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從來,所有人都不再是之前對段明輝冷落排斥的态度了,所有人都将他緊緊圍在中間,熱情地噓長問短,讓醫院不明情況的一衆男士對被一群大美女衆星捧月般圍着的段明輝大爲吃味。
就連一直遊離在圈外的麥克斯都試圖來巴結段明輝,因爲她想做的切除手術用西醫的方法還是風險挺大的,如果可以用他的東方的神奇“巫術”增加點安全性的話,些許臉面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衆人一緻強烈邀請段明輝去吃晚飯。盛情難卻下,他隻好答應。結果點餐時又出現了意外,财大氣粗,習慣了奢華享受的貝蒂擅自點了餐廳最貴的龍蝦套餐。等龍蝦端上來時,衆人都等着段明輝先開動,他卻一臉尴尬地告訴她們他隻吃素。
“給我叫一份意大利面好了。”他尴尬地說道。
衆女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蒂娜又幫他叫了份意大利面。結果面上來,卻是意大利黑醬面,蒂娜的最愛,裏面卻有墨魚汁等海鮮,段明輝尴尬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動刀叉,将其中的原由說了,衆女這才明白他所說的吃素并不是不吃大肉羊肉或蝦,而是所有帶腥的動物制品都不吃!
“你是和尚嗎?”剛從僧侶院接受過冥想治療的貝蒂忍不住開口向段明輝問道。
“不,我是道士。”段明輝糾正道。
“道主義牧師?(taoist priest)那是什麽?”一旁的瞬好奇地問道。在座所有人中數她的文化程度最低,連高中都沒上完,所以不知道道士這個詞。
“其實跟基督教的牧師差不多,隻不過他們信奉的不是上帝,而是掌握自然運轉規律的‘道’。”貝蒂解釋道。她是藝術中心的總監,涉及到跟藝術關系緊密的宗教問題時,總是很敏感又有興趣。
蒂娜用仰慕又帶着驕傲的目光偷看着她。卻被她不經意間看到了。她原本冷卻的心又開始火熱起來。原本臉上化不開的愁緒似乎一下子都淡了不少。
衆人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禁都暗暗爲她們這一對鬧别扭要分手的拉拉情侶典範生出了陣陣祝福。本該是主角的段明輝無疑受到了冷落,他卻被當年的偶像女神搶去了風頭一點怨言都沒有,反而對她看蒂娜那複雜又熱切的目光若有所思。
“看貝蒂看蒂娜的眼神,如果那眼神的對象是我,我真是死了都願意呢。”文青的詹妮小聲地對身旁的艾麗絲說道。
艾麗絲神情複雜。當年貝蒂看她的目光是何其的相似,可惜自從蒂娜出現後,這目光就再沒凝注在她身上過。
“過去了,八年了,一切都過去了。自己現在喜歡的是丹娜,不是嗎?”她安慰自己道,“不過丹娜現在的女朋友卻是拉臘,而不是自己。”她又怅然了。
麥克斯也用羨慕的目光看着這一幕,一時間強烈變性的意向也産生了動搖:“原來女孩和女孩之間也是能有這樣真誠的愛情的啊,自己冒這麽大的風險一心變性成男人是不是有些不值呢?”
場中最複雜的應該是這深情目光的承受着蒂娜了,一方面她完全明白這熟悉的炙熱目光中所包含的深切情意,她也很動心,又想起了過去八年間兩人度過的那諸多甜蜜美好的時光,但另一方面,新男朋友亨利又讓她燃起了遺忘已久的與男人在一起的火熱與刺激。但這種愉悅又讓她面對舊情人這炙熱的目光時有一點愧疚。面對這種愧疚,她隻好一遍遍地回想“造成這一切的最初原因都是貝蒂的出軌造成的,她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來抵禦這種愧疚。這時候她甚至都有些慶幸是貝蒂先出了軌給了她“合理出軌”的借口。
一頓本該感謝高明醫生的晚宴就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中結束了。貝蒂和蒂娜上來表示歉意,段明輝大度地表示沒什麽。貝蒂正一心準備跟蒂娜一起回家,蒂娜的男朋友亨利卻開車出現了。蒂娜在舊情人與新男友間糾纏了隻一會兒,就選擇了後者,坐上了亨利的車離開了。
貝蒂眼眶裏的淚花直打轉,卻強忍着沒在朋友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她拒絕了朋友們的安慰,準備開車離開。一個聲音卻叫住了她。
“那個,貝蒂,我能搭你的車離開嗎?我現在還沒車。”卻是段明輝道。
衆女都用怪異地目光看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方男人,直以爲自大學以來就從來沒對男人假以過顔色的貝蒂會直接拒絕他,不成想她居然點點頭,同意了,推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謝謝。”段明輝道謝後坐了進去,關好門。貝蒂開車離開了。衆女面面相觑。
“如果剛才主動提出搭車的是我,貝蒂她會不會答應呢?”艾麗絲忍不住在心頭這樣想道。
“貝蒂也會用跟一個男人上床來報複蒂娜嗎?天呢,這太不可想象了!”加入拉拉圈不久,一直視貝蒂被拉拉界大姐大的詹妮驚呼道。
“說不定,畢竟比起跟女人來,從生理上來說,跟男人做love更刺激。”一心想變成男人的麥克斯又堅定了變男人的信念。
跟衆人所猜想的段明輝搭上貝蒂的車是想跟趁虛而入,跟她上床不同,他壓根沒有過這個念頭。不錯,有一段時間,大概是大學期間,他曾瘋狂地迷戀過電視屏幕上美麗、自信、黑白混血、處處要強、魅力無窮卻感情專一的貝蒂,幻想過同她怎麽怎麽。不然當初在《超能失控》的世界裏,被那邪惡的女博士困在其制造出的夢境中時,幻想的完美的妻子情人也不會是她的形象了。不過那隻是不成熟的青春期的一個美麗沖動錯覺罷了。上天既然生他爲男兒身,他喜歡的又是女人,何必又一定要仰慕一個同樣喜歡女人的拉拉呢?
現在,他對貝蒂仍舊是愛慕、敬佩的感情,但這種感情卻是正常的那種對美好事物,對持同樣信念的同類的喜愛與親近感,再不像年輕時那樣摻雜了難以訴說的扭曲的複雜感情了。就像當初他初入此世界時看到了貝蒂的,他的第一反映也隻是驚喜與欣賞,絕對沒有猥亵的念頭與。
她在他心目中已經化成了美麗、自信、成熟、忠貞的代名詞,而絕不再成爲了某種幻想猥亵的對象。
“嗨,貝蒂,其實我早就認識你的。”車廂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段明輝打破沉默道。
“我知道,當初在僧尼院偷看我洗澡的就是你,我早就認出你了。”貝蒂專注地看着前方說道。
“其實我不是故意地。”段明輝有些尴尬地說道。
“無所謂的。當初的事不說了,今天你主動上我的車,是不是想睡我?”貝蒂語氣平靜地說道。
“不不不!你怎麽會這麽想?”段明輝吃驚,急忙開口否認。
“怎麽,我現在連男人都吸引不到了嗎?難怪蒂娜甯願選擇男人都不要我了。”貝蒂的語氣仍平靜,隻是段明輝卻聽出了她平靜語氣下的失落與不自信。
“不不,你想錯了。我不想睡你不代表你對我沒吸引力了,隻不過就像你看到達芬奇的畫一樣,隻會有那種發自内心的喜歡與仰慕,而不會是将他占爲己有的那種沖動。我有些表達的不清,不過我想你能體會到我要表達的意思的。”段明輝很費勁地說道。他之前隻是一個中國鄉下農村的打工者,現在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已經很難得了。
貝蒂居然理解了他要表達的意思,她不自信地笑了笑,拂了拂自己的頭發,“我在你心目中,真得有那麽好嗎?”
“當然,你就是我的女神!”段明輝毫不猶豫地說道。
“呵呵,謝謝,你在我最不自信地時候這樣安慰我。”貝蒂道謝道,臉上的失落與不自信确實少了許多。
“對了,你是怎麽認識我的?我好像之前沒見過你。”貝蒂又問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呢?”段明輝先用漢語将這一句古詩說了一有遍,又盡自己可能準确地用英語翻譯了一下。
貝蒂認真地聽完,居然就用别扭的中文将之複述了一遍:“雖然很拗口,不過我很喜歡這句詩。意境也很美。”
“不愧我的女神,隻聽一遍就能将完全陌生國家的古詩給複述出來!你真是太有才了!”雖然有拍馬屁的嫌疑,但能讓女神多找回點自信,這也不算什麽。段明輝大拍特拍道。
“你也喜歡藝術與文學嗎?”貝蒂來了興趣,問道。
“我喜歡文學,不過藝術卻太高雅了,卻是沒怎麽接觸過。也許你不相信,隻是一年前我還是中國鄉下農村一個普通的打工者呢,一天到晚在工廠裏辛苦幹體力活,工資卻少得可憐,連老婆孩子都養活不起。結果她嫌跟着我太苦,于是抛下我跟兒子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段明輝終于将話題搬回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後來呢?”貝蒂果然問道。
“後來她又出現了,将兒子也從我身邊搶走了。那時我恨她入骨,頹廢堕落,甚至一度想到自殺,估計比你現在的情況還大大不如呢。”段明輝道。
“你現在好好地出現在這兒,顯然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奇迹,是嗎?”貝蒂被吸引住了,追問道。
“是的,奇迹。有一些不可思議的奇迹發生在了我的身上,總之我得到了一些能力,很輕易地掙到了一大筆錢。然後将大部分的錢都給了我前妻和兒子。我以爲已經盡到了前夫和父親的義務。但前些日子她和兒子又給我打電話,我不知道我的義務是不是真得完成了。我很迷茫,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段明輝說完目光灼灼地看向貝蒂。後者難得地不好意思了。
“爲什麽你會覺得我能給你正确的建議呢?我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不不,我有小安,她是我和蒂娜共同的女兒。雖然她現在投入了男人的懷抱,但當初我們達成了協議的,小安是我們共同的女兒,我們都是她的媽媽。她應該不會剝奪我的撫養小安的權力的吧?呃,對不起,你看,我的生活都是一團糟,根本給不了你合适的建議。真對不起。”貝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與跑題,道歉道。
“不不,完全不用說對不起。我們的生活都是一團糟,不是嗎?我隻想問一句,如果現在蒂娜離開了那個男人,決定重新回到你的身邊,跟你一起養大你們的女兒小安,你會原諒她,重新接受她嗎?”段明輝問道。
“當然,我求之不得!”貝蒂脫口而出。
“即使她可能已經與他。。。。。。你也不介意嗎?”段明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是說他們上過床了嗎?隻要她願意回到我的身邊,我完全不介意她是不是出過軌,就像她當初原諒我出軌一樣。”貝蒂毫不猶豫地說道。
“可是,如果你當初并沒有出過軌的話,你還會原諒她這樣做嗎?”段明輝不甘心地問道。
貝蒂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道:“我想我會的。我不知道你們中國人是什麽情況,在我們美國,又有哪個人真得終生隻有一個性伴侶的呢?像我,之前就交過一個男朋友,五個女朋友,還有過好幾次瘋狂的派對和,如果說隻要過就不配有真愛的話,我想沒幾個美國人配得上愛情這個詞。”
“呃,女神,我隻是想來請教下建議,不是想來讓你摧毀我心目中你的女神地位的呀?你幹嗎要告訴我這些呢?幹嗎呢?爲什麽呢?”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卻得到了絕不想聽到的女神過往的段明輝不由地在心中苦笑道。
“怎麽,吓着你了?毀壞了我在你心目中女神的形象了?”貝蒂居然有些調皮地對段明輝笑道。
“說實話,有點。”他實話實說道。
“那真對不起了。不過生活就是生活,不是表演給誰看的,也沒有上帝或神時刻監督着你,給你評分,決定你将來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不相信那一套。所以我隻跟着自己的感覺走。對了,威廉,你們道士信天堂或地獄那一套嗎?”貝蒂突然問道。
“我們相信有天庭和地獄,但真正的解脫者仙是不入天庭和地獄的,而是真正的大解脫,大逍遙。”段明輝按自己的理解解釋道。
“你們中國人的想象力居然這麽浪漫,真正的大解脫,大逍遙又有幾個人能得到呢?我們都隻是俗世間的凡人罷了,總被各種各樣的所束縛,總是追求着自己想追求的,追到了想要更多,更好;求不到的就各種痛苦。”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僧尼院呆過一段時間的關系,貝蒂居然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
“求不得,原本就是人生八苦之一。”段明輝之前在少林寺讀了不少佛經,頗有感悟,随口道。
貝蒂見狀,興緻勃勃地同他繼續讨論起其他宗教哲學上的問題來。
如果其他以爲他們一定是在床上激烈戰鬥的人知道他們竟隻是在探讨這些無趣的宗教話題,不知道她們會怎麽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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