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了，下車吧。”方雪瑤将車停到一幢建築前，對段明輝道。

段明輝下了車，四處看了下，“這兒好像不是租房的地方吧？”

“跟着來，别廢話！”方雪瑤說完帶着他進到了一間很小的店鋪内，“有家房屋租賃中介中心”上面寫道。不是那種正規的廣告打印字體，而是手寫的，而且字還寫的歪歪扭扭的。

“嗨，有活人沒？生意上門啦——”方雪瑤一進門就拍着放在門口的桌子喊道。

好久，一個邋裏邋遢的小個子中年人趿着拖鞋跑了出來：“喲，我說今天怎麽喜鵲叫呢，原來是方警官來了，方警官今天大駕光臨，有什麽指示嗎？我最近可沒幹過犯法的事！”

“哼，我們沒希得抓你罷了！不然我現在到你後面轉一圈，就能搜出一大堆夠送你進去幾回的貨來，你信不信？”方雪瑤冷哼道。

“信信信，姑奶奶您說的我哪敢不信呢？”那四五十歲的猥瑣男臉皮夠厚，完全不要臉面地拍着方雪瑤的馬屁。

“少跟我廢話！我才懶得理你那破事呢！我今兒來是替我朋友租房子的，你還不趕緊地淨你那最好最便宜的房子給介紹介紹？”方雪瑤不明顯地将那“最好最便宜”幾個字咬的稍重一點，普通人不留意根本聽不出什麽來。

但那猥瑣的地中海男不愧是老江湖，立刻就聽出了她的話外音，于是趕緊熱情地招呼起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語的段明輝來。

很快，房子的事就搞定了，環境不錯，臨近大學城，離一條小型的商業街也不遠。一室一廳一衛，家電寬帶衛星電視全帶，租金半年一交，交六壓三。

“租金這麽便宜，房子沒問題吧？”直到跟房東交了九千塊大洋，将房子的事定下，拿到了鑰匙，段明輝仍有些疑惑，忍不住向留下來幫忙收拾的方雪瑤問道。

“放心，房子肯定沒問題！”方雪瑤說是幫忙，其實就是站在房子裏指揮段明輝自己打掃衛生，“有問題的是房子裏的人！”

“什麽意思？”段明輝隐隐有不好的意識，怕是自己之有那種隐約的擔憂要實現了。

“沒事，你不是道士，道家高人嘛，區區死過人的兇宅，一定吓不倒你的，對吧？”方雪瑤壓着笑道。

“我就知道房租這麽便宜裏面一定有鬼！不過你說的對，區區小鬼還吓不到本道長！”段明輝看不慣方雪瑤那壞笑的樣子，故做豪邁道。

“呀，忘了告訴你了，這房子可不是隻死了一個人，而是連着死了七個人！從今年開始，住在這棟樓裏的租客已經陸陸續續地死了七個！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都不是被鬼害死的，而是都死于各種意外。三個死于車禍，一個死于食物中毒，一個倒黴上班途中遇到搶銀行的，被劫持成了人質，挂了。”方雪瑤故意壓低着聲音說道。

“還有兩個呢？”段明輝面色不變地問道。

“什麽兩個？”正極力醞釀着吓人氛圍的方雪瑤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道。

“你不是說半年來死了七個租客，你說了五個，還有兩個沒說。”段明輝平靜道。

“沒勁！”見沒吓到他，方雪瑤輕切了一聲道，“最後兩個是一對情侶，拌嘴，吵架，一時想不開，雙雙跳樓自殺了。”

“怎麽知道他們是吵架想不開跳樓自殺的呢？”段明輝問道。

“有鄰居聽到了啊？你以爲我們警察都是吃幹飯的啊？”方雪瑤又白了他一眼，然後擡手看了下表，“呀，都快中午了，怎麽着，幫着你忙活了一上午，不請吃頓飯嗎？”

“當然應該請！不過事先說明，我可沒多少錢了，請不起大餐。”段明輝理直氣壯地說道，沒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放心，吃不窮你的！”方雪瑤白了他一眼，進衛生間洗了下手，盡管她什麽都沒碰，對着鏡子理了理發梢，然後挎着自己的小包拉着段明輝出了門。

“你經常來這吃嗎？”段明輝扒着海碗裏的面，含混地對方雪瑤問道。

“對不起，讓讓！”沒等方雪瑤回答，一個客人道着歉擠了過去。

“怎麽了，這的面不合你的口味？不可能吧，看你吃得比我還快！”方雪瑤将一大筷子香菜夾到嘴裏，邊吃邊說道。

店裏熙熙攘攘的，聲音很吵，兩人都得很大聲地說才能聽到對方。

“我可是北方人，吃面是我的最愛！隻是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吃飯！”段明輝将口中的面咽下，喝了一口白送的茶水，然後問道。

“我怎麽就不能來這種地方吃飯了？”方雪瑤放下筷子，看着段明輝認真地問道。

段明輝不看她的眼，自顧自地将小碟子裏的香菜夾了一大筷子放到了自己的碗裏，“我隻是覺得你這麽漂亮，看家世也不錯的樣子，來這種地方吃飯，不太合群，你看這些店裏的客人，除了大學生就是幹苦力的農民工。”

“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知道不？我可以告你的！誰說當警察的就不能跟農民工一起吃拉面了？我告訴你，我可是經常來這家店吃，店老闆都跟我熟呢！”方雪瑤沖着段明輝大聲地說道。

“好了，算我說錯話了，快吃吧，香菜都快被我吃完啦！”段明輝用筷子指指小碟子說道。

兩人埋頭苦吃，一大海碗的拉面，滿滿一小碟的香菜，都被兩人吃的一幹二淨。段明輝還多吃兩瓣蒜，方雪瑤猶豫了半天，終是沒好意思吃。不知爲什麽，這種孩童似的小勝利讓段明輝有一種“終于赢了”的高興。

“這個小女警倒真是挺特别的樣子。”兩人打着飽嗝吃了拉面館時，段明輝偷偷看了眼身邊的毫無淑女形象的方雪瑤，心中暗暗地想道。

“好了，房子也找了，飯也吃了，剛開工了！”兩人剛坐上方雪瑤的奧迪A4，方雪瑤立刻一改之前懶散的形象，精神抖擻，嚴肅地說道。

“什麽？”段明輝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問道。

“我是說該開工了！無名女屍碎屍案和水庫連環棄屍案，選哪個好呢？既然天這麽熱，那就選水庫連環棄屍案吧！系好安全帶，出發啦！”方雪瑤一踩油門，車子猛地沖了出去，像發狂的鬥牛一樣，在中午車輛稀少的街道上猛沖而去。

“這小女警還真是性格多面啊，現在的小女生都這麽有個性的嗎？”緊緊抓着前座椅背的段明輝在心裏暗暗想道，“咦，不對啊，‘無名女屍碎屍案’、‘緻死肇事逃逸案’、‘女童失蹤綁架案’、‘水庫連環棄屍案’，這不都是那天我在網吧網上搜的信息嗎？其中‘緻死肇事逃逸案’和‘女童失蹤綁架案’被我破了，現在這小女警提起另外兩起案子，是巧合，還是她故意？自己上網時網吧的監控肯定看到了，她是看了當時的監控嗎？之前自己也不過是舉報緻死肇事逃逸案線索時在公安局露了個面，從那時起警方就開始了對我監控？中國的警察有這麽負責任嗎？或者一切都隻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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