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回幽靈空間嗎？”少年克雷爾皺着眉頭看着飄浮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幽靈護衛，他們現在是森林邊緣的一條小徑邊。從老師的筆記中他知道他們亡靈法師的名聲在普通人類社會中并不怎麽好，所以他們亡靈法師一般都不怎麽願意跟普通人打交道。如果不得不這樣做的話，他們也會隐藏了自己亡靈法師的身份。但自己這個特殊的幽靈護衛居然不能用驅除術将其臨時趕回到幽靈空間，這卻是有些麻煩了。

幽靈護衛看了他一眼，“不，我可以自己回去。但我不确定下次你需要我時還能将我召喚過來。”

“但是我也不能一直這樣大搖大擺地帶着你去人類社會，所以這個險，我想我們不得不冒。”克雷爾苦惱地思索了半天，最終這樣說道。

“好吧，你的命令我必遵從。那就暫時告别吧，克雷爾，希望我們下次還能再見！”幽靈護衛說完，身體突兀地一下子消失了。

克雷爾感到無比詫異，因爲他并沒有察覺到普通幽靈進出這個世界時必定會出現的空間波動。

“難道它竟不是回到了幽靈空間？！”他不由地如此想道。

“嘿，你醒了？正好早餐正好準備好了，煎蛋三明治加熱牛奶，希望你能習慣。”段明輝剛從夢中醒來就被一個親切的聲音邀請吃早餐。有一瞬間他以爲自己又回到那個邪惡的女博士給自己造出的那個完美夢境中了。但他馬上便發覺過來，肯定不是，因爲這聲音不是貝蒂·波特那種強勢中帶着柔情的女中音，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爲什麽會夢到會有男人爲我做早餐？難道我還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種傾向？”一時間，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傾向問題來。

“不要誤會，這是樓下的那個女孩送上來的。我可沒有爲男人做早餐的愛好！”那個磁性的充滿自信成熟男人魅力的聲音将他從遠邊的懷疑中喚醒了過來。

“是你！”這次他終于注意到了沐浴在從窗外透過來的陽光中那個男人的面容。

“不要誤會，我并沒有惡意。”男人手虛擡，對一臉戒備的段明輝說道。

後者莫名地感到一陣心安，右手畫符的動作也不由地停止了下來。

“對嘛，難得遇到同類，我們何必一見面就搞得這麽緊張呢。早餐我已經擺好了，你爲什麽不去洗漱下然後我們一起在這美好的早晨陽光中享受這美味的早餐呢？”男人正正自己的西服，拉開餐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面帶笑容地對段明輝建議道。

後者猶豫了下，走進了衛生間。

“嘩——”清涼的水籠頭流出的自來水被他撩在臉上，這讓他心中的警戒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他這是想作什麽？來示威嗎？不，他沒有必要這樣做。來處理我這個隐患嗎？可能，但我爲什麽卻升不起一點對他的惡感？竟能将人的情緒控制到這種程度，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對着鏡中的自己說道。

在衛生間磨蹭了好一會兒，他還是選擇了出來面對。

“請坐。我想你不用我替你拉椅子了吧？”那天使一般的男人溫恭地說道，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錯覺。

“難怪樓下的小姑娘會主動爲他這個陌生的男人做早餐。”他心想着，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

“說吧，你的來意。”他沒有去碰自己那份早餐，而是直截了當、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說我是來想做朋友的，你信嗎？”男人拿起自己面前的三明治，大口咬了一口，邊吃邊說道。本來這應該是很不禮貌的動作，卻出人意料的隻能讓人感到他的爽朗和真實不做作。

“我不認爲想做朋友的人會不經主人同意就直接闖進他家中，并整晚監視偷窺他。”他努力提示自己應該表現出更多的敵意，卻發現這很難。

“我爲昨晚的不請自來而道歉。你知道我們這行最大的問題就是好奇心太盛了。昨晚你闖入了我的地盤，我怕我不小心傷到了你，所以就想來道個歉，順便看能不能交個朋友。沒想到正好遇到你在修煉。我想以你當時那種狀況，可能需要一個護法者，所以就自作主張地留了下來。放心，昨晚我睡的客廳的沙發。”男人放下手中的食物，很真誠地說道。并在最後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你能察覺到我昨晚是在修煉而不是正常的睡覺？”他驚訝地問道。

“當然，正常的睡覺可不會進入假死狀态。而且，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大意了，居然敢在這樣的環境就這麽大大咧咧地離魂修煉。如果昨晚不是我的話，恐怕現在跟我對話的這具身體裏就會是一個女人了。”男人看着他，很認真地說道。這讓他注意到男人的眼睛出乎意外地好看，他還從來沒見過，甚至想過，男人的眼睛竟會如此地好看。他趕緊将自己的視線移了開來。

“你是說這裏的那個女鬼嗎？可是我明明已經在房間外布置了驅邪符，我不認爲以那個女鬼的實力能硬闖進來。”他看向桌子上的花瓶在晨光中拉出的長長影子，說道。

“可是你那驅邪符卻被某人進門時不小心給弄掉了。”男人面無愧色道。

段明輝沉默。男人則繼續拿起自己的早餐毫不在意形象地大吃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吃定我了？所以如些肆無忌憚？”他問道。

“不不不，我說了我是來交朋友的，如果我有敵意的話，也不會給你這長的時間來準備符箓。作爲一個活了幾十歲的邪修，這樣低級的錯誤我是不會犯的。好了，現在我正式介紹下，我叫李修賢，一個邪修，明面上的身份是本市最大的夜總會的老總。”男人伸出了手，正式地自我介紹道。

“李修賢？”段明輝卻沒有伸手，而是臉色怪異地将他的名字又念了一遍。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沒辦法，那個拍電影的後生實在是太有名了！如果不是香港實在太遠，我又懶得出遠門的話，我一定會去‘勸’他改名的。”李修賢攤攤手道。

“小兄弟，不用這麽小氣吧，雖然昨晚有點不愉快，但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我們能在這麽個小城市相遇，也算是緣分了，如果小兄弟不準備短時間内離開天藍市的話，我想我們一定還會打交道的。既然如此，何不現在交個朋友呢？省得以後出現磕磕碰碰，鬧得大家都不愉快。”李修賢再次伸出了手。

段明輝想了想，覺得雙方應該沒什麽沖突的地方，既然對方這麽強大，姿态又擺得這麽低，如果再拒絕，明顯不是理智的決定，于是也伸出了手握了上去。

“段明輝，一個無意中進入修行界的符修。”段明輝自我介紹道。

“你還真是符修啊？可真少見！”李修賢重重地同對方握了下手，很滿意此行目的達到。然後兩人又分别坐回各自己的椅子上，開始輕松地閑聊。

“怎麽符修很少見嗎？”段明輝也有意從他口中了解些現實修行界的事情。

“不是符修少見，而是所有的正統的靈氣修行者在世俗中都很少見！反正自從滅法之劫後我就再沒在世俗見過你們正統的靈氣修行者了。”李修賢随意地說道。他是一個極魅力的中年男人，反正從表面上看是如此。他穿着得體的休閑西服，沒打領帶，襯衫的第一個紐扣開着。舉止潇灑自如，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會第一印象以爲他是一個搞音樂或畫畫的藝術家，至少也是一個收藏家。

“滅法之劫？”段明輝對這個陌生的詞疑惑道。

“就是四十年前的發生在神州大地的那場持續了十年的文化大劫！我們修行界稱之爲滅法之劫。因爲自那場浩劫之後，神州大地上的最後一點殘存的靈氣都徹底消失了。許多傳承了數千年的傳統靈氣修行門派都斷了傳承，反倒是我這類不以靈氣爲主要修行資源的散修邪修魔修苟延殘喘了下來。”李修賢回想起往事，唏噓不已。隻有這時，他身上才透露出一絲上了年紀的人身上才會有的那種滄桑感。

“那——”段明輝想問什麽，又止住了。

李修賢人老成精，一下子便猜出了他想問的：“你是想問我以什麽修行的吧？這不是多大的秘密。我這門傳承自上古邪門大派‘七情宗’，主要以吸食人的七情六欲劇烈的情緒波動爲食，對天地靈氣的需求并不像正統修行門派那麽重，所以才得才熬過那場滅法大劫，傳承了下來。不過即使這樣，我這門也沒幾個人了。其他殘存下來的修行者也大都如此。像我們天藍市，常住的修行者除了你我，和我的幾個徒子徒孫外，也就隻有一個異類修行者，一個魔修和一個鬼修。其他都隻些不入流的陰魂邪物之類的。如果小兄弟你決定在此常住的話，有空還是跟那幾個同行打個招呼得好。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可以替你安排。”

“那就多謝李前輩了！”段明輝拱拳道。

“哎，現在時代不同了，不興以前那一套了，不用叫什麽前輩晚輩，我比你癡長幾歲，如果你不介意，以後就叫李哥吧，我叫你小輝，可以吧？”李修賢拍拍他的肩膀道。

“當然可以。”段明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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