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從柴堆裏爬起來,那些尖尖的木材刺得他身體很痛,他卻意外地發現自己根本沒受傷,卻是那些尖銳的木材連他粗糙結實的皮膚都沒刺破!
他站起來沿着牆角小心地走了出去。外面卻是一個喧鬧的集市,摩肩接踵,人來人往,不,或者叫獸來獸往更合适。到處都是同他一樣粗手粗腳,毛發粗長,獠牙外突的獸人。也有虎頭人身,狼頭人身,豹頭人身,鷹頭人身的半獸人。特别是那鷹頭人身的半獸人,除了長着人類的四肢外,背後還長着長長的翅膀,活脫脫就是一頭人形大鳥。
幾乎往有的人都比他高大,他們那鼓鼓的肌肉也顯示他們比他強壯有力的多。幾乎所有的獸人都着身子,隻在腰間圍了一圈布條。大部分是獸皮麻布,不過也有極少數是棉布或其他好點的布料。男女都一樣。男的大都帶着鐵制或骨制的鼻環,女的也戴,不過是帶在胸前的上,而且帶兩個。如果走在路上的兩個陌生男女看對了眼,女人摸摸男人的鼻環,而男人又伸手摸了女人的兩個乳環的話,兩人便後随便在路邊開始交配。而其他的路人則對此視若無睹,該幹嘛還幹嘛。
幾乎所有的獸人,半獸人都背着武器,大多是長柄大斧,大錘,狼牙棒之類的長武器。也有背弓弩或短矛飛刀的,不過他們大都穿着皮甲,排着不甚整齊的小隊,應該是巡邏維護治安的士兵。
市集上的人很多,賣的東西都不怎麽豐富。有賣陶罐的,有賣籮筐的,有賣野獸皮毛的,不過最熱鬧圍觀最多的卻是武器攤和肉攤。武器攤自不必去說,肉攤卻是一占地很大的一個攤位,前面是木案,上面擺滿了各種肉,架子的鐵勾上也勾挂着許多。
杜打老遠看着那些奇形怪狀的肉就感到惡心,等聞到他們的味後,更是惡心地快要吐出來了。不過他卻被人流裹擁着來到肉攤前。
離得遠還認不出來,等靠近他才看到那些被哄搶最多,叫價最貴的肉卻是一塊塊人類的肉!
“上好的人類戰士肌腱肉,十塊钴鑽一塊,要的快交錢喽——”賣肉的獸人一手舉刀,一邊高聲地大叫道。甚至還拖出了長音,頗有獸人藝術家的意味。
“我要那塊大的,不要這小塊的!”一個交了錢的獸人粗聲粗氣地推開攤主丢在他前面的肉,指指攤子靠裏面點的那塊大些的肉說道。
“十塊钴鑽的肌腱肉就是小塊的,那塊大塊的要二十塊!”肉攤的老闆忙得團團轉,沒空理它,隻是随口說了句,就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要豪豬肉是吧,三钴鑽一塊!”說完他手走刀落,一塊豪豬肉被從一頭幾乎是完整的豪豬屍體上砍了下來。
“那塊大的,抵不上這塊小的兩個,你要二十塊钴鑽,貴了。”那塊買人類肌腱肉的客人同老闆理論道。
“什麽貴不貴的,我不會算!我就這麽賣的,小的十钴鑽,大的二十個,要買就買,不買滾蛋,别擋着其他客人!”肉攤老闆不耐煩地說道,說着伸手就去推那買肉的客人。後者也不示弱,同樣伸出粗壯的毛茸茸的胳膊,同肉攤老闆緊握在了一起。
其他客人見兩人打架,也不嫌耽誤了他們買肉,反而讓開了位置,圍成了個圈,大聲的爲自己支持的一方叫起好來。
兩人四臂交接,較量了一番力氣,卻是那客人赢了,他一把推開肉攤老闆,走上前抓過那塊大肉,得意洋洋地在衆人的叫好聲中揚長而去。
肉攤老闆輸了,氣呼呼地走到攤後粗木制成的大籠子裏,随便從裏面拉出一個赤身的人類女性,擡手一刀切斷了她的脖子。她的頭顱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出去了老遠。有獸人客人拾了起來,周圍的客人都笑話他,“你拾這麽個破爛玩意有什麽用?啃巴半天也啃不下半斤肉來!”
“你們懂個啥,我拿去炖湯呢。炖湯知道不?我專門從一個地精廚師那兒學來的高級技能呢。”那客人一臉優越感地對其他客人開啓了群嘲技能。
“炖湯什麽的會有我們獸人傳統的烤肉美食好吃?反正我覺得我們獸人的烤肉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尤其是那烤龍肉,絕對是天下第一美味——”有好事的客人接話道。
“烤龍肉有我這烤人肉好吃?”剛宰了肉食發洩過了較勁失敗怒氣的肉攤老闆又将心思關注在了自己的生意上,聽到有客人說烤龍肉是天下第一美味,于是反駁道。邊說邊刷刷兩刀将那無頭女屍胸前的那兩坨嫩肉割了下來。
“看看,多新鮮嬌嫩的人類肉!絕對比你們吃過的那什麽豬肉,狼肉,鹿肉,龍肉好吃多了!五十钴鑽一塊,就這兩塊,要的快出錢了,一會兒就沒了啊。”肉攤老闆将那兩塊鮮血淋淋的嫩肉抓在手中,高高舉起,嘴裏大聲地吆喝道。
“我要我要!”周圍買肉的客人們都瘋搶起來。又有許多人因此打了起來。每次有人打架周圍的人都會自覺地留出空位,并守秩序地圍觀叫好。
肉攤的老闆将那人類女人全身的肉都賣完了,趁人不注意又走到那木籠子裏抓出一身材矮小的女地精,一刀宰了,三下五除二将她的肉剁碎,拖到肉攤上繼續充當人類肉賣。居然也沒客人發現。
杜好不容易才從水洩不通的人群中擠了出來,快步走到一個角落,再也忍不住大口地嘔吐起來。嘔了半天,卻幾乎吐不出什麽東西來。他這才覺得腹中火急火燎的,大概是餓太久了,胃酸在燃燒胃壁了吧。他下意識地這樣想道,然後又爲自己産生這樣奇怪的想法好奇。
“你也是雜種嗎?”一個怯怯地聲音突然傳入他的耳中,他尋聲看去,角落的一個破洞裏露出一個人類女孩的面孔。不,不是人類女孩,她的嘴唇和眉骨有着明顯的獸人的痕迹。跟自己一樣,沒有純種獸人标志性的突出唇外的長獠牙。應該是獸人和人類的混血兒。
“啊——啊——”他啊啊了兩聲,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是啞巴。
“你要喝點水嗎?”女孩盯着他嘴角的嘔吐物,小聲地問道。
杜點了占頭。
女孩返身鑽回破洞裏,過了一會兒用一個破了一半的粗陶罐盛了半罐的水端了過來。水很渾濁,水面上似乎還飄着灰塵,杜卻不顧,端過來很自然地漱了下口,這才吹了灰塵喝了。
女孩用很驚奇地目光看着他做這一切。
“你也一定是雜種吧?不然不會這麽瘦小,不長牙,喝個水還這麽講究。”女孩說道,想了想,一手接過空陶罐,一手拉着他從破洞鑽了進去。
杜随她進到裏面,才發現這個破洞卻原來是一個帳篷房的後壁。不知怎麽有了這麽個大洞,成了女孩溜到集市街上的通道。
“我叫阿莉娅,這原來是我媽媽的名字,你叫什麽?”女孩問道。杜指指自己的嘴。
“呀,我又忘了你是啞巴了。對了,你——”女孩說着湊到他近前,用更小的聲音低聲問道:“你會寫字嗎?人類的文字。”
杜點了點頭,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子,在地面上寫了一個方塊字。
“咦,這是什麽字?不像是媽媽曾經偷偷寫過的南方人類的文字啊?”女孩疑惑地歪着頭看着地上的字,自言自語道,然後擡起頭,問他道:“這是什麽字?”
他搖了搖頭。
“你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字嗎?我媽媽偷偷寫的那些字我也不認識,我讓她教我,她就罵我,罵得可兇了。”女孩苦惱地說道。她看上去十五六的樣子,不過身材卻很高大,都快比杜高半個頭了,應該是混合了獸人基因的緣故。
杜不說話,女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氣氛一樣子沉默下來。
“我們去看雜技表演吧,很有趣的。”沉默了會兒,女孩突然想起了什麽好玩的,興奮地一拍手道,然後也不問杜的意見,拉着他就往前跑。
穿過了幾個帳篷,兩人便來到了前面的主帳篷,女孩熟悉地拉着杜從一處松動的角落裏穿了進去,兩人卻是出現在了舞台後的一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裏。
舞台上正在舉行搭塔表演,一堆小矮人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塗着滑稽的妝容,一個踩在一個的肩膀上,很快便搭成了一個數米高的高塔。最上面小醜打扮的小矮人正得意地左顧右盼,一個高大的獸人突然從台下跳了上來,一腳便将衆矮人費半天勁搭起來的高塔踹翻了。一衆小矮人哭爹喊娘,哀嚎不已,舞台下其他的獸人則哈哈大笑。
幕布一落,一個五六米高的山地巨人呼地一下沖了上來,拍着胸脯,揮舞着巨棒向獸人撲去。台下的獸人觀衆驚慌地呼啦潮都站了起來,紛紛抽出自己背後的武器,做警備狀。
“各位親愛的觀衆不必驚慌,這是我們‘半身人雜技團’特意爲大家準備的節目,這隻山地巨人已經完全被魔法訓服了的,絕對沒有危險,大家不用怕。”一個用魔法擴大的聲音及時地響起。
“你他娘的才怕了呢,我們隻是坐得久了,站起來活動下而已。你們說是不是啊?”觀衆席中也有頭腦轉得快的獸人,打着哈哈爲自己等人的失态找借口道。
其他獸人有反應快地附合地順勢收起武器坐了下來。但也有憨傻一時沒反應過來的,仍雙手握着大斧或大錘摸不着頭腦地立在那。
台上那比獸人要高出一半的山地巨人哈着腰跟那獸人戰士打了個旗鼓相當。他呼呼地一棒擊下,卻被那獸人戰士用巨斧給擋住了。他擡棒再砸,獸人戰士寸步不讓,再次擡斧正面攔擋。
“砰砰砰——”兩人如打鐵一樣毫無技巧地用手中的武器互擊!底下的觀衆卻看得熱血沸騰。在他們看來,強壯英勇的獸人戰士正面同高他一半的以巨力著稱的山地巨人硬拼,實在是夠熱血,夠刺激,夠激勵!
“真是一群無腦的野獸!”舞台不起眼角落裏,女孩阿莉娅不屑地看着台下說道。
杜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
獸人戰士跟山地巨人打了好一會兒,終于山地巨人的力氣像是不支了,被獸人戰士一下擊飛了手中的武器,然後用巨斧背面在巨人的腹部重重一擊,将之擊飛了出去。
台下的獸人觀衆都熱烈地鼓起掌來。伴随着激動的大喊大叫。
“快看,我媽媽要出來了!”阿莉娅突然激動地抓着杜的手說道。他試圖将手從她的手中抽出,卻沒成功。她的力氣出奇地大。
帳篷裏突然暗了下來,因爲有了之前山地巨人那一出,那些獸人觀衆倒沒鬧出太大的亂子。
光線暗了好一會兒,突然舞台的半空出現了一顆不起眼的星星,緊接着又出了一顆,再一顆,又一顆。最近所有的星星構成了一個美麗深邃的星空背景。即使以獸人們基本爲負的審美都被這美得出奇的星空奇景驚呆了,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杜也不例外,他同樣被這美麗深邃的星空給深深吸引住了。除了生出“原來魔法還可以這樣用”的感歎外,他似乎還被觸動了某些深遠的記憶。
“怎麽樣,漂亮吧?”阿莉娅得意地捅捅失神的他,問道。
他點點頭。
“可惜這樣漂亮的表演卻隻能表演給一群根本不懂美爲何物的獸人看,真是暴殄天物——”她遺憾地說道。
“阿莉娅,我跟你說過了好多次了,不要說這些獸人的壞話。我們能在這将我們人類當成敵人和食物的獸人部落活下來就已經是奧爾瑟雅女神保佑了。我可不想我含辛茹苦堅持了這麽多年,最後我們母女還是被當成了别人的食物給吃掉!”一個成熟人類女人的聲音在兩人的耳際響起。同時一具星光組成的光人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媽,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犯了。”阿莉娅小聲地說道。
“你啊,真正記在心裏才好。”光人對阿莉娅說道。然後轉過臉對女兒拉着的杜說道。
“你也是雜種人吧,可憐的孩子。我能看出你剛經曆了生死之劫,能活下來就好。我的真身還在獸人神廟的地牢裏,我用愉樂他們族人的方式換得了阿莉娅的暫時存活。看得出來阿莉娅很喜歡你,如果可能的話,請幫我多照顧她。”光人說道,崩然散去,化成了點點光點,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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