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說起來，在這住了這麽久，下意識都把這當成自己真正的家了。對了，當初租房時好像隻交了一年的房租，房租快到期了吧？幹脆住一晚，明天再找房東續交點房租吧。反正現在自己又不差錢。”段明輝邊這樣想着，邊跨步沿樓梯往上走。
走到三樓時門突然開了，一個女人穿着睡衣提着垃圾袋從屋裏走了出來。
此情此情，似曾相識。
“是你？這麽長時間沒見你，還以爲你搬走了呢。”沒等段明輝說話，女人先開口道。語氣卻平淡，而且說完，将手中的垃圾袋丢在門口，就徑直走進屋内關上了門。也不等他回答。
“我記得她不是跟社區寵物診所的那個男醫生搞上對象了嗎，怎麽還是一副缺少愛情滋潤的女屌樣？好像全世界都欠她多少錢似的——”段明輝嘴裏嘀咕着繼續往上走。
走到四樓，打開自己的房間，開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雖然很長時間沒來了，但因爲當初恒定了除塵符的緣故，屋内一塵不染。随便洗了個澡，看看時間，都快天明了，爬上床，準備小睡一會兒。
剛一睡着，被動強制穿越異能即發作，進入了第一個随機夢境世界。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排血淋淋的頭顱整齊地擺放在一座新墳前。頭顱很新鮮，因爲血都還沒凝住，仍在不停地往外淌。
“嘔——”這兩天沉浸在小确幸的愛情生活中，對這血淋淋的一幕他居然一時有些不适應，被血氣一沖，幹嘔了一下。
将目光從新墳頭顱上移開，院子裏還橫七豎八地倒着一地的死屍，有的被一劍穿心，有的被劈成了兩半，各式各樣，死狀極慘，唯一的相同點是都死于劍下。
不知爲什麽，段明輝心裏升出一陣不好的預感。擡步往外走，走廊，前宅到處都是淩亂一片，死屍一地。很明顯這些人也都是被劍殺死的。
從這些屍體的凄慘死狀可以看出殺人者内心的憤怒與癫狂。段明輝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從死屍遍地的劉府出來，街道上同樣死屍遍地，從穿着上可以看出有官兵，流寇，也有普通的百姓。
段明輝将神識放開，發現原先繁華熱鬧的城池死寂一片！到處都是濃煙斷壁，屍橫遍野。偶有幾個幸存者也都絕望地蜷縮在藏身處，充滿了惶恐與迷茫。他有種錯覺，似乎又回到射雕世界蒙古軍隊屠城的黃河北岸城池。
城池外，一個人正在追殺一支軍隊。軍隊裏一半是是穿着軍服的士兵，一半是形象兇惡的流寇。他們原本在交戰，但突然那個會禦劍飛行的惡魔出現了，二話不說就開始殺人。流寇殺，官兵也殺。本來見他會禦劍飛行，幾乎所有的人都絕望了。但在殺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他們逃到城外後，發現那惡魔殺人太多，累得再飛不起來。他們才又有了求生的欲望，這才拼命地往前狂奔逃命。
一人追，一群人逃。就這樣，他們已經離城十數裏了。所有落單的人，不論官兵還是流寇，都被那惡魔一劍一個給殺死了。吓得剩下的人隻得咬牙繼續往前逃命。可惜城池附近幾乎所有村落裏的老百姓都被他們給殺死或趕跑了，想找個村落躲避下都不行。也有想分開逃跑的，但人都有盲目的從衆心理，人在一起時，雖然不時會被殺，但隻要不要落到最後，總能幻想死亡并不一定會落到自己頭上。但如果離開大隊一個人脫，下意識的，他們會認爲死亡的機率會大大增加。雖然這并不一定是事實。但沒人願意用自己的小命來驗證這個猜想到底對不對。
一群人在前面狂跑，甚至會用手拉，用腳絆，甚至用刀子砍，隻求别人跑得比自己慢。自衆人開跑以來，開始時幾乎所有的死亡都是那惡魔造成的，但慢慢的，死于他們“自己人”手的人數越來越多，甚至都超過了那惡魔親手殺的。
人群的數目越來越少，身後那惡魔明明都身體搖搖晃晃像是随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偏偏卻仍倔強地追着，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将他們所有人都殺了，即使死也不甘心的樣子。
“爲什麽？你爲什麽要追殺我們？”終于所有人都跑不動了，包括那名人形惡魔。倒在地上直喘粗氣的逃命者中有人歇斯底裏裏大叫道。
他們沒指望那惡魔會回答。之前也有無數的同們臨死前這樣責問他，但他除了赤着眼埋頭殺人外，從不回答。
其實他們也知道沒什麽好問的，想殺他們的人多了去了，無非是他們殺了他們的親人，強奸了他們的妻女姐妹們罷了。亂世，不論流寇還是官兵，除了身上的皮不同外，幹的事都是大同小異。
最初是流寇攻破了城池，開始燒殺搶掠。然後官兵趕到了，邊同流寇厮殺，邊對無辜的百姓幹着同樣的勾當。
然而出乎他們的意料，那蓬頭垢面，滿身滿臉血污的人形惡魔居然開口了，許是長期奔殺缺水的緣故，他的聲音嘶啞含混，不過也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沒有人在意這些。
隻聽他悲憤含混地喊着一個名字，可能是“斯斯”，也可能是“思思”。沒有人聽清了，也沒有人在乎。
看到惡魔邊痛呼邊流淚，被他追殺的官兵和流寇們瞬間暴發了，有人叫自己妻兒的名字，也有喊爹哭媽的。
一個男人，一群男人，相隔數十米，癱坐地上，放聲痛哭。這一切在外人看來，未免有些滑稽可笑。
哭了好一會兒，惡魔又拄着劍掙紮着站了起來。對面的逃命者也随着他的動作停止了哭泣。絕望，不解，憤怒，瘋狂依次出現在他們的臉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早就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他們抓起地上的石頭，解開束腰的布帶，折斷帶刺的荊棘，将一切可以當作武器的事物抓在了手裏。
一個誓死爲慘死的愛人報複的男人，對戰一群爲了活命而瘋狂的男人。
喊殺聲起，喊殺聲落。身披重創的男人拄劍立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上。遠方夕陽西下，殘陽似血。
男人環顧四周，确定所有的仇人都被自己殺死了。意志一松，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思思，我來陪你了。”他在唇間吐出最後一句低語，然後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