地震使得所有的道路都無法行走了,所以隻得靠人力的方式将這些幸存者給擡到操場上的醫院帳篷進行緊急救治。
中年教授強拉着段天逸擡着擔架來到臨時傷者安放點,有救援人員幫着将一個重傷者給放到了擔架上,然後便催促着他們趕緊給擡到醫院帳篷。
“那個,同學,你叫什麽來着?這次可走穩了,可千萬别再跌着了,我們現在可是擡着重傷員!”中年教授邊在前面小跑,邊對段天逸提醒道。
“知道了,教授。我叫段天逸,您呢,教授,怎麽稱呼?”段天逸大聲地回答道。他隻是一個平時缺乏鍛煉的死宅男,一下子擡了個百十斤重的人,還真有些吃不消。而這還是他之前已經将力量提升了一倍後的結果。不過力量上限擡升了,不等于整體體力都提升了。擡着這麽重個人,他一時還真有點跟不上小跑着的中年教授的速度。不過他怎麽說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不願在年紀大自己一倍的中年教授面前輕易服輸,于是故意裝作不吃力的樣子大聲說道。
“嘿,我姓楊,是生科院的副教授。不過咱們學校位于市郊新校區的生科院受地震影響不大,所以我就來老校區這幫忙了。”中年教授邊健步如飛,邊快速同段天逸說道。
“生科院的副教授體力都這麽好的嗎?”段天逸在心裏暗暗嘀咕,隻得咬緊牙,加快步伐跟上楊副教授的速度。
他們一老一小兩人以小跑的速度将傷者送到操場上的醫院帳篷,然後楊副教授片刻都不停留,又擡着空擔架往臨時傷者安放點跑去。段天逸無法,也隻得咬緊牙,跟了上去。
一趟,兩趟,三趟,四趟——
到最五趟時,段天逸實在是累得受不了了。拖着沉重的腳步勉強跟在楊副教授的身後,呼哧呼哧地喘的跟頭老黃牛似的。
“小夥子,你這體力可不行啊,連年紀比你大一倍的我都比不上,真替你女朋友的性福擔心啊。”前面楊教授頗有些爲老不尊地調侃道。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搭檔,段天逸算是看出來了,這楊副教授還真跟他熟悉的那種呆闆,守舊,固執的教授形象不符,他體力超好,樂于助人,而且性格樂觀,诙諧幽默,還總看開些不适合他副教授身份的笑話。就比如現在。
“楊老師,你體力這麽好,想來師母一定很性福喽。”既然作爲長者的楊副教授都爲老不尊,段天逸自然也不客氣,反唇相譏道。
“哈哈,你說對了,别的不敢說,至少在性福上,你楊師母絕對是滿意的。哈哈,小夥子不錯,夠膽,不像我那些個帶的研究生,一個個都老氣橫秋的,不懂的幽默。對了,小段,你是什麽系的?”面對段天逸的反唇相譏,楊副教授不以爲杵,反而爲樂,哈哈大笑起來。不過他說歸說,笑歸笑,擡擔架的步伐卻一點都沒慢下來。
段天逸用盡了力氣,這才勉強能跟得上。
“呼,我說,呼,那個,楊老師,你能不能慢點,我一外語系的宅男,實在跟不上您老的步伐,呼——”段天逸已經累得顧不上自己那可笑的少年尊嚴了,隻得讨饒道。
“原來你是外語系的呀,難怪!不過,我們卻不能慢啊,你也看到了,還有那麽多的傷者需要我們去救助,我們能早一點多送一個傷者到醫院帳篷,說不定就能多救一條人命!人命關天啊,少年!再咬牙堅持一下吧!”楊副教授語氣轉嚴肅道。
段天逸一下對這個有些爲老不尊的楊副教授肅然起敬起來。
這是一個真正值得尊重的人!
他不再說話,咬緊牙根,用盡最後的力氣極力跟上楊副教授的步伐,終于将第五個傷者及時擡進了醫院帳篷。
進了醫院帳篷,自有醫護人員将擡架接了去,爲了省時間,所以的傷者都是直接放在擔架上被送到病床上,接受緊急治療的。醫院帳篷門口有備用的新擔架,擡傷者過來的救護人員可以取新的擔架進行下一次救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