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你真的不願跟我學整容這門手藝嗎？你也看到了，今天我們又沒生意，即使你替我守夜，也隻有我私人付的三十塊錢而已，而我整容一個客戶，至少就是一張紅魚兒，真不考慮下嗎？”達叔交接完班臨走前仍不死心對段明輝勸道。見後者仍隻是微笑着搖了搖頭，這才聳了聳肩，死心地離開了。

将太平間的設備和“客戶”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什麽問題後，段明輝決定回小屋好好将自己身上的情景弄明白了。躺在床上還沒一會兒，前門的門鈴卻響了，他趕緊爬起來，打開太平間的門，卻原來是住院部一個病人死了，被送了過來。這還是段明輝第一次接收屍體，添表格，換床鋪，打銘牌，忙活了半天。還好送屍體來的那位護士人不錯，許是見段明輝手忙腳亂的樣子有些不忍，在其他人走後留下來幫了他不少忙。

“謝謝你。對了，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真是失禮。”忙的差不多後，段明輝局促地對白衣白褂帶着口罩的護士道謝道。

“呵呵——”對方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我猜你一定不怎麽跟人打交道吧？怎麽說話跟日本人一樣？”

段明輝臉有點紅了，确實，這大半年來他确實沒怎麽跟人打過交道。就是以前跟前妻相親認識之前，也少跟年輕的異性打過交道。

“好啦，開玩笑的了，我姓秦，肯定比你小，你就叫我小秦吧。我是住院部重症科的，以後少不了還要打交道。對了，你姓段對吧？達叔跟我們都打過招呼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小秦護士說話落落大方，舉止利落，也不知是天性爽朗，還是工作性質導緻，加上身材苗條，袅婷高挑，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段明輝将其送至門口，她忽然又轉過身來，遲疑了下低聲說道：“對了，晚上如果感到冷的話，不如來前面我們重症科找我聊聊天，我們那兒畢竟人多——”說完也不等段明輝回答，就急匆匆地走了。

你們那人多，是暗示我這鬼多嗎？早上保安那樣，現在這個看上去人挺好的小護士也這麽說，難道這太平間真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我說起來也這呆了兩晚上了，怎麽什麽都沒遇到？不管他了，反正現在單身一個人，無錢無勢，無牽無挂，怕他個球？！

打定主意，将太平間又随便收拾了下，段明輝回到裏面的小屋，繼續考慮自身的情況。

根據這麽長時間的經曆來看，近段時間以來發生在自己身的情況可以歸納爲以下幾點：

1，不知道什麽原因，自己會在睡着或精神恍惚時進入到特殊的夢境中。

2，這些夢境都是自己記憶中印象最深的影視、小說、漫畫等作品場景的再現。

3，最開始時是自己對簡單場景的反複體驗，可視爲那時自己的精神力，或者說神魂強度不夠，能量不強。而越到後來，随着自己精神力或者說神魂強度的增強，能量的增大，夢境中所構建出的場景越來越宏大，細節也越來越逼真。夢境中的劇情的長度也變得越來越長，看趨勢很可能最後自己會在夢境中經曆一個完整的作品劇情。

4，開始時自己是以第三人稱的角度旁觀主角的行動，而到後來自己已經完全變成了主角，而身體也由虛變實。不僅能吃會喝，也會流血，受傷。

5，關于現實和夢境的關系。現實中入睡前的情緒狀況會影響夢境場景的選取。在夢境中學會的知識可以帶到現實中，但在夢境中學會的武功卻不能直接轉嫁到現實中的身體上。比如，在夢境中自己明明已經學會了“九陽神功”第五層，“北冥神功”和“淩波微步”第一層，但回到現實中，他卻一點内力也沒有。連最簡單的氣感努力了半天都感覺不到。沒了内力支持，所謂的“淩波微步”不比跳大神好看多少，也沒什麽“方寸間輾轉騰挪”的奇效。

6，不過經曆過這麽多的夢境場景，自己的記憶力，理解力，推理力，想象力倒是明顯增強了。比如那文字诘屈聱牙，兼之圖形繁雜到讓普通人眩目的“北冥神功”與“淩波微步”，自己居然看一遍就記住了！在武當山崖底，雖然有火工頭陀的“悉心教導”，但要知道火工頭陀本身就不識多少字，雖在少林寺多年，武學見識是有，但鮮有與人生死争鬥的經驗，武學知識絕稱不上多少系統，紮實。但就是這樣，自己楞是學會了“九學神功”全部内容，并自學了“北冥神功”與“淩波微步”，連自己都不得贊自己一聲“了得”！

7，夢境中的肉身并不等同于現實中的肉身，應該完全是自己的想象力具現的。不然也解釋不了自己在不同的世界場景中會有不同的身份形像，衣着打扮。而夢境中自己身體的實力應該是精神力或者說神魂之力的顯現。跟現實中的肉身沒什麽關系。就比如這次在夢境中他身體還是半癱，但回到了現實中身體卻一點毛病都沒，隻是精神有些不濟。

8，白天的經曆倒是驗證了中醫的理論：“氣大傷身”“怒極傷神”。現實中他苦悶憤懑，沮喪失魂，夢境中他就生出了跳崖自殺之念，并真實地模拟了受傷癱瘓的情景。最後他身體慢慢複原，于其說是練“九陽神功”的結果，不如說是他發洩過後，心情慢慢恢複的結果。又如他夢到被強迫吃“生老鼠，死小鳥”，也同他失戀的表姐用刀劃傷手臂一樣，隻是一種用自殘來發洩的手段罷了。

躺在“翻身不敢”的彈簧床上，段明輝想着想着，又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夢中。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心誠神明，意念透紙，靈符方成，心不誠神不明，符畫得多完美都隻是廢紙一張！”段明輝剛在夢境中回過神來，就感到手背一疼，同時一個嚴厲的聲音滿是失望與憤怒道。

“嘻嘻，明哥真笨，這是今晚畫廢的第幾張符了？一開始時你不是說還定要畫成一張最低等的驅邪符來吓唬吓唬我的嗎？怎麽到最後卻還是自己吃了一頓竹闆燒？”一個尖聲尖氣的童聲在旁邊笑道。放眼看去，竟是一個半個身子隐在牆壁裏的小鬼頭！

啊，段明輝猛吃一驚，身子一個大動作，将放在桌子上的符紙、符筆、丹砂弄灑在地。

“慌裏慌張地成何體統？如果你這跳脫的脾性不改，怕是一輩子也學不會我何家的‘畫符之術’！”頭發花白，形容消瘦的中年人說完，搖搖頭，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呃，畫符術，會穿牆的小鬼，姓何的老瘸子，這是哪個世界場景，怎麽一下子想不起來？嗯，還是跟眼前這個小鬼頭套套話吧，雖然他是會穿牆的鬼，但怎麽也隻是一個隻有七八歲的小孩子，聽說話的語氣跟我現在的身份還挺熟，應該沒問題。

“那個，師弟，是吧？”段明輝不确實地陪着笑問道。

“喲，怎麽挨了我爹的罵想要我幫你說情？行啊，竹寶齋的竹馬一幅，順興店的紫降香兩束，對了還要奇珍房的棗泥糕！”小鬼頭數着指頭，流着口水一個個數着。

“還要棗泥糕？你又吃不了？”段明輝随口反駁道。說完又馬上緊張地看向對方，怕對方翻臉。

還好小鬼頭隻是一下子将下半身從牆壁中拔了出來，小手掐腰，理直氣壯地說道：“吃不了我可以聞味啊！我不管，想要我幫你說好話，就得将這點禮物送上！”

“可是師兄我沒錢啊？”段明輝哪知道去哪買這些東西啊，隻好找了個理由搪塞道。

“你怎麽沒錢了？昨晚你幫錢家背屍不是掙了三十塊錢嗎？買這些東西剛好夠！”小鬼頭急着道。

“合着你是算計着我身上的錢來要禮物的啊？”段明輝沒好氣道，又一想，我靠，原來我現在的身份跟現實一樣，也是個背屍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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