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蕭地殺,秋意廖索。山風凜冽,枯草敗絕。
段明輝伫立山頭,隻覺萬物凋敝,人生無趣。看得久了,隻覺得人生如此無趣,活着如此疲累,不如一步跨出,一了百了。
“撲踏——撲踏——”然而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卻聽到山壁轉角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他本能地不欲讓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面,下意識地閃到了一巨石後,想着等來人走了後自己再跳崖尋短見也不遲。
不想那沉重的腳步聲竟越走越近,走走停停,伴随着呼呼地喘息聲和不時的咳嗽聲。許久,那聲音才走到段明輝原先所在的位置,竟一屁股坐了下來,竟似是短時間内不走了。
段明輝愈發地煩躁,心中直歎人生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連想靜靜地跳個崖都有人來打擾!也不知道這是哪個讨厭家夥搶了自己好不容易選好的位置,難不成也想同自己一樣,從那踏空的懸崖一跳而下,苦海解脫?
他正煩悶地如此想着,卻不想對方在巨石的那邊悒郁自語道:“已經八年了,每次寒毒發作都痛不欲生,全賴師公用深厚内力幫我壓制,可是師公已是近百歲的高齡了,眉毛胡須都白了,還要時不時耗費大量心力爲我續命。身爲晚輩,不僅不能孝敬長上,反倒成爲師公他老人家的拖累,如果不是因爲經常爲了替我壓制寒毒損了内力,師公他老人家也許就不用一年到頭都用來閉關了。這麽多年來,師公将武當所有的武功都教導于我,我卻體弱幾乎一事無成!生不能報父母的血海深仇,又拖累師公他老人家百歲高齡仍爲我辛勞,還不如從這跳下去,一了百了!”
然後段明輝就聽到那邊一陣窸窣之聲。
不是吧,真是來插隊跳崖的?我可真夠衰的,連跳崖都被人搶位子。嗯,不對啊,寒毒,師公,百歲高齡,難道這位強行插隊的家夥竟是張無忌?也不對啊,原著張無忌不是隻中了四年的寒毒就練了《九陽神功》解了毒嗎?他怎麽說八年?而且原著中張無忌也隻在武當山呆了兩年而已。難道這是傑哥版的《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不對呀,電影裏張無忌可是跟小昭一起跳的崖,是被宋青書和周芷若逼的,現在怎麽張無忌這小子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就欲往下跳?
管他呢,反正他是主角,跳下也不會死,反而會練得神功,一統江湖,成爲人上之人。比我這個窮逼風光多了。
段明輝心中如此想到,也就不想理會對方了。又想起了現實中的種種不順心之事,愈想愈煩,反正夢境中也不會真死,最後心一橫,不管不顧緊沖兩步,直接從山崖上跳了下去。
臨空之時仿佛聽到一石之隔的張無忌遲疑地大喝:“誰?誰在那?”然後就是劇烈的墜空産生的風聲,以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媽的,誰說夢裏受傷不疼了?!”
段明輝從暈迷中悠悠醒來,然後立馬希望自己能再昏迷過去。實在是身上******太疼了!渾身上下的衣服被山壁上伸出的樹枝和尖石劃成了乞丐裝,整個人成爲了一個血葫蘆!更嚴重的傷是最後墜落崖底時與地面撞擊産生的撞傷,現在他整個身體都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撞成了全身癱瘓。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還從沒受過這麽重的傷,僥幸或者說不幸的是,受了這麽重的傷,流了這麽多的血,他居然還沒死?!
他不知道他在夢裏死去會不會在現實裏醒來,或者是夢裏死了,現實中也随之死去,或變成了植物人?他不知道,就像是他以前從未在夢境中受過如此重的傷,承受過如此痛的疼一樣。原本以爲隻是YY的夢境突然變得陌生起來。現在如果不是清楚地記得現實中的事情的話,他都懷疑自己是穿越到了異世界!
疼,錐心刺骨的疼;眼前一片血紅,不知道是因爲從眼眶冒出的血的緣故,還是視神經周圍的血管破裂的原因。除了疼以外,他的身體再無感覺。不要說動下四肢了,他連睜開眼皮都做不到。
這樣活着還真不如死了呢?他這樣想道。可就是死不了!他連自殺都做不道,隻能默默地承受着無休無止的痛苦,期待着最後的解脫的到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明輝再次從昏迷中醒來,眼睛還是睜不開,視線裏一片血紅。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傳進了他的耳中:“可歎我苦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到達此處的人卻是一個廢人!難道老天注定我火工頭陀報仇無望嗎?”
段明輝努力地想說句話,喉間翻滾,卻隻是發了一陣幾不可聞的含混聲。他原本都絕望了,不想那火工頭陀卻着實了得,居然就聽到了!
段明輝原到身上一震,然後一股熱流湧進小腹,迅速遊走一番,然後逆流而上,經腹胸直沖喉間。“哇——”一口污血從他喉間噴出,喉嚨一陣爽利,等污血吐盡,他發現自己居然能說出聲了!雖然聲音仍小的可憐。
“請給我個痛快,謝謝!”他微聲道。
“我爲什麽要幫你?當初我求了那麽多次佛祖,他老人家怎麽都沒幫過我?連救苦救難、普渡衆生佛祖都不随便幫人,我又爲什麽要幫你?當年我從山崖墜落,全身癱瘓,就像你現在一樣,躺在崖底任風刮雨淋,蟲咬蟻啃,整整一個多月,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堅持多久?能不能破了我的記錄!”那瘋癫的聲音颠三倒四地說了一通,然後伴随着一陣石碾壓地的轟隆聲揚長而去。
“果然,我遭的罪還不夠啊,臨死前還得被人戲弄,像實驗品一樣被人觀察,消遣!”段明輝心裏歎道,然後隻能老老實實地躺在那等死。
“叮鈴鈴——”一陣鬧鈴聲将段明輝吵醒。睜開眼的瞬間他立刻淚流滿面!第一次,他發覺以前無數次深惡痛絕的鬧鈴聲竟是如此好聽!
試着擡了下四肢,雖然仍陣陣酸痛,那是上午突然暴發救人後留下的後遺症,但确實随心所欲地動了起來。他慢慢地從床上爬起來,感動的熱淚盈眶!
等他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從院子裏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雖然經曆了如此大的變故,但慣性地還是覺得自己得去工作。
時間是下午五點半,他是上午十點左右回的家,中午時送走的兒子,快兩點時醉酒睡着的。也就是說他在夢裏經曆的那段悲慘遭遇按現實時間算,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個小時。
但夢境裏的時間流速跟現實完全不同!在夢境裏,他可是絕望地癱瘓在崖底一個多月!
爲了探究全身癱瘓了的段明輝能不能破了自己的紀錄,那該死的火工頭陀居然每天都強制地喝他食物和水。水還好,不過是不幹淨的雨水;食物就惡心多了,除了野果,還有老鼠肉、麻雀小鳥肉!而且是生的!
這天殺的精神變态狂!身爲一個出家人自己吃肉也就算了,還強迫向來吃素的他也破了葷戒,如果不是他實在動不了的話,他一定會殺了那心理變态的火工頭陀的!
許是見絲毫武功不會的段明輝居然破了自己全身癱瘓一月不死的紀錄,那先前隻是将折磨段明輝當作消遣的火工頭陀後來來了興趣,非要教段明輝《九陽神功》不可。
連吃飯都由不得自己的段明輝自然也沒有拒絕的權力。每天強制喂過段明輝食物和水後,閑着無事的火工頭陀就在段明輝的耳邊背《九陽神功》的内容:
……彼之力方礙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裏。兩手支撐,一氣貫通。左重則左虛,而右已去,右重則右虛。而左已去……
……氣如車輪,周身俱要相随,有不相随處,身便散亂,其病于腰腿求之……
……先以心使身,從人不從己,從身能從心,由己仍從人。由己則滞,從人則活。能從人,手上便有方寸,秤彼勁之大小,分厘不錯;權彼來之長短,毫發無差。前進後退,處處恰合,工彌久而技彌精……”
彼不動,己不動,彼微動,己已動。勁似寬而非松,将展未展,勁斷意不斷……
并粗暴地用自己龐大的内力灌輸到段明輝的體内,不管不顧他隻是常人的經脈經不經受得起他這樣粗暴地醍醐灌頂。用他的話說:“反正你小子那麽重的傷這麽久了都沒死,一定不會這麽輕易挂掉的!”
段明輝的經脈經常是暴了好,好了暴,也不知道是他本身體質特殊的原因,還是“九陽神功”對療傷有特效的緣故。
就這樣,原本一點武功不會的他硬硬在短短的三個月内被灌輸成了“九陽神功”第五層的高手!即使是這樣,還是被火工頭陀罵他“資質愚鈍”,浪費他時間。不過想想也是,電影中傑哥可是在半年的時間内就練至了“九陽神功”大成,也就是第九層。要知道“九陽神功”可是越往後越難,像段明輝從一點内功不會,被火工頭陀強行灌功學會“九陽神功”第一層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而練成第二層則費了三天的時間,第三層半個月,第四層二個月。之所以段明輝現在的“九陽神功”是第五層而不是第四層,是因爲他在火工頭陀灌功的最後一次用“北冥神功”陰了他一下!
是的,在這短短的三個月内,他不僅在火工頭陀的強迫教導下學會了《九陽神功》的全部内容,還借對方的口學會了很多基礎的武功常識,暗地裏将得至《天龍八部》夢境的“北冥神功”和“淩波微步”都練會了!這才在最後憑着“北冥神功”陰了對方一把,如果不是最後他被鬧鈴強制吵醒了的話,他一定會将那可惡的火工頭陀吸成人幹的——呃,依着他善良的本性多半不會,不過将他的内力吸到低于自己,好好揍他一頓出出氣是肯定會的。
不過即使沒有在最後的關頭憑“北冥神功”将自己的“九陽神功”内力練至大成,而是被鬧鈴給吵醒了,段明輝也沒有怨言,反而是滿心感激。因爲在夢境中即使他練成了“九陽神功”、“北冥神功”和“淩波微步”,他仍是半癱瘓不能行走!火工頭陀對此的解釋是他全身的骨骼雖沒粉碎性骨折,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就長好了的。如果他能将“九陽神功”練至大成,是有很大的可能會恢複如初的。可是回到現實,瞬間百分百恢複健康,他又怎麽會不心懷感激的呢?特别是在癱在地上近五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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